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情缘

2015-10-22 02:42荣/著
广西文学 2015年7期
关键词:马头瓦房韦伯

黄 荣/著

说来我与马头是挺有缘的。

因为工作的关系,曾经很多次来到马头,但每一次留给我的记忆都不一样。

20世纪90年代末,刚从学校毕业分配到乡镇工作,很巧,我工作所在的乡镇就在马头的隔壁,于是便有了与马头的不解之缘。

应马头朋友之约,在一个夏日的下午,下了班,邀上几位朋友开上自己的摩托车就出发了。在那个时代,摩托车还算是稀有物,年轻人能有一部嘉陵70C摩托车,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行驶在乡村集镇上,回头率极高,况且开摩托车的是一位模样还称得上俊秀挺拔的年轻人。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大家一边开着摩托车一边热烈讨论着某某学校是不是又来了位年轻漂亮的女教师,不知不觉就进入了马头的地盘。下了坡,摩托车驶入了一片绿色的林海里,道路两旁低矮的山坡上一片连着一片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松树林,就这样冲进眼睛里,更确切地说是直撞入了我的眼里。也许是山多树多的缘故,空气顿时变得凉爽了起来,一路来的燥热感也在此时被空气中的凉意赶得无影无踪了。一阵阵凉爽的风儿轻拂着脸庞,就像心爱的姑娘的抚摸,有些痒痒但是惬意极了。胯下的摩托车仿佛也被这凉爽的天气感染了,发动机的轰鸣声变得轻柔欢快起来。就这样,来到了我们的目的地——马头街,马头街不大,集镇上的房子傍着一个小山坡依地势而建,两排上了年纪的瓦房分别建在道路两旁,这就是马头街。黄昏夕阳的照射下,瓦房斑驳,显得有些破败,再加上集镇不大,因此马头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小而偏僻。友人早已备好了当晚的饭菜,啤酒是必不可少的,还有马头的鱼仔。友人说这些鱼仔是从本地河里打捞上来的,原生态,味道极好,看着让人垂涎三尺。煎得金黄的鱼仔,我忍不住就夹起一条送进嘴里,果然是味道鲜美!当与友人说起,马头的天气很凉爽。他告诉我,因为背靠着大明山,再加上有山有水有树,所以这里的温度常年都要比外面的温度低二到三摄氏度,即使是在酷暑,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盖着薄被才行。

因为有这位铁哥们在马头工作,便经常有了到马头的时间和借口。一来二往也便与当地人熟识起来,也因为有了跟马头人接触的机会,更清楚马头地处偏僻,经济发展还滞后于县内的其他镇份,群众的收入水平并不高。但在我的印象里,马头人天性乐观,热情豪爽,喝起酒来也绝不含糊,能喝一斤绝不喝八两。每一次到他们家去做客,都会慷慨地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因此马头的河鱼,土鸡土鸭,还有一些野味就成了我大快朵颐之后最深的印象。与当地人混个脸熟之后,得益于遗传了祖辈父辈的好基因,每当年轻帅气玉树临风的我出现在主人家,总会有热情的阿婶不放过“提猪头”的机会,热情招呼着坐下来,然后急切地张罗着要给我介绍张三李四家貌美如花的女儿。在壮家人的婚娶风俗里,猪头是不可或缺的,在婚娶当天,一个卤过的大红猪头再披上一朵大红花,是祭拜祖先以保佑新人往后的日子里红红火火恩恩爱爱相偕到老的最好信物,这个猪头最后的归属是要拿给媒人的,在媒人们的眼里,“提猪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提猪头”意味着媒人已经把年轻男女培养成了夫妻。或许是年轻腼腆矜持,或许是年少轻狂,我最终还是辜负了马头阿婶们的好意,没有当成马头姑爷。虽然缺少了一段与马头姑娘风花雪月的情缘,但是,与马头的缘分并没有因此而中断,它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抹去的记忆。

百年老屋

就这样我初识了马头。

2013年的5月,一纸公文把我从乡镇调回到了县城工作,距离马头远了,心想再到马头的机会可能更少了。但没曾想,我到马头的机会反而更多了!

