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于内心和信仰的书写

2015-09-18 17:44刘波
西藏文学 2015年1期
关键词:现实内心诗人

刘波

诗言志,似乎一直是古典诗人所持有的志向和抱负,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对文学理解的深入,它又何尝不是今天诗人的一种气质和品格之体现呢。写诗者,大都是有性情的。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如今写现代诗,绝少是为附庸风雅,因为相对于那么多的风雅之事来说,以诗装点门面,在当下很可能成为笑谈,所以勉强而为,实无必要。可仍然有那么多人何以还要用诗来写人生,道世情,很大程度上还是出于一种语言创造和情思表达的渴望,一种追求语言和情感交织出火花的趣味。尤其是对于很多衣食无忧之人来说,为诗不是经商的砝码,也不是从政的通道,它就是人生积存的语言实现。在我看来,苏忠钟情于分行文字,就是追求和实现这种语言兴趣的典型印证。他写诗作文,皆出于性情,不是要求有多高深,也并未刻意去营造诗性氛围,那诗歌情绪自然而来,也从容而去,在这来去之间,微妙的体验、感受和领悟得以凝聚与释放,也为诗人获得快意和生动的创造带来了新的转机。

在新作《醉花僧》(四川文艺出版社2014年版)面世之前,苏忠曾出版过一部诗集,名为《披风》(四川文艺出版社2013年版),仅看书名,就感觉有侠义藏于其中,开阔,大气,透着对现实人生的独特理解。尤其是那些貌不惊人的小诗,或许并非诗人苦吟而得,但定是生活经过长期酝酿和积淀后,才获得的一种诗意释放。苏忠的诗作,没有那种单刀直入式的尖锐和锋利,相反有一种迂回式的钝感,厚重,瓷实,尤其那留白更能让我们回味。他的自我经验投射在诗行中,时时可见一种救赎的意味,也即是说,他的写作不是那种盲目的语言实验,而是依托现实,有的放矢。他观照现实,但从未拘泥于现实,而是带着超越感,只有超越感,才可将诗歌从世俗的现场推至精神的高度和旨趣上,这也是诗之所以成为诗的根本。

“介入”写作一直以来就是诗歌乃至文学论争的焦点,诗人站在什么立场上写作?这往

往会成为我们衡量诗人是否有良知的标准。但无论怎样“介入"现实,创新的表达和诗意的呈现乃诗之本质。诗人对自我经验的转化,永远是美学形成的起点。苏忠深谙此理,他的诗歌写作无论源自生活本身,还是基于想象的发挥,皆立足于某种更为内在的理想。一首《子民》,没有人能否认其中蕴藏的现实性,但那明确的超越之感,又能让我们清晰地见出诗人的终极关怀,“我一生的努力/是想/走到月亮的背面/看光明的身后/有多少黑暗//看这高高的/永恒的不变的』有多少光明/就有多少黑暗的/圆月"。这貌似奢望的背后,其实是诗人最真实的人生告白,无需多少修饰,也不要什么夸张,只是内心一种道义和责任,即可让这深情的文字带上生命体验的况味。这是现实赋予诗人的一种接地气的觉悟,让他的写作不至于太过天马行空,不着边际,我们能从中看到现实的影子,也能由内敛的表述达至精神的边界。

可能与苏忠的工作经历有关,他曾经在散文中讲过一些职场故事,辛酸而不乏悲悯情怀,但在诗里,他的职场言说又是幽默的,像《江湖职场》《职场画传》等作品,在和古典意蕴的结合中碰撞出了新的创造,它不是完全的职场拼搏记录,诗人只是将那些过于现实的经验,转换成了更为内在的诉求。我们读完这样的诗作,难免会有现实对接内心的一种无奈、失落乃至沉重。这是诗人人文情怀的体现,也是他既定的诗歌写作立场。源于生活的诗,最终要超越生活本身,它可以是向下的嵌入,带着启蒙的重力;也可以是向上的升华,以期获得飞翔之感。

