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方氏墨谱》为视点的徽墨装饰因素与视觉呈现

2015-10-25 05:20江保锋
通化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9期
关键词:徽墨徽州纹样

江保锋

(芜湖职业技术学院 艺术传媒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以《方氏墨谱》为视点的徽墨装饰因素与视觉呈现

江保锋

(芜湖职业技术学院艺术传媒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徽墨的装饰在视觉呈现因素上有很多方面,但都融汇于诸如新安画派、徽州刻书业、徽州雕刻技艺等本土文化体系之内。本文从对徽墨装饰影响较大的《方氏墨谱》的视点出发,通过对徽墨装饰的文化、商业以及各个技术环节的梳理和对《方氏墨谱》具体图式进行个案分析的基础上,达到对徽墨制作中技术、艺术与文化合一的视觉语言呈现性的理论探索,对当代仍有重要市场份额的徽墨制造业提供理论和审美参考。

方氏墨谱;徽墨;装饰;视觉呈现

墨是中国文化发展与延续中必不可少的材料之一,其文化性、艺术性和技术性都具有中国特色。新石器时代的中国已经在陶器装饰中出现类似于墨的颜料,至秦代和魏晋南北朝时期,受“韦诞制墨方”的推广影响,制墨工艺已经相当成熟,徽州在唐末时期制墨优势便开始显现并成为中国的“墨都”,此后,徽州制墨名家辈出,比如创造南唐“李墨”的奚廷珪父子[1]527、宋代被誉为“墨仙”的潘谷、元代制出烟煤佳墨的朱万初、明代互为竞争的“歙县派”与“休宁派”诸家、清代的曹素功、胡开文等。直至今日,徽墨仍在墨业市场占领着重要地位。

一、徽文化背景下《方氏墨谱》的产生及徽墨相关装饰因素

徽墨业的繁荣建立在徽文化和经济的繁荣之上。徽文化的形成与历史上几次中原人口的南迁徽州有着重要关联,魏晋时期的中原战乱使北方士族大量南迁进入州山区;唐末的农民起义再次使得中原人口大批南迁徽州,由于徽州多山少地难以承受大量人口的生存问题,使徽州一时重负难堪,徽州人开始运用商业活动来维持生计,逐渐形成了徽州商帮。徽商的繁荣期有三百余年,明清时期大量的商业资本进入徽州,为徽州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物质基础。作为程朱理学发源地的徽州,儒学思想深入人心,有了儒家思想和经济基础的双重支撑,明清时期的徽州书院、私塾林立,逐渐形成一种“以商养仕、以仕助商”现象。在几百年的徽商繁盛期,徽州人创造了具有区域文化特色的各种文化流派,文化与经济的繁荣又促进了徽墨业的繁荣。在徽墨的装饰各个环节中,墨谱的刊印(包括画家的绘制和刻工的雕版)和墨模刻制显得尤为重要。

(一)方氏墨谱的刊印

徽墨商业竞争始于明代万历年间,在当时的制墨业中,方于鲁和程大约是一对竞争对手,方于鲁早年间是程家的制墨工人,由于善于专研制墨技术,又得程君房制墨法而名噪一时。后来方于鲁自立门户,与程大约就形成了竞争局面,方于鲁最先请来同为徽州人的宫廷画家丁云鹏着手绘制 《方式墨谱》,又花重金请著名的黄氏刻工团队雕刻刊印,前后共花去近六年时间。《方式墨谱》雕刻精良,设计精美,用线精如发丝,视觉形象华美精伦,可谓是考究至极。方于鲁最早是把印出的《方式墨谱》作为进货时的图案参考,后来便随徽墨一并赠送给订户,起到了很好的商业宣传作用,同时由于《方式墨谱》具有极高的艺术性和收藏价值,一时成为文人墨客案头雅兴的必备。随后,程大约采用同样的方式,聘请丁云鹏绘制制作了著名的《程氏墨苑》。

从《方氏墨谱》的刊印可以看出其宣传效果的成功与以下两个客观因素有着直接关联:

(1)画家的绘制。徽州在历史上出现了很多的画派,比如明末清初的新安画派就是其中的代表,新安画派的代表先驱人物是明代的宫廷画家丁云鹏和其父丁瓒,清代的渐江时期已经进入鼎盛期。受文人思想的影响,徽州区域内画派的画家大都崇尚自然、寄情于山水,抒发内心的超脱意气,为文人画的脱俗风格奠定了文化基础。由于刻书及版画业的繁荣,刻书业主更愿意聘请具有文人画思想的画派代表名家进行书籍插图的设计与绘制,比如同为徽州人的明代宫廷画家丁云鹏就直接参与了徽墨装饰范本墨谱的绘制。