原来,不甘人后的马头人民克服了地理海拔高、气候多变、日夜温差大、光照不足、人多地少、气候阴凉等不利自然条件的制约,利用地处巍峨秀丽的大明山脚下,秀丽的风光和得天独厚的水资源,大力发展特色农业综合开发,大作“山”“水”“风”“古”的文章,开发大明山、小明山,再造生态经济林,利用各村屯荒山荒坡,大力发展山区特色种植业和养殖业,群众的腰包渐渐地鼓起来了。“美丽广西·清洁乡村”活动开始之后,马头镇巧妙避开资源劣势,依托这山这水独特的自然资源,全曾村尾雷屯、四明村板亨屯、奋进团队等先进典型的不断涌现,一举走在了全县的前列。因为开展“美丽广西·清洁乡村”工作的关系,我频繁来到马头。

马头,对于我来说,不是疏远了,而是走得更近了。

今年5月,我再次来到马头采风。

因为修路的缘故,我们乘坐的客车开得很慢,一路摇摆着前行。也许是大家正襟危坐待在办公室的时间太久了吧,车辆一出县城,县内的作家、摄影家们就像一群久不出笼的鸟儿,在车厢里热闹了起来,就连平时寡言少语的巧哥也变得分外活跃。车辆行进的速度不快,正好可以好好欣赏这一路的美丽风景。

古老的石磨

来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之一——全苏村的苏溪屯。这个屯我并不陌生,2月的时候,曾经带着记者来到这个屯,对当地的返乡农民工在春节期间返乡之后积极投入清洁乡村的先进事迹进行深入采访。第一次到这个屯的时候,感觉它是暖暖的,当我再次踏上苏溪屯这片土地时,这温暖的感觉依旧。道路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公共场所小孩子、老人三三两两悠闲地围坐在一起,每家每户的房前屋后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村庄就坐落在群山环绕的盆地里,不远处就是大明山,从大明山下来清澈的山水长年从村庄前的小溪流过,溪水静静地流淌,不紧不慢。低矮的瓦房和新起的楼房相得益彰,在这里,瓦房没有因新建的楼房而显得多余,反而是因为历经沧桑的缘故而增加了些许历史的厚重感,新起楼房也没有因瓦房的存在而显得突兀,这也许是得益于他们新起的楼房还保持着乡土味吧,没有时髦的造型,没有粉刷上喧嚣热闹的鲜艳色彩,裸露着的砖头反而保持着几分野趣,显得沉静低调。村庄的氛围,和村庄一脉相承沿袭下来的文化积淀就这样和谐相处着。我喜欢这里,喜欢它的不张扬、不做作,喜欢它的自然随意。走在这里,再烦躁再急性子的人都会安静下来;走在这里,你会有少年时村庄的记忆,会寻找到生活在高楼大厦里已经丢失的部分记忆和乐趣。

马头清澈的溪水

在村前那棵象征村庄保护神的榕树下,退休老干部老苏向我们徐徐讲述着关于这个村庄的故事。苏溪屯原来不是叫苏溪,因村里出了一位叫苏希洵的历史文化名人,为了纪念他就改为苏溪屯。当年,苏希洵因聪明过人,早年漂洋过海留过洋,在法国巴黎大学法学院攻读七年,取得法学博士学位,因深受当时的两广总督陆荣廷赏识,陆荣廷就把自己的养女许配给了苏希洵,回国之后他先后担任广西省政府秘书长、教育厅厅长、中华民国司法院第一届大法官。不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出了这样一位官至三品四品的人物,是何等的荣耀!但就仅凭这一点来解释苏溪屯改名之谜也未免太牵强,以壮家人向来不喜欢攀权附贵的传统就足以证实我的猜测。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走过县内的绝大多数村屯,在许多村庄的历史里也曾有过类似苏希洵这样的一些人物,但仅凭有所谓的权贵官贾,村庄因此而改名则未听闻,难道这个苏溪屯是个例外?关于苏溪屯改名的来由,村民们也是语焉不详,我再细翻历史资料,发现苏希洵在当时绝对称得上文化名流,他早年留过洋,取得了法学博士学位,把法文版的《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宪法》译成中文,著有《现代宪法的趋势》《罗马法与中国固有法律之比较》等书。不难看出,与其说他是个官,不如说他是个事业有成的学者更为恰当。当看到他的子孙们在许多年后提起这一位从山村里走出去的人物还是一脸的自豪时,我恍然大悟。知识教育对于这样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想象,当一个小小村庄的群众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里沉寂安静很多年之后,突然间就出现了这样一位文化人,是何等的骄傲!对文化教育是何等的顶礼膜拜!也许正因为这样,为激励后人,当地人就把苏希洵当作文化的象征,知识分子的代表顺理成章地把村庄改了名,在他们的眼里一个改变村庄历史的文化学者拥有这样的荣誉是当之无愧的。因此,他们再把苏村的名字改成全苏村也就不足为奇,在村民朴素的思想里就是希望自己的子孙们都能成为像苏希洵一样成就一番事业的文化人。这样朴实的想法其实就是苏溪屯先人留给全苏村子孙后代的一笔最为厚重的精神财富。