苏忠对现实的理解,有时也会以向自然致敬的方式来表现,二者看似不搭界,其实它们的内在关联在诗人精心处理后也能绽放异彩。寄情于景,是现实生活的某种情感指向,其出发点是由内向外寻找精神空间,但在一番辗转腾挪后,诗人最终还是要逃回内心,重新觅得自救之道。“这大地举起了一场雨/雷声硍过的山峦沟壑嶙峋/天光里的窗眼落叶般闪躲/乌云的叹息蒸腾蜷曲/洪水里哪一处堤坝能立定脚跟/巨浪中从来只有随波逐流/漩涡深处的悲欢并无新意/闪电就站在惨白旷野/逃回内心的我沟回间反复叩门/每一次转身都是场如影随形的雨"(《茫茫宿世》),这首诗表面上在写景,实则在写内心之困,外在的风暴也顺势影响一个人内心的平静,这种大开大阖的气势,是一种时空感的呈现,当这种呈现反射到诗人内心里,又转化了成一抹回首间的淡然。诗中细微情感的波动和阔大景观的对比,显出了某种出其不意的诗性张力。由内心来化解现实,但最终还是回到内心,这似乎是诗的宿命,也是诗人直面现实之后的灵魂选择。不管他是持有肯定的信念,还是抱以怀疑的态度,困惑的现实所激发出来的力量,总能让诗人坚守不回避、不遮掩的信念,从而义无反顾地出示承担的价值。

苏忠后来陆续写出《来生作业本》《这些年》《念想》《进退间》,尤其是《城嬗》,都可见出他对现实的不弃,诗中流露出的那种坚韧的诗意,是时代现实在诗人身上所烙下的一道符印,切己而不乏痛感。“人世是是非非/所以高楼林立/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乐此不疲……/利率汇率翻翻覆覆/加班打卡日复一日/K线忽高忽低/心脏起起落落”,这样的概括很激烈,很陡峭,可最后的画面,又极为温暖:“此时路灯逶迤/燃了大街小巷/有人在抽烟/温暖自己的影子”,或许这才是诗人真正写这首诗所要表达的意趣,这富有意味的画面只是为了证实:在喧嚣的都市里,也有可以让人能真正宁静下来的地方,就看我们怎样来寻找和安置自己的心灵。个人在现实中的自在自为,多数时候不在于外部环境,而是在于内心的主动与否。当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或呼告,我们要做的不是掩上双耳,而是理性的倾听、分辨与判断,给现实一个出口,一条通道,苏忠似乎在努力靠近和达至这一思想高度。

和现实对话,并非就是一味的反抗、批判与抱怨,毕竟我们还要顺着现实前行,这样留给我们的,其实更多的还是反思。苏忠的那些现实之作,正是在自我反思中显出了力量,“读了几十年的书连作文都不给力/你汗流浃背上不敢仰天下不敢俯地/西伯利亚冷空气吹拂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故乡啊/你还走在人世间有些词儿你怎好吐出口”(《来生作业本》)。没有内省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诗人在此指向了对过去的感怀,同时也将笔触落在了对未来的隐忧上。诗中隐藏着改变的意思,这是无解的现实给他带来的思想抉择,唯有唤醒逐渐麻木的心魂,以承受人生更为内在的挤压。我觉得这困惑和疑难对于诗人来说并非坏事,相反可能让他获得某种潜在的力量,其写作会更瓷实,更丰富。从散文到诗歌,从专注于商场拼杀,到撤退于幕后的一方宁静,无功利之意,皆性情使然,诗人不仅仅是在写现实之诗和想象之诗,更是在写人生之诗,写命运之诗。

诗人记录和演绎现实的命题在文学的长河里永远不会过时,当然,这也端赖于诗人如何去处理现实。正面强攻是一种方式,而为瞬间的灵感存档,也会是很多诗人的选择。我相信,苏忠的写作也不例外,他对困惑性和争议性存在的处理,从未失之盲目,且总是处于探索之中。这不仅是因为他的文学领悟能力,更重要的,还在于他的美学理念和人生信仰。当这些命题渐渐浮出水面时,不可避免地就涉及到了诗人内心的宗教,这也是他的诗作富有命运感的原因。

