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因言论杀人是文明社会的底线

本刊特约撰稿 / 戴舒华

不因言论杀人是文明社会的底线

本刊特约撰稿 / 戴舒华

从政治讽刺画这种艺术形式诞生开始，它的任务就是通过嘲讽来保持头脑清醒。

安东尼作品。

“我最喜欢的事是不停地攻击。”美国政治插画艺术家安东尼·福瑞达温和地笑着说，声音平静，嗓音柔和，尾音稍稍上卷—像一头绵羊。

但安东尼已经不停地攻击了40年。他的第一场战斗从7岁开始。那年，他在一张白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下整页线条，父亲问他这是什么，他回答说：“干扰电视的电波。”

从那时起，安东尼就向父母抱怨“电视总在撒谎，他们说下个节目会是彩色的，但根本不是”。后来，安东尼明白过来，这是他们家黑白电视的错，而不是电视主持人的错，但反抗情绪和喜欢质疑权威的种子已经埋进他的心里。

“我不是查理”

2015年1月7日，法国《查理周刊》杂志社总部遭遇恐怖袭击，12人死亡。次日，纽约时报做出不刊登《查理周刊》漫画的决定，引发社会争论。纽约时报专栏作家亦撰文《我不是查理》，“不管你有没有在脸谱网晒出‘今天我们都是查理人’，大多数人都不适用这一口号。实际生活中，我们大多数人并不会真正做出《查理周刊》擅长那种事情，用幽默的方式刻意冒犯他人。”

2015年6月26—29日,我国长江中下游地区出现了一次持续性强降水天气,江苏省有3个站的累积降水超过400 mm。强降水造成道路中断,部分农田被淹,上海、南京、苏州、无锡和常州等市出现严重内涝,对城市运行、道路交通和人民正常生活等造成严重影响。本文利用常规气象观测、地面加密自动站和多普勒天气雷达资料,结合WRF模式的模拟资料分析这次强降水天气,探讨引发暴雨的MCS的组织特征和触发条件,为梅雨锋暴雨预报提供参考。

如今，这个最初以绘制香烟啤酒广告为生的年轻人，靠着辛辣残酷的政治讽刺画蜚声画坛，他的目标是“打破禁闭人们的围墙”。

安东尼自称“视觉信息斗士”，喜欢使用低调的锈红色、黑色和灰色，复杂多变、晦涩难懂的画风难以用一句话简单概括。他可以在一张老黑板上作画，也会在电脑上涂抹，或者用玻璃丝制作雕塑。无论形式如何变化，主题只有一个：质疑一切，寻求真相，拒绝洗脑。

他被视为“真相艺术家”群体的代表性人物。他用插画揭露真相，作品以社会评论和时政批判为主，抨击腐败，宣扬民主，激发人们思考和讨论现实，其中不乏对政治人物的激烈讽刺。美国前总统小布什和现任总统奥巴马都是他笔下的常客。

安东尼作品。

“要实现真正的个人自由，就要抵制一切控制。”他说，“不仅仅是政府，还有公司和社会习俗。”

一些人感受到这股清醒的力量，追随他30年，将他的政治讽刺画视为通向真相的管道。但有些人对他笔下过于阴暗污浊的世界感到不适或厌恶，尤其是他对美国政策不依不饶的激烈批判，甚至为他招来不少仇视。他回应说：“这就是政治讽刺画的使命，从这种艺术形式诞生开始，它的任务就是通过嘲讽来保持头脑清醒。”

博客天下：最近发生在巴黎的《查理周刊》事件震惊世界，人们突然发现，政治讽刺画也会带来生命危险。作为惨案受难者的同行，你是不是也深有感触？

安东尼：惨案发生后，我第一时间在推特上写道：“手中的笔永远比恐怖分子更强大。”

我必须承认，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完全惊呆了。我和《查理周刊》的同行们画着同样的政治讽刺画，所以同样的事也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竟然在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我无法理解有些人会因为漫画而杀人。没有任何一幅画比战争和暴行本身更可怕，也没有一幅画比那些试图审查我们、消灭人们声音的系统更冒犯人。不因言论杀人是文明社会的底线。

我也觉得《查理周刊》使用不必要的分裂和刻薄态度，画出夹杂着种族主义和幼稚态度的漫画来羞辱宗教的行为值得深思。当我第一时间知晓这起惨案时，我就想这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事件。它让我相信，只要分裂、征服、伪善仍然在统治这个世界，我们就无法避免文明的溃败。

博客天下：你一直讽刺、批判美国，导致有些美国人讨厌你，称你为“反美国主义者”。

安东尼：这种评价不准确，也完全曲解了我的作品。生为美国人，我感到很自豪，我也无比珍惜美国的建国理念，即每个人都拥有自由权。

我只是质疑和抨击那些制定政策、破坏自由的人，那些发动战争、白白牺牲他人生命的人。他们的行事作风完全不符合我所认为的这个国家应该持有的立场。我们的一些“政府官员”才是真正的“反美国主义者”。

博客天下：你的作品最关注哪些政治主题？

安东尼：反战，反暴力。比如我创作“不要电击我”系列，起因是我看见一条新闻，佛罗里达州的一个大学生被校警电击。我看了那段录像，感到很恶心。我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因为这样对待一个人是完全错误的。那个年轻人被4个人按在地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但他们却故意折磨他。这就是人们变得越来越愤怒的原因，人们怎么可能不愤怒呢？

安东尼·福瑞达，美国知名政治插画艺术家，多次获得当代艺术大奖，名列“两百位全球最佳插画家”之一。

反战的呼声总是远远不够，无论是媒体还是公众人物都在回避这个话题。为什么我们要打仗？我们是在帮助别人还是在毁灭别人？太多让人恶心的爱国主义宣传了。有些人很喜欢给别人扣帽子。你反对毫无理由地杀人，他们就说你不爱国—我倒认为事实恰恰相反。鼓吹战争的人都是让别人去送死，他们才是真正的叛国者。他们为战争编造一系列谎言，让我更愤怒的是，他们还在编造更多的谎言。

博客天下：你是如何参与到这场大战中的？

安东尼：最开始我只是接收到很多涉及政治题材的客户项目，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和那些政治故事相互融合了。在我眼里，任何事物都变得带有政治性。我也了解到如何利用画面的力量说服他人，我想传达对不公正的愤慨，促进政治行动和社会改革。主流媒体把信息当做一种武器，我也可以。

我希望人们能够质疑官方话语，分辨那些带有煽动性和误导性的宣传。我们要停止顺从，开始抵抗，抵抗官方语系，抵抗消费主义，抵抗腐败和污染。我们要抵抗，不是因为抵抗一定有用，而是因为抵抗是对的。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够在狭窄的既有官方语系之外另建一个坐标点。我的工作就是不断地问“为什么”这个简单的问题。

博客天下：你的作品里常有不少幽默元素，真相也可以用来搞笑吗？

安东尼：王尔德说过：“如果你想告诉人们真相，你最好让他们笑起来，不然他们会杀了你。”我用带有隐喻的图标，让人们可以在黑暗怪诞，甚至色情暴力中感受到具有强烈讽刺意味的主题。当喜剧和悲剧相遇时，往往会发生有趣的事情。

艺术是以勇气、道德和幽默感来挑战现状，这也是“真相艺术家”名称的由来。身为一个真相艺术家，我将为了和平与自由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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