美丽的马头

我们沿着县里面为建设新农村而铺设的水泥巷道行走着,细细品味着这个村庄所具有的历史沉淀和韵味。

在一座红砖红瓦围成的四合院前,老苏告诉我们,这座房子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上百年的瓦房?”我一惊,赶紧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架。老苏又介绍说,在他小的时候已经见到这所房子,那时候家里的老人说这个房子已经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了,他现在已经年过七十,加起来,这房子至少有一百年了。而且这所房子是用泥浆砌成的,没有一丁点水泥、沙子、石灰之类的东西。听到这,人群中发出了一片惊叹,我赶紧扶了扶眼镜,仔细观察这座传奇般存在的瓦房,这座老房子坐北朝南坐落在苏溪屯的一处不起眼的低洼地,瓦房没有雕梁画栋的精美,有的是经历岁月冲刷留下的痕迹,有的是精致细腻的做工,看到这房子,我们依稀还能感受得到当时的泥水匠们建造这房子时精益求精的细致。这所百年不倒的老瓦房不禁让人想到报纸上一则宁波建成仅二十三年的楼房倒塌的消息,这百年后依然坚固如初的瓦房不得不让人感叹,我们现代的钢筋混凝土竟比不上旧时的泥浆?我瞬间凌乱了。

有意思的是这里的大门。有精心用红砖砌成拱形的大门,有两块厚木板做成的大门,有久经历史冲刷、破旧不堪的大门,有华丽美观坚固无比的大门。大门对于我们这般普通老百姓来说,不仅仅是起到防盗贼的作用,而且通过这道门才能把家庭与社会清楚地隔离开来。一到了晚上,关起自家的大门,没有了纷杂社会事务的干扰,没有了工作上的忙碌,有的只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其乐融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房子有了大门,家才算得上一个完整的家。看得出来,苏溪屯和壮乡的许多地方一样,门还被赋予了家庭兴旺发达的神圣使命,或荣华,或富贵,或平安,或健康,或长寿。所以这里的门不统一齐整开向一个方位,有偏东的,有偏西的,有方形的,有拱形的,大门的材料也不一而足,有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不锈钢门,有低调内敛的木门,还有一些斑驳的铁门。在这里,大门的朝向、用材、形状是与这个家庭主人的生辰八字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在壮家人的眼里,大门的建造不能马虎,具体到用的材料,所面向的方位,都要经过风水先生的精心测算,家庭成员的生辰八字一一排列写在纸上,缺水还是缺木,宜忌用时掐指一算,大门的建造经度纬度,已经清清楚楚地写在风水先生手中拿着的罗盘指向方位里。看到这些形状各异、古朴有趣的门,摄影家们都禁不住拿起手中的相机“咔嚓咔嚓”地在门前拍起照来。在一扇青砖砌成的拱形门前,两块厚木板组成的大门紧闭,在经历了无数个烈日的曝晒、风雨洗礼和虫蚁的侵袭之后,两块古色古香的厚门板上刻出了一道道岁月斑斑的痕迹。门前,美女们纷纷拍照,阳光斜射,光影斑驳,笑靥如花。恍惚间,仿佛门打开了,门后一位落落有致的马头姑娘正含情脉脉欲语还羞地向我走来。