苏忠的佛理表达,还有他参禅悟道之意,与其所受的家庭影响不无关系,它们构成了诗人内心的一种记忆,后来又成为一面镜子,再成为一种寄托。当然,现在不知是否会成为一种信仰,不得而知。我们无法去揣测诗人的趣味,但他无时不在试图还原那些细小的场景。

他从及物的俗世,再到那不及物的想象,即由形而下的层面到形而上的世界,这中间的转换过程,幽微而隐秘。

在苏忠的一些诗作里,主体幻化成了古典的才子,那种看透世间事的洒脱,隐匿在一种幽微的悲悯里,有时让人确实难以说清是诗人借古人之口作自我倾诉,还是真正回到历史的现场,寻找笔墨之道。当然,这些追问己无意义,仅看文字中的苏忠,己知晓了他的追求和敬畏之所在。“所有的修持/不过是追求灵肉剥离的快感/俗如我辈饮酒行欢/杯具里的事终归还是心魄脱壳∥许多年了/不紧不慢地走来/像无数轴承里的一粒滚珠/会磨损会黯淡有一天也将废弃∥山河依旧/花红草枯是别人眼中的影子/谁都是看一眼听一声算一回合/空了又空的酒杯快不过脚步匆匆/一生和一瞬/谁能丈量冷暖涨缩的距离/梦里和醉后/风刮过的声音像擦鞋”(《丈量》)。这种人生感悟,不掩饰,不虚夸,一切从真心来,最后还是回到真心。形象又生动的人生领悟,其实是悟得了人生的精髓和真谛,那种大丈夫之气的率真,就是要在这现实和浪漫的交织里寻找到更意味深长的命运应和。

近几年,苏忠的诗越写越简洁和轻淡了,简到了一种禅意的氛围中,轻到了一种古典的境界里,这可能与诗人的年岁增长、修为加深有关。很多人在面临年龄困境时,退出或放弃似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以诗歌“黯淡的前景"观之,好像也没有必要再走下去了。可苏忠仍然义无反顾地坚守了下来,从散文到诗歌,他写得越发有韧性,一种生气和力量贯注其中,不仅没有让诗人飘起来,反而让他沉下去了,在这样一个浮躁的时代,实属难得。这种难得体现在诗里,是他比别人走得更远更深。有人介入时代,有人拥抱先锋,有人走向远方,有人退回内心,但皆面对现实。在不同的人眼中,或许有不同的现实,苏忠也不例外。他的现实可能就是那天边一朵云,地上一枝花,心中一菩提。“时间是弓弦/人们只是箭/被命运往后扯/还以为是向前∥倒着走的今生今世∥有一天光阴松手/回光返照的一生/来路纷纷苏醒/谁都正中靶心”(《禅箭录》),这样的诗是需要用心参悟的,否则,我们就可能浮于表层,难觅真义。这种道理,看似诗人间接所得,其实,他也是将自我和日常所思置于其中,在发酵和沉淀后,终至成为一种常态,一份信念。

苏忠的日常状态是什么?以其性情和气质来看,当不是那种慌乱之中左冲右突的人,他过得低调、自然,冥想是否是他的常态?这不是什么道德和伦理的担当,它就是生活本身。“冥思一遍过往/约等于捻一粒菩提子∥或者转经一遍/上香一炷∥默然数心过半晌/有菩提突然碴住手指∥而你才刚刚出现/而我却走在冥思里∥或者你早走在过往中/等我同行∥转经不止一遍/上香不止一炷”(《冥思》)。或许我们现在所匮乏的,正是这样一种静下来冥思的习惯。佛禅让人宁静,即是让我们能适时地放下那些功利俗事,留给身心一片自由的空间,以便能让灵魂得以安放,让肉身获得超越。苏忠的心思,即在冥想中能有一处安宁的所在,这是虚静之人的念想。言有尽而意无穷,是我们在他的文字中领略的美感,这美感有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因为那种宗教所带来的神秘感,时时弥漫在诗人创造行进的途中。

