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继龙
绽放爱的万千风情——评《你是因为,我是所以》
程继龙
诗与爱情的联姻是古老而久远的,爱神就住在缪斯的屋檐下,住在她的体内。诗源于本源的激情,是它流变而出的浪花,人类归根结底存在于自我灵府沁出的执念中。拉美当代诗人帕斯总结说:“爱是一种语言的形象”(《诗歌与现代性》),爱为语言赋予肉身般的形象,很难想象缺失了爱的血脉的当代新诗会是什么样子。这一组爱情短诗,延续了诗与爱的古老激情,在当代生活的鲜活场景中,绽放出了爱的万千风情。
可以说人类的情感有多丰富,爱情的形态就有多丰富,少年时期莫名感伤中埋下的种子,偶然相遇时的一见钟情,地老天荒的良心和合,两情相遇时生命的大欢喜,一个人无尽的等待或追缅,都是诗的材料,都是人生最引人的片段。苏含烟、刘兴聪以女性细腻清倩的笔触写出了爱情初临时的幸福状态,“藤缠枝绕的小喜悦/悄悄开着/日子是如此端庄和寂静”(苏含烟《有一种绽放叫倾情》),“跟着你制造的光芒,我有了明亮的眼睛/有了安身之所”(刘兴聪《你是因为,我是所以》),心扉为爱打开,沐着欢喜的灵雨,植物般伸展、纠缠、绽放,看山不是山,看水也不是水。
蒙田说:“强烈的爱变成想象”,在爱的激情中,人们会很容易超越时空提前进入幸福的乌托邦中,在那里喂马劈柴,吟风对月。王鸿翔《在西北》:“春天的女孩在白色的云朵下采花/而我择水而居,在父亲的家园牧马”,在苦寒的大西北想象了一幅古典而浪漫的爱情的图景,读来诗人恍恍惚惚,不知今古。许庭杨《真想有一间木屋》,发生在木屋中拟想的爱情令人感动而神往,木屋“装满阳光,堆放着孤独/在积满颓丧的树林里/静候我和你去居住”,俨然已经开辟了一个深挚而美幻的爱之境,那里日月明媚,草长莺飞,人性因爱情而得到健康、完全的发展,这样的桃花源也稍稍挽救了人在物化社会中的沉沦,带上了宗教归宿的色彩。
爱情受阻所带来的哀伤与沉思也得到了展示。吴投文《鲜花为什么带着泪水》,以寓言的形式讲述了鲜花和花瓶的故事,最初“鲜花和花瓶/保持刻意的亲密”、“每一天都是热烈的爱恋/却带着自来水的荒凉”,鲜花日复一日抵抗着花瓶的麻木,却难逃永久枯萎的命运。通过对鲜花和花瓶这样简单的身份的描绘,揭示了爱情世界里的某些深刻真理。舒琼《桃花》的确是灵光一现的短诗,“一屋子的药香,误入/案上那卷微凉的诗词里/翻了又翻,饮下/一枚剧毒的词语/面若桃花”,在古典、日常、心灵多种空间的交叠中,隐喻性地传达出情感的伤痛。爱情的流逝、恋人的离去,最易引发对生命的沉思,这些深刻的疤痕不时地提醒人生命的本相,邀请人到自我王国边境线以外的地方去驻足。
这一组爱情短诗着力抒写爱情来临时的悸动,爱中种种恣纵的幻想,爱情遭遇困厄时的哀伤与沉思,虽不及里尔克“挖去我的眼”的深刻、叶芝“当你老了”的执着,但是深入到了中国年轻人当下的现实生活与心灵生活中,抓住了情感海洋浪峰上的熠熠光辉,也见证了人性的多彩与纯良。
星星·散文诗2015年3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