(2)刻工的雕刻。徽墨的装饰与雕版刻书业有着密切的关联,版画墨谱的设计刊印与墨模的雕刻制作都离不开从事刻书业的刻工团队。明代的万历年间是徽州雕版业发展的高峰期,由于书籍的批量印刷,作为书籍插图的版画也开始进入书籍中。明清时期徽州刻书畅销全国各地,刻、印、绘、图无不精美,以致全国书商不惜重金聘请徽州雕版名家进行刻版,在徽州的刻书及版画业中最为著名的当属黄氏刻工团队了,黄氏刻工自明代的正统年间至清代的道光年间的四百年里,与当时的金陵派并驾齐驱,并直接影响着杭州和苏州的刻书版画业。黄氏刻工都有较高的文化水平,一部分刻工兼善书画,比如黄钟和黄铤就是当时刻版名家的代表[2]108。具有代表性的四大墨谱的刊印就与刻书雕版业有着密切的关联。

(二)墨模的制作

墨模 (墨范)的雕刻与制作是徽墨装饰中的关键,墨的批量生产离不开墨模的使用,墨的装饰图案纹样通过墨模的阴阳雕刻并挤压成型,徽墨艺术价值的体现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墨模的图案设计和雕刻来体现的。墨模的图案设计题材广泛,花鸟、人物、山水、纹样、文字等纹饰,凡是能雕刻并呈现视觉图形的设计都可以通过墨模的雕刻并压版成型,变为具有装饰趣味的徽墨墨锭。但徽墨墨模的雕刻与设计内容并非随意而为,徽州秀丽的自然风光为文人画家的墨模设计提供着视觉养分,徽州山水与人文景观是墨模设计的常见题材,墨谱中的博物、国宝、国华、人官、儒藏、玄工等大类图案设计都与徽州独特的文化密不可分[3]。各个门类设计与雕刻无不立意高远、品味清逸,为徽墨装饰视觉带来丰富多彩的文化深层内涵。

二、以《方式墨谱》为视点的徽墨装饰视觉呈现

徽墨装饰在视觉形态的呈现上有很多研究角度,但从整体的视觉呈现特征方面来看,可以从徽墨的形制、徽墨的图式、徽墨的色彩和徽墨的意境四方面来作为一个切入点,现借助美荫堂刻本(1588年)的《方氏墨谱》(共八卷,图式部分为前五卷,七、八两卷名家品评和编语)来进行这四个方面视觉呈现的个案分析的参考依据:

(一)形制呈现

徽墨的形制即徽墨的外部形态。徽墨从用途上大致可分为实用类、贡墨类、收藏类、欣赏文玩类等几类。墨商会根据不同类别的人群做不同的外部形态设计。比如实用类墨的外部形态设计会依据文人用墨时的方便性来作为主要依据,此类墨的外部形态大多设计为长方形或圆柱形,以便在砚台中方便研磨;贡墨往往也是以实用为主,在外部形态上也呈现为便于研磨的长方形、圆柱形、棱柱形、椭圆长条形等形式,只是在图案装饰上加入了具有威严、端庄、专属图案的龙纹、凤纹、文字纹等装饰图形,以代表天子至高无上的皇权;收藏和欣赏为主的文玩类徽墨,在设计时的自由度就比较大,各种外部形态都可以设计,如圆形、方形、几何形、模拟自然形态形等等,可以说,只要能够外现的形态都可以加以设计制作,但同时要考虑收藏者的外形雅好或习惯思维偏好,比如漏窗形、扇形、琴形、竹形等造型更符合文人的心理需求的外部形态。从图1《方氏墨谱》卷三第四十页的仇石图与实物墨锭的呈现图中可以看出,此类徽墨的设计属于收藏和文人雅玩类。《方氏墨谱》在刊印绘制时选择了文人喜爱的正圆形作为墨的外部形态表达,圆在国人文化中可解为团圆之意,是文人喜爱的造型,内部图案的选择也比较靠近具有风雅思想的文人风格。一块仇池石摆件图形位于徽墨空间的中央位置,石摆件也是具有文人气的装饰物。石具有“敢当”一切邪气的中国式文化内涵,代表着敢于担当的孤傲风骨,墨锭的制作也严格按照《方氏墨谱》蓝本的形制来制作,甚至没有勾彩上色,表达了淡雅秀丽的雅玩属性。

图1 《方氏墨谱》卷三第四十页 仇石图 及成品墨锭

可见,在形制呈现方面徽墨装饰的视觉语言多运用“外线立形”的手法。此种手法下的形制轮廓线表现得视觉突出,均衡中显得端庄厚重,形制线精炼概括、长短有致而又细致入微,说明墨谱设计者与雕刻者并非在形制处理上进行简单地安放,而是根据所需形制在视觉处理上运用了“中和之道”,达到形制端庄自然,轮廓与内部层次混若一体。徽墨装饰的形制呈现可概括为的刚柔相济、形态相宜,造型婉约,表达着超凡高妙的艺术视觉境象。

