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辉
回首五月黄昏,笑看花开花落,眼前是隽永的风景。
瞧,两只蝴蝶飞过,一飞一停,一纵一顿。这个时节,它们必然徒劳而返,枝头上的“白衣仙子”,小路边的“丛间隐士”,几乎销声匿迹,偶剩几个颓废的“黄袍僧人”(小黄花)遗落阡陌,惹人爱怜。那两只蝴蝶猛地扑近,像是荒野上的生存者看到了希望的绿洲,又似进击的将士窥见了独行的敌兵。
干瘪的小黄花,在风中瑟瑟颤抖,于是,绿洲成了海市蜃楼,小兵也化作梦中幻影。它们选择继续寻觅,觅那落花之外的诗意风景。
门外忽现一场雨——落花雨。娇嫩的花瓣蹁跹而下,在空中恣意旋转。起始为微风,似绒毛,粉中泛白;后起大风,似冰片,柔中带刚。天骤亮,花瓣反射着灿然的光芒,使人迷离;霎时又暗,如雨点砸向粉白铺满的大地,射向波光摇曳的河水。
在这曼妙的集体舞中,她——枝头上最高傲的主舞者,展翅欲飞,似在酝酿着一场悲壮的别离。我似乎看到了这高潮独舞的背后,是生与死的抉择。
风中传来“沙沙”声,那是花与叶的碰撞,在摩拳擦掌么?又或在踌躇不决?风即停,微弱的声音似乎在强调着时间的紧促:“三,二,一!”孤傲的她,果敢地跃下枝头,闪转腾挪,悠然隐入大地之母的怀抱。昔日的凌云壮志,已成昨日定格的风景;今朝的优美弧线,画出一个生命的问号。然后,沉寂地把躯体浸入大地,在芸芸众生中融化了自己——不必在意谁会知道她往日的辉煌?
叶终凋,花终谢,人亦终亡。关键在于,有限的人生是否见证过有价值的抉择:寻觅荣光或自暴自弃,奉献大地或独孤枝头。哲人说,生命的价值不在长度,而在质量。我们是否也该想想:已度之年是沉甸,还是飘忽?余生怎能虚度!
(指导老师:王俊杰)
老师点评:
独孤枝头的小黄花,缤纷洒地的落花雨,串起了作者略有隐晦的内心絮语。这篇借物抒情的文字,饱含了一种忧伤又悲慷的浓郁诗意:那迷恋枝头的瑟瑟残花,那展翅欲飞的悲壮别离,在无声的对比中诠释着人生的两种风景。在作者富有想象力的精雅描绘中,那纵身一跃、回归大地的落花,俨然舞出了“化作春泥”的生命图谱。花事,亦是人事,本文最为可道者,莫过于满纸“花语”皆赋“人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