对生活之感悟,佐以简练朴实的语言,娓娓道出,有如泉水至山间流出,自然、和谐,无一丝不快,但那生动里,又透出一种智性,让诗之鲜活得以成立,同时,那种表达的微妙和恰如其分,令诗意再获彰显。这是一种写作上综合能力的体现:看似简洁,但不简单,看似不起眼。但内里藏着乾坤,笔底起了波澜。“海浪若无其事/一遍遍拍打着宽和地笑/仿佛一个时间老人/摇着蒲扇说些前朝旧事/石敢当垂手温柔谦恭”(《比如风》),这样一种古意,虽然有着外在的对接传统之感,但可透出诗人内心那运筹帷幄的风范和气度。苏忠的诗歌之所以具有这样的质地,一方面与他长期受佛禅思想熏陶有关,另一方面,也和他自觉地向传统学习相联。更重要的是,他在日常中的自我修行,对古典的拥抱,似乎也成为了一种自觉。

越来越多的诗人意识到传统和古典的价值,他们往回走,重新发现传统对当下写作的启示和意义。当然,这种返回的做法,不是一种完全的后退,虽然有人认为是保守之举,然而,这种“保守”并不排斥先锋和现代性,刻意的反叛和颠覆,并不是诗歌写作的通途。在诗歌的前行之路上,也会有一条常道,它关涉我们的人性,也取决于一种恒定的美学。因此,适当的回归传统,向古典学习,很可能会是我们当下突围的入口:诗歌在某种程度上的“后退”,未尝不是另一种精神的先锋。苏忠的很多诗作,大概就属于这种“后退”式的先锋。

与很多诗人的坚硬面孔不同的是,苏忠的诗是柔软的,但那种柔软不是无力的,而是一种富有内在之重的软。他虽然钟情于古典和传统,但他从传统和日常的结合里获得了“四两拨千斤”现代之力。其实,以柔克刚中的现代之力会显得更大气,更有硬度和深度。苏忠的写作里有着缓慢的意蕴,因为诗歌看似是快的艺术,实则是一种慢的语言交流,它在自我和他者的搏弈中能激活出最深的诗性潜流,这道潜流裹挟着语言慢慢向下,最终形成富有力道的文字。“一苇渡江既然轻了肉身/所以朝代里风雨无阻∥我赶路的尘世戏里的善恶忠奸/自有电闪雷鸣作跌宕起伏∥那些伶人那些花角那些春风马蹄/在墨暗里出没在光阴中明灭/我按捺惊涛骇浪/我轻了又轻自己∥面壁多年后我还是醒了/那些人那些事/不过是迟到的曾经的肉身/转世前的第几副面孔∥我扔在石头一路赶来的影子/焚香盘膝我捻动菩堤子∥此时天清一粒灯光就是一颗佛珠/我一苇渡江在银河中”(《一苇渡江》)。这是举重若轻之作,达摩祖师的典故在诗人笔下化成了一种对人世的追问,超越了肉身,达至精神的层面,人生好像才得以完美。佛教的轮回,在诗人这里就是人生的合力所在,其体现在诗中,就像程光炜先生评价的那样——“空灵”,空灵的字里行间透着优雅和从容。

苏忠看似轻松的写作,其实还是源于他对人生的困惑,当困惑和疑难在现世中无法解决时,诗人没有绝望,而是以一种持守通向了爱。虽然人生处处有矛盾,时时皆冲突,唯有虔诚地去爱,方可化解悲剧和无常。“总不能说上帝/能造出自己举不动的石头/就像此生此世爱你/我还能说出口∥这经纬线鞭打过的北方/针芒也站不了几个天使/溶解一切的眼泪啊/只装在相爱的眼神中∥于是有时我相信爱是自由/有时相信爱是宿命/因为灵魂扛不动这一切/所以连肩膀都成了上帝的石头∥不负责任的爱我如此自责/针芒涨成了一把寒刃/我左冲右突从南到北/却发现它一直如影随形悬着∥她利剑她天使/说相爱她是寒刃/说不爱她是天使/宿命和自由它反复无常”(《无常》)。这人生的无常,皆在这自由与宿命之间来回徘徊,谁也不敢说自己就真的参透了人生,完全理解了爱。爱是理想,它也可能是现实生活中无法言说和传达的某种情感,只有在具体的爱之实践中,我们才能获得对其切身的感悟和认知。

