雨中扬州（二首）

曹利民



雨中扬州（二首）

曹利民

梅花岭

那个教我写诗的女子

被一个叫史可法的英雄名头占有

被清军南下，多尔衮铁骑，所劫掠

被民族大义临死不惧之类的词汇误了青春

她那里，我从未看过梅花

只看过：小小土岗，高墙，铁门，某某疗养院外形

不出声走路，或用方言打招呼的闲杂人等

骑着破自行车叮当而过的打工者

一张破报纸当毛毡的流浪汉

当然，我也看过紫藤，像青砖与黛瓦

无声地摇曳——

飘过来，荡过去，就像我那以卖画为生的单身女友

只会用手指抚过宣纸上的春天

不会接纳异性

还有她小店门前，四季青黄不定的梧桐枝叶

都让我感觉无趣

每一次，都会对自己说，不来了不来了

这地方清冷清冷的，没有历史，也没什么梅花香

就像经历过悲喜的人

不再温润，只剩不给人好脸色的坏脾气

却又忍不住拐进去

看看紫藤，再看看梧桐枝叶

然后就停下来，赖在清冷里，就像赖在孤独里

不想离去

野玫瑰

那个玫瑰属相的少妇，不断用刺

俘获我。让我痛，让我乐于倾听，她全部的肉体

她是我从未到过的领域，不见得有多单纯

好比另一座城市，另一个时代

有过不可避免的激情与争执

有我曾经的年轻

我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劝慰她几句

说到与她纠缠的植物：

月季花、荞米花、栀子花、香樟树等等

各有各的苦衷

她还在聊天框闪动。内心的，尖酸的，带血的

消息。让我的话宽容坚实，仿如初夏

一只容器，向全天下的爱情敞开了心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