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塚雷鸟：日本女性解放运动的先驱

李先瑞

平塚雷鸟（1886—1971），本名平塚明子，日本近现代女性评论家、思想家、作家、女权主义运动家。她一生致力于日本的女性解放运动，是日本女性解放运动的先驱者和主要推动者。明治四十年（1907）6月，她开始创作短歌和短篇小说。明治四十四年（1911）9月，创办日本首个女性文艺杂志――《青鞜》，高扬女性解放的旗帜，为日本女性点燃了希望。她的主要论著有评论集《发自圆窗》《现代与妇女的生活》，以及《母性的复兴》《女性的语言》《我走过的道路》《前往茅崎》等著作和随笔。

思想的启蒙

平塚雷鸟1886年生于东京，在姊妹三人中年纪最小。其父平塚定二郎祖上是纪州（现在的和歌山县）藩士，其父本人是明治政府的高官，在会计检查院就职，后来曾在东京一高（现东京大学）当过讲师。母亲的娘家在明治维新前是和歌山藩主家的御医，维新后自己开医院。出身名门的母亲十分重视对子女的教育。雷鸟6岁时进入富士见小学，因不满学校实施的是国粹主义教育而转学至诚之小学，毕业后进入东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附属高等女校，在那里度过了痛苦的五年时光。17岁那年，她向往“将女子作为人，作为女人，作为国民进行教育”的教育方针，从师范附属女校考入日本女子大学，毕业后又上了二松学舍，学习英语和汉语。她21岁时就读于成美女子英语学校，通过教科书接触到《少年维特之烦恼》，从此开始对文学产生兴趣。后来雷鸟拜师于从欧洲留学回来的文艺评论家生田长江。生田长江在该校任教并且介绍欧洲妇女解放运动和女性文学思潮，雷鸟从中受到启迪。同时，雷鸟参加了生田长江和森田草平举办的课外文学讲座“闺秀文学会”，从中受益良多。她在生田长江的劝说下写了处女作《爱的末日》，森田草平读后写信给她，说写得很好，从此两人确立了恋爱关系。

1908年发生了“煤烟殉情”事件（又称为“盐原事件”）。3月21日晚上，平塚雷鸟和森田草平两人搭乘前往大宮、奥盐原方向的电车出游。在途中森田草平因为心理的变化企图杀死雷鸟后殉情，没有成功。这个殉情事件造成社会哗然，报纸捕风捉影地大肆渲染，还刊登了雷鸟的照片，雷鸟一夜之间成了丑闻的主角。在当时，人们大多关注的是处女贞操与名节问题，虽然平塚雷鸟在此事件中并未失去处女之身，但是社会习俗仍不能接受孤男寡女单独外出夜不归宿的行为。自此，雷鸟开始关注性别歧视和男尊女卑社会中女性的自我解放问题。她在生田长江的强烈推荐下，开始着手创办完全由女性执笔的女性文艺杂志《青鞜》。

为女性代言的《青鞜》

1911年9月，日本第一个完全由女性创办的文学团体“青鞜社”正式诞生（“青鞜”原意是指蓝袜子，后来成为女学者或才女的别称。“蓝袜子”是18世纪在英国发生的妇女参政运动的一个派别，因当时伦敦泰古夫人召集的妇女文学、文艺爱好者集会的成员都穿蓝袜子而得名）。这些女性大多数毕业于东京女子大学，主要赞助人员有平塚雷鸟、与谢野晶子、长野智慧子等当时最优秀的文学女性。雷鸟在《青鞜》创刊号上首次使用笔名“雷鸟”发表了《原始，女性是太阳》，她不无激动地写道：

创世之初，女性原本就是太阳，是真正的独立个体。然而，现在的女性却是月亮，是要依附他人而生，要借助其他的光芒辉映才能闪现出宛如病人般苍白脸色的月亮。……我们现在必须要把久被遮蔽的太阳找回不可。“在久被遮蔽的太阳当中，发现潜藏其中的天才！”这正是我们内心共同的呼唤，正是我们喷涌不息的渴望。……人们为什么总是觉得女性是在自己往自己身上添加耻辱呢？女性真的是这样下贱的人吗？不！女性是真正的人！

这个发刊词是雷鸟对女性的纵情讴歌，是召唤，是呐喊，犹如一声春雷，唤醒了沉睡了上千年的日本女性。她的发刊词被后来的女性主义者视为日本女性第一次的独立宣言，是向世界发出的女性宣言。

雷鸟在创刊之始就明言《青鞜》并非一个宣传女性经济与政治自由的杂志，而是为了鼓励和培养具有“创作天赋”的女性而创办的。为了实现《青鞜》提倡女性创作自由及培育女性创作天才的理念，雷鸟对于如何解决阻碍女性发展天赋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要使尚未显露的女性能力与天分得以发展，消除所有阻挠女性发展的障碍是当务之急，这些障碍包括来自外部的压力、一般性知识的缺乏等。然而，最严重的阻碍却是来自我们自身。”

先于时代觉醒了的“青鞜社”的女性，也在时代的浪潮中经受着磨炼，不断成长。“青鞜社”初期，她们被人们称作“日本的娜拉”“新女性”，这些称谓具有冷嘲热讽及责难的意味。对此，她们在《青鞜》上积极做出回应。青鞜社后期，《青鞜》作为女性问题杂志的性质明显加强，介入到被视为禁忌的女性的“性”问题中，围绕着“贞操”“堕胎”“废娼”这些尖锐的社会问题进行论争。因此该杂志曾三次遭到禁售处罚，并于1916年被迫停刊。由此可见国家权力和以男权为中心的封建家族制度对代表女性利益的《青鞜》的束缚和压制。

尽管受到压制和排挤，但是《青鞜》功绩不小，不仅培养了野上弥生子、宫本百合子等女性作家，而且多方面启发广大日本女性开始关注自我解放。《青鞜》鼓舞女性开发创作天分；帮助女性奋起反抗封建社会所有的迂腐传统；主张女性除了应该在经济上独立之外，更应寻求心理和感情上的自主；肯定女性情欲与自我价值；认为女性不应是 “柔顺”“服从”“被动”“温和”的代名词。

《青鞜》的历史是短暂的，然而在多种意义上它曾经影响了一个时代。1975年，在墨西哥召开的第一届联合国世界妇女大会上，日本代表的发言首先就引用了雷鸟创刊词的名言“原始，女性是太阳”。

“保护母性”之论战

1918年至1919年，与谢野晶子和平塚雷鸟围绕劳动女性与育儿问题展开了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