(二)图式呈现

徽墨的图式又可称为徽墨的装饰纹样,即徽墨在外部形态设定后对内部图案的纹样设计。徽墨的装饰纹样可分为几大类:动物类纹样(贡墨中以龙凤纹为主,实用和文玩类中的动物纹样十分丰富,如各类家畜、各类鸟虫、各类具有神话色彩的动物等)、植物类纹样(文人喜爱的梅、兰、竹、菊等,女性喜爱的芍药、牡丹等,甚至林木原野等景致)、人物类纹样(包括八仙过海等神话人物,屈原等历史人物,寿星等寓意人物,百子图等情趣人物,五子登科等吉庆人物,仕女图等装饰人物,等等)、几何类纹样(寿纹、福纹、万胜纹、冰裂纹、回文等)、特殊景物(中国式的山水画属,各类名胜古迹、佛道教场、宫廷苑郁等)、器物类纹样(模仿各类生活用器的内部纹饰,比如花瓶、文房用具、法道用品等)、文字类纹饰(各种书体、内容、排列组合的文字分布在徽墨的图式设计中,组成具有特殊内涵性视觉符号)[4]。这几大类型的装饰图样按照视觉形式进行画面的分布与位置经营,在构图上可分为细密型 (用及其细密的线条罗列而出)、疏朗型(疏密有致)、平衡型(视觉中心基本平衡,上下左右量感匀称)、势侧型(纹样处于不均衡状态,视觉的力量或态势侧重于画面的一侧,形成动感之态)、仿造物态型(按照仿造物的自然状态设置图案装饰,比如模仿荔枝形态的徽墨在荔枝的内部纹样中就必须采用平均分布的凸起圆点作为点缀才不失荔枝的原貌,如果换作条纹装饰就失去了荔枝的特点)。从图2《方氏墨谱》卷一第四十二页的云里帝城图及以此为蓝本制作的墨锭图来看,这块徽墨采用了收藏墨通用的正圆形形制,图式上采用了特殊景物的帝城作为纹饰主题表达,帝城和周围的山石树木景致笼罩在大片云雾之中,形成一幅具有庄严神圣之感的帝城纹饰,画面构图采用饱满的视觉均衡式经营,肃穆而婉丽;在徽墨墨锭的制作上仍是以《方氏墨谱》为蓝本,只是在成型的墨锭边框上勾勒了一圈金色,以迎合具有皇家气概的帝城图式。

图2 《方氏墨谱》卷一第四十二页 云里帝城图及成品墨锭

从上述案例分析中可以看出,徽墨装饰的图式语言可运用繁密的线条经营来体现取法自然而超越自然的视觉呈现,图式线条的局部元素和整体设计都缜密而精细,铺排清晰,图式的创作过程是经过屡次推敲后的巧妙经营,体现了以线代面、以少胜多、巧妙简雅的艺术性,设计的考究之极,充分体现了徽墨装饰图式的视觉呈现特色。

(三)色彩呈现

徽墨的色彩表现也很丰富,墨色色相种类有很多,但概括起来可分为黑墨和色墨两类。大部分的实用墨以黑色墨为主,常见的色墨为朱砂墨。根据中国画着色需求量的大小,色墨还有花青墨、藤黄墨、石青墨、石绿墨、赭石墨、钛白墨等。如果从墨锭的装饰用色角度区分,徽墨装饰的色彩更是多样,实用墨的装饰大多以勾填各色边框(用色勾描阴阳线)为主,如墨的外轮廓勾勒金边、银边或者将整个人物纹饰、动物纹饰、植物纹饰用金银色覆盖,达到突出主题,烘托氛围的视觉效果。随着时代的发展,徽墨装饰纹样对色彩的要求越来越多样化,从徽墨墨锭的朴素装饰转变为多彩装饰,特别是徽墨制作进入清代以后,受清代宫廷装饰繁琐、华丽特色的影响,表现得可谓是绚丽多彩。徽墨墨锭装饰纹样中的色彩从明代以素色和金银色为主要色调的装饰转变为以五彩色装饰为主,装饰纹样的各个独立部分使用各种颜色的色块加以修饰,显得雅俗共赏、别开生面。从图3《方氏墨谱》卷五第十五页的达摩真性颂图及以此为蓝本制作出的徽墨墨锭图中可以看出,这块徽墨为色墨中常见的朱砂墨。在朱砂墨的反正两面装饰纹样中分别使用了人物装饰和文字装饰。正面的视觉中心位置安放了达摩立苇过水的全身像,显得安详端庄而雅致,达摩像的周围使用了圆形对接循环的佛家正楷经语文字,真确而肃穆;朱砂墨的背面使用了外圆内方的装饰方式,内部的方框中安插了达摩真性文字,介绍了达摩由西而来并立文八百字而表真性情的概括性介绍。与墨谱不同的是,实体墨的文字下端中央位置比《方氏墨谱》刊印时的纹样多加盖了一枚“方氏”墨业的印章,起到丰富画面效果和稳定视觉中心的作用。整块朱砂墨以素色装饰为主,只是在正面循环文字中勾填了金色,起到点睛作用,显示了典型的明代徽墨特色。