手抄经书记

全苏村还有一棵更大的榕树。因为经常下乡的缘故,我见到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榕树,但可以肯定的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母子树。说是母子树,是老的榕树大部分枝干已经枯死掉。残留的主干已经被寄生在老树上的新榕树紧紧地包裹住,就像长大成年的孩子紧紧抱住风烛残年的老人反哺报恩。人有感情,想必树亦如此吧。老苏跟我们说,这棵树应该有上百年的树龄了,在他小的时候,这树已经长得很大了。平常村民对这棵树爱护有加,没有人随便折枝攀爬,也没有人随意拴牛把树当牛栏,更没人恣意破坏,也许是感恩于村民的厚爱,这棵树愈发生机盎然,直耸云霄,像守护神一样日夜履行自己的职责,静静地守护着村庄,护佑着生于斯长于斯的村民们。

一个村庄就是一部活的历史书。

兽面纹提梁铜卣图片

在前往全乐屯的路上,我们的客车在一片青翠的玉米地旁突然停了下来,正疑惑,同行的老苏说,这个地方就是逸岭,发现出土“国宝级”文物——兽面纹提梁铜卣的地方。他说,1974年,几位生产队的社员在这附近的逸岭挖贮粪池,无意中挖出一件色泽晶莹、纹饰繁缛的青铜卣。他们知道这是件宝物,赶快把青铜卣拿到水沟洗净,送往公社革委会,后经自治区专家及国家文物局鉴定为公元前1600—— 前1046年商代时期的文物,并确认为一级藏品,现保存在广西博物馆里。当看到我们一脸疑惑的样子,老苏又说道,铜卣是古代的一种盛酒器,是商代人用来祭奠祖先和神灵的酒器。老苏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木棉树说,那里就是发现铜卣的地方,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古时候的驿道,木棉树那里还有个驿站。脚踩着这片土地,我们已想象不出古时候的驿道是什么样子,古时候的这个驿站是怎样的繁华和人来人往。听着老苏的介绍,看了这片神奇的土地和不远处的木棉树,我心想,在这里发现的这个铜卣一定是古时候征战的壮士在这里与他心爱的马头姑娘离别时一饮而尽的手中酒樽,要不然,这木棉树怎么像极了在这里默默守候的温柔多情的马头姑娘婀娜的身姿啊。听到这,原来我们脚下的马头这片土地竟是如此的沧桑,还会有多少深埋在地下的历史秘密呢?我不得而知。时过境迁,古时候曾演绎多少悲欢离合的这片土地,已经化为了村民们赖以生存的一片片肥沃田地。古来征战几人回,壮士已经一去不复返兮,只有这棵婀娜多情的木棉树还在这里守候着,默默等待她的心上人归来。

人常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很有道理,至少我所接触到的马头人可以证实这一点。

全苏村全乐屯,韦伯的代销店成为我们的临时歇脚点。我们找到韦伯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韦伯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一边对我们说,今天太阳大,天气热,还一边从冰柜里拿出了许多瓶装的冰镇饮料来给我们:“来来来,大家都过来喝呀,不够冰箱里面还有。”我们一行人都面面相觑不敢接过来,因为我们内心都很清楚,这位看上去面慈目祥、乐善好施的韦伯是不会收我们钱的。这从稍后他从货柜里拿出几支强力胶水给人救急却执意不肯收钱,可以证实我们之前的判断。见我们不肯喝冰镇饮料,他自觉心里过意不去又拿出自家种的木瓜,仿佛不给我们点东西吃,他就不会心安。盛情难却之下,我们边吃着木瓜边和他交谈。

韦伯的代销店是间平房,应该建造得有些时日了吧,显得有些老旧。走进代销店里,虽然开着日光灯,但还是比较昏暗。韦伯代销店摆放着几排货柜,但货柜上的商品并不多了,只是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日用品而已。我猜想,韦伯代销店的生意在以前应该还算可以的,不然不会摆放这么多货架,现在韦伯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了,只是村里人偶尔还有需要,他就一直这样坚持开着。相比摆放的商品,韦伯这间店更像他个人的成就展厅。店里更多显眼的地方是用来展示他的艺术才能。一幅幅由他自己书写的“致富在勤奋,实现靠永恒”“一张白纸能绘新的画图”“孝父母是走上天下第一位”韦氏语录,白底黑字,边幅上还自己精心地画上了装饰的花边,记录他的朴素思想。另一面墙上,则是他人生历程的展示,年轻时获得过的荣誉奖状,年轻时的一些相片,还有那个年代发生的一些重要事件,无不有着属于他的那个时代深深的历史烙印。在他的这面墙上,还发现了兽面纹提梁铜卣的相片,相片虽已有些模糊,但仍可看出铜卣的精美。

