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卫庆秋
吃肥肉 贴秋膘
文+卫庆秋
卫庆秋
卫庆秋,非著名媒体人,专栏作家,曾出版文集《碚城记忆》。典型天秤女,热爱美好的人和事物,尤其喜爱文字和美食,希望用笔记录下一切的美好。
虽然重庆的天气还没从“烧烤模式”中切换过来,但立秋却实实在在到来了。立秋这天,按习俗是要“贴秋膘”的,这在我家也就意味着要吃肥肉,吃油腻腻的大肥肉。
对现代人来说,吃肉几乎不算个事。至于吃肥肉,不少年轻人则是避之唯恐不及。即使有迷恋神秘的“第六种味道”——油脂味的,多半也是选择肥腻细滑的煎鹅肝,抑或是鲜嫩肥美的三文鱼,再或是口感独特的牛油果,很少有人会把筷子伸向肥肉。
然而在我家,每到立秋这天,身为资深高血压患者的父亲仍会郑重其事地准备一桌丰盛的肉菜。“一个夏天吃的都是清汤寡水,人都吃瘦了,趁今天该好好补一下。”他总是说。
事实上,自从告别了那段饥饿的岁月,父亲的每个夏天并非总是清汤寡水。有时他会卤一大锅猪蹄,配着绿豆稀饭,痛痛快快连吃一星期;有时他会选择带皮半肥瘦的坐墩肉,整一大盘蒜泥白肉;有时候他会在厨房里挥汗如雨地炸两盆酥肉,趁热吃、冷吃、放菜汤里煮着吃,花样百出,滋味无穷;有时候拌碗凉面,做点凉素菜,也不忘加两勺香气四溢的芝麻酱……
也许是噬骨般难忍的饥饿感给那代人的心里留下太深的伤痕,在父亲的记忆里,前三十年,“贴秋膘”于他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不过就是三个冷冰冰的汉字。
或许是受家庭环境的影响,我对肥肉不但不排斥,反而相当喜爱。童年时人瘦,再加上零食匮乏,亮晶晶的肥腊肉我甚至敢蘸着白糖吃,就当是甜点;油汪汪甜腻腻的龙眼肉,我一口气可以吃掉四五个;开封菜(KFC)、牡丹楼(麦当劳)的汉堡炸鸡也是百吃不腻,一个人吃掉一个全家桶也不是什么难事;更别提那新鲜出锅的猪油渣了,只需要微微撒上一点精盐,我就能连吃三碗白干饭。
肆无忌惮的嗜肥人生在前些年出现了异状。有相熟的姑娘突然惊觉自己的体重从两位数蹿升至三位数,再接着,又有别的姑娘们得了“三高”。此后,肥肉就不再出现在我们聚餐的餐桌上了,哪怕吃个火锅也得点上一碗白饭——用来滤油。还有个别姑娘干脆变身成为素食党,我曾有幸喝过她们亲手烹制的“玻璃汤”——四五样时新瓜菜煮成的一锅汤,无油无盐——只消喝上三五口,嘴里都能淡出鸟来。为了和脂肪作战,姑娘们也是太拼了。
在姑娘们的感召下,我也试着暂别“肉坛”,可是每一次都不太成功。“这是最后一顿了,明天开始,清淡饮食,健康生活!”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然而这个“明天”总在明天,我始终还是个“肉娃”。
这个立秋,父亲端上桌的依然是油油亮亮的大肉菜,餐桌边则是他每日必吃的降压药。“有病正吃得”“医好了吃三碗”“能吃是福”……父亲的人生哲学也许无理,但他对于肥肉的情结,我想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苦难教会我们懂得珍惜。
Eating Fatty Meat in Start of Autum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