图3 《方氏墨谱》卷五第十五页 达摩真性颂图及成品墨锭

所以,徽墨墨锭的色彩视觉呈现一般都在清朗的视像中表现的镜像自若、挥洒自然、明快沉着而又简练雅致,往往在圆融丰腴的线条雕刻衬托下显得华丽而不喧闹、尽美而又不失雅致、视图统一、视感俱佳、统一和谐。

(四)意境呈现

徽墨装饰带给观者的视觉甚至心理因素可以从装饰图案的意境表达上来体现。画面的意境表达是中国绘画具有“逸品”格调的最高层次的视觉呈现,徽墨装饰纹样的运用与中国画的表达方式相通,高格调的徽墨装饰纹样同样需要体现意境美带给观者的视觉享受。在视觉美的体现上,可根据不同的纹样达到不同的意境视觉效果,如雅赏花卉类的装饰纹样可以迎合文人格调高雅的思想境界;鸟兽鸣虫类的装饰纹样可迎合赏者的田园情趣意境;人物类的装饰纹样可迎合观者的理想观、人伦观的意境塑造。徽墨装饰在意境的表达方面非常受重视,文化建设和商业结合的徽州人比较偏爱雅致宁静的文人生活,在装饰纹样的设计和选择上也更偏重具有文人情怀的意境塑造,徽派画家的绘画风格也影响着墨体装饰的意境营造,文人画家寄情山水、超脱实物之外而又以物言志般的心理给画面的营造带来了视觉文化源泉。徽墨业主也会根据客户群的需要设计装饰的意境。可见,无论哪种意境的营造都与市场需求和文化背景有着直接的关联。从图4《方氏墨谱》卷三第二十四页的文犀照水图及以此为蓝本的墨锭图中能够看出,文犀照水图的装饰纹样选择了一幅山水画作为徽墨装饰的纹样图案,显然针对的是文人雅赏者类型的客户群。图中的中心位置安放了三个人物立于水边,照水之境跃然而出,墨锭的制作又施以彩墨勾勒,营造出一种安然、怡情的高格调视觉意境画面,符合文人对景致视觉需求和对故事背景的文化性信息需求。这种符合文化与市场双重性质的意境性装饰正是徽墨业主对消费者心理因素把握上的高妙之处。

图4 《方氏墨谱》卷三第二十四页 文犀照水图及成品墨锭

由此可以看出,徽墨装饰在意境呈现的表达中体现了意味与意境的统一融合,往往给赏者带来想象与联想的无穷空间。这种徽墨装饰语言的强大意境空间感染力在心理感受和视觉感受之间进行着强大的互动性转换,意境的呈现通过视觉的具体线条、经营与符号、层次,体现着视觉的韵律美感,与赏者在视觉空间中融汇契合,形成无限意境呈现,渗透着赏者的心灵空间。

三、结语

徽墨装饰蓝本《方氏墨谱》的绘制、雕刻、刊印再到墨模的雕刻及墨锭的成型等一系列因素都在装饰视觉的呈现上进行了精心设计,以致《方氏墨谱》中装饰纹样的视觉形态呈现着地域性徽文化特征与商业气息。本文选取了徽墨制作过程中的四种视觉呈现方式,从《方氏墨谱》图式中的各个装饰环节进行提炼和个案分析,并渗透到徽州的文化、经济、社会习俗、审美意象的各个方面,达到对徽墨装饰因素和视觉呈现的文化现代继承内涵式的窥探[4]76,同时也体现了徽州制墨美学在当代徽墨制造业中的审美思考与个体探索。

[1]周韶良.蓄墨小言(下)[M].北京:燕山出版社,1999.

[2]徐承尧.歙县志·卷3(民国)[M].国家图书馆藏.

[3]郑振铎.明代徽派的版画[N].1934年旧《大公报》第九版.

[4]王云五.丛书集成初编墨记、墨经、墨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36.

(责任编辑: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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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974(2015)05—0130—05

10.13877/j.cnki.cn22-1284.2015.09.027

2015-04-28

江保锋,硕士,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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