诗人写作的终极目的,除了在语言上的创造之外,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爱。所有的抱怨和苛责,皆非人生的全部,之所以还愿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是因为我们对这个世界还存有希望,通过爱来改变,人世可通达一种澄明之境。苏忠的当下领悟,就在这通向澄明的途中,一言一行,一招一式,皆显出其淡泊雅致的风度,这也是我愿意读苏忠诗作的缘故。他的文字能真正让人沉下来,不虚浮,不妄言,秉此德性,在此收获,又何尝不是我们所寻求的人生砥砺呢?诗人的洞见,往往就在那看似不经意的文字里,他的性情之真切,他的表达之绵密,都在有着心灵审视的诗歌里得以定格。

苏忠的言行举止,虽是江南人的谦和、淡泊,但谦卑中透出一种儒雅的修养,这可能是诗人长期自我训练的结果。比如他写《醉花僧》,我们能从中隐约看到诗人靠近理想生活状态的影子,虽是想象,却也不乏现实理想的某种投射。斟酒是生活,散漫是性格,这是一个僧人的无羁之态,“且狂啸七八种心间拂袖/条条大道通百般地图/沿途寄取身外身/酒色财气不过是江湖舟样/一生快意便为禅”。洒脱之感,在诗行中尽有流露,我们读之也仿佛身临其境,有着深深的代入感。一生快意便为禅,这是一种生活哲学,人生的丰富性渗透其中,也体现了诗人的真性情。像《醉花僧》这样的诗,有着对生命意识的探寻,且代表了诗人的一种美学:在语言上大气,追求的是通透的质地,而在内容上,又显出了诗人某种潜在的精神渴望和思想志趣,这是他人生积存的自然流露,从物质现实到精神生活的步步为营,支撑起了苏忠诗作的难度和力量感。

很多人可能觉得,苏忠在诗中植入佛禅之意,会让诗歌太过沉闷,我倒认为这种冒险之举可取,而且这也正是诗人近几年写作转型的一个见证。他的这些佛禅之诗入心、近情,与其日常生活和思考构成了情与理的乎应。苏忠的写作不仅未定型,且还处于变化之中,这是富于创造力和持续性的表现,因此打破某种定势,又是他写作尝试的一个新起点。诗无定法,但它也要守于某些常识和逻辑,有时甚至就是呈现一种此在的状态,有冲突,有辩证,也有注定的伦理,但更多的则是不可言传的深意和韵致。“许多年以后我依然没有弄清/我是在鸟鸣中看见了春雨/还是在春雨中听到了鸟鸣”(《雨中》),这看似感觉的错位,但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境界呢?时空感在此通过生命体验得以展开,它是联结某种命运复杂性的纽带。诗人所书写的命运主题都落实在对自然的感悟里,这才是诗意所需要的空间,淡定,悠然,于变化中见巧妙灵动,而又于不变中显出美的永恒。

苏忠写《欢喜佛》,写《醉花僧》,都是一种人生情感激荡的映射,尤其是那种逍遥游式的人生理念,在诗中联起了佛道之间的某种快慰。悲苦的人生,不是一种结局,有时也是一个过程,是我们人生修行的必经之路,但在那众多的自我束缚和戒律禁锢中,诗人也有着对自由之境的理解和向往。只有将这些至上的理念诉诸精彩的表达,才可获得其生动和哲思韵味:当那美意顺着心灵的苏醒慢慢恢复,会让诗获得精神和美学上的信任感。苏忠的写作,一向比较节制,但他的文字不时又有着暖意流淌。这是诗人远离喧嚣追求沉潜人生的体现,也是其诗歌获得独特诗风的一个重要方向。

责任编辑:次仁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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