整洁干净的苏溪屯

韦伯个头不高,中等身材,头发花白但精神很好并且很健谈,声音洪亮。面对着我们一行人侃侃而谈,谈村庄的传闻轶事,谈自己年轻时的人生经历。看得出来韦伯在这个村子里很有人缘,一边与我们交谈,一边还时不时应和着过往村民的招呼。

韦伯的兴趣爱好广泛,而且精力充沛,看上去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年轻时他是村里的一名兽医,现在不但经营着代销店,还是一名师公,乡村祈福人。他乐善好施,当我们提出要翻阅他的那些师公经书时,他爽快地答应,并从货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他珍藏的几十本手抄经书本,他轻轻地拍拍这些经书的封面,递给我们任由我们翻阅。我们认真地翻阅着这些经过韦伯一笔一画认真抄写的经书,从一页页经书的字里行间,我们翻阅的仿佛不是韦伯的经书,而是他自己的故事。

韦伯在吹笛

谈到尽兴处,韦伯还拿出自制的竹笛当场为我们演奏了一段,平时闲暇的时候,他还自己上山砍竹回来制作竹笛、竹箫等乐器卖给村里有需要的人。韦伯的笛子声一响起,唤起了随行的作家摄影家黄瓜老师的极大兴趣,他随手拿起笛子也吹上一曲。这时韦伯简陋的小店里笛声悠扬,欢声阵阵。

离开韦伯的小店,我们来到位于全曾村的大明山最高峰龙头峰脚下。沿着山路往上爬,不远处的龙头峰山顶云雾缭绕隐约可见,我们走到半山腰,看见散落的三两间茅草屋,茅草屋边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三三两两的鸡正在悠闲地散步,当我们靠近,它们依然在草地上若无其事地散步着并没有跑开,仿佛在向我们昭示着这是它们的地盘,我们来或不来,它们就在这里,与我们无关。就在老屋的不远处,是一条从龙头峰一路寻来的蜿蜒小溪,溪水纯净、清澈,小溪里光滑圆润的石头清晰可见,或大或小,看到这缓缓流淌的清澈山泉水,我们纷纷挽起裤脚下到水中,脚刚一浸入清冽的溪水中,我们奔波一天的劳累燥热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随行的山歌手们禁不住临水而歌。蓝天,白云,绿草,老屋,潺潺流水,巍巍山峦,山歌缭绕,我们仿若置身于世外桃源,也许我们所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也不过如此吧。

车从高处驶下,从车窗看正好可以居高临下俯瞰整个全曾村。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倾泻在全曾村的大地上,一片金黄。远处群山环绕,层峦叠嶂。不远处的村庄,红砖黛瓦的瓦房和高大耸立的楼房高矮错落,相映成趣。近处的田地里,一片绿波荡漾,砂石铺设的机耕道路蜿蜒曲折盘旋着往前延伸,用鹅卵石铺设水泥硬化了的水利渠道此时流水潺潺。一幅美丽的田园景象令人陶醉,流连忘返。此时此景,原来在我心中模糊的美丽乡村的轮廓竟然渐渐清晰:村庄是有尊严的,我们的规划设计应该是因地制宜的,但不随便不刻意。村庄是有灵魂的,文化的传承,文化的多样性,是在继承中不断创新发展的,但不追求标新立异。村庄是有记忆的,村庄的建设不是全部推倒重来,而是新老结合,更迭轮回,上百年历史沉淀的榕树、老屋、老人、代销店是村庄活的历史,休闲广场、楼房同样也是在书写着村庄未来的历史。村庄是有责任的,干净整洁的卫生环境,清新的空气,蓝蓝的天空,清澈的河水,绿草菁菁,绿树成荫。

只有这样,我与马头的美丽情缘,才能和这一路来正在修葺的道路一样越修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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