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战区国民党杂牌军中期抗战简论

2015-09-11 18:09
中州学刊 2015年8期

郭 晓 平

【历史研究】

第一战区国民党杂牌军中期抗战简论

郭 晓 平

摘要:抗日战争相持阶段,第一战区的国民党杂牌军承担着防御日军正面攻击和开展敌后游击战争的双重任务。由于自身成分比较复杂,处于防御日伪进攻的前沿阵地,面临各种政治势力集中的复杂环境,以及国民党中央军的排斥与歧视等方面的原因,第一战区国民党杂牌军的处境比较艰难。杂牌军中的爱国官兵,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旗帜指引下,克服自身不足和面临的各种困难,为打击日军,稳定后方作出了努力和贡献,成为第一战区中期抗战的重要力量。

关键词:第一战区;国民党杂牌军;中期抗战

在抗日战争相持阶段,第一战区国民党军队以黄河为界与日军形成对峙。隶属于第一战区的国民革命军各部,既有内战时期形成的中央军也有西北军、东北军等旧部,既有新形成的游击武装也有从省外征调的地方部队。除去中央军,余者皆可纳入杂牌军的范畴。纵观目前抗战史研究的既有成果,很少有人关注第一战区的独有区位特点,也很少有人关注第一战区杂牌军的评价问题。本文在对第一战区杂牌军的分布及其抗战活动进行回顾和梳理的基础上,试图对第一战区杂牌军在相持阶段抗战的功过得失,作简要分析和评价。

一、第一战区国民党杂牌军的主要构成及分布

1938年11月,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重新划定战区。第一战区作战区域为黄河以南、淮河以北。1941年中条山战役之后,第一战区的作战区域为河南省的黄河以南(不含豫南)和皖北地区。程潜、卫立煌、蒋鼎文等先后为司令长官。在整个抗战中期,第一战区直接指挥约10个集团军,约20个正规军,总兵力最多时达40万人。其中杂牌军主要有第三集团军及所属第十二军、第十五集团军及所属东北骑兵部队、第四集团军及所属第十七路军旧部、骑兵第八师及西北民族部队,以及黄泛区游击部队和豫皖苏鲁边区地方武装。

1938年10月,在参加武汉会战之后,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孙桐萱率部返回河南。第三集团军为西北军旧部,是较早进入第一战区规模最大的一支非蒋介石嫡系部队。1924年10月,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组建国民军,任总司令并兼任第一军军长。所部韩复榘在1929年的蒋冯战争中通电“拥护中央”,被蒋介石任命为第三路军总指挥,驻守山东。全国抗战爆发后,第三路军被改编为第三集团军,韩复榘任总司令,孙桐萱为第十二军军长兼第二十师师长。1938年1月,韩复榘被以“违抗命令,擅自撤退”等罪名处死,于学忠任总司令,孙桐萱任副总司令。第三集团军在参加台儿庄会战后,奉调河南阻击日军。1938年6月,孙桐萱继任第三集团军总司令,率部由许昌南下江西瑞昌作战。此时的第三集团军,只有第十二军一个军,下辖第二十师、第二十二师、第八十一师。第三集团军进入第一战区后,总部驻郑州,“担任黄泛守备,左起花园口,右迄周家口,绵延四百余里”。①1942年1月,第三集团军被调到河南西部山区,驻防灵宝、陕县一带黄河沿线;翌年1月,又奉调驻防洛阳以南的临汝、宝丰。孙桐萱途经洛阳时,被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奉命拘押,旋即解往重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解除孙桐萱的职务,并且撤销第三集团军的番号。第十二军被划归第三十一集团军,第八十一师师长贺粹之任军长。1944年6月,贺粹之获悉被任命为第二十八集团军副总司令,即将失去对第十二军的控制,遂与部分师团长官率部自行进入第五战区,接受李宗仁指挥,归属第二集团军刘汝明部。②

1939年冬,骑兵第二军由晋西北调至豫皖边区,划入第一战区序列。该军为东北军旧部,其前身是以何柱国为军长的东北骑兵军,1937年6月被改编为骑兵第二军,抗战爆发后一度归第十八集团军指挥。骑兵第二军调入第一战区时,下辖骑兵第三师、第六师,以及新组建的步兵旅。1941年,何柱国升任第十五集团军总司令,骑兵第三师师长徐梁接任军长。1944年,徐梁升任第十五集团军副总司令,非东北军出身的廖运泽接任骑兵第二军军长,骑兵第三师师长王照坤任副军长。骑兵第二军辖骑兵第三师(与骑兵第六师合并)、暂编第十四师等部,并曾指挥从青海调来的骑兵第八师。1945年1月,军事委员会在豫皖边区的安徽立煌县(今安徽省金寨县)设立第十战区,第十五集团军及骑兵第二军列入其序列。

1940年10月,第四集团军由第二战区划入第一战区。第四集团军的基本队伍为杨虎城组建的第十七路军。西安事变后,第十七路军改编为第三十八军,孙蔚如任军长。1938年6月,孙蔚如任新组建的第三十一军团军团长,1939年2月任第四集团军总司令,赵寿山、李兴中分别任其所属第三十八军、第九十六军军长。第四集团军从山西进入河南,移防豫西偃师、巩县、汜水、荥阳一带与敌相持。③不久,该部又接防调往豫西的第三集团军总部驻地郑州。1945年,第九十六军并入第三十八军,第四集团军只剩下一个军。蒋介石为控制第三十八军,以黄埔一期毕业的第四集团军副总司令张耀明兼任军长;所辖第十七、第五十五、第一七七师等部,师长分别为李维民(代)、孔从洲、李振西。抗战胜利前夕,孙蔚如升任第六战区司令长官,李兴中继任第四集团军总司令。

1938年7月,暂编骑兵第一师奉命从陕西进入河南,归属第一战区序列。早在1937年8月,第八十二军军长马步芳在青海地方武装的基础上,征召8000兵员(70%以上的官兵为少数民族)组建成立以马彪为师长的暂编骑兵第一师。该师到河南后,负责驻守尉氏、西华、扶沟、鄢陵等县。1940年5月,暂编骑兵第一师一度调往豫西补充,返回黄泛区后,被整编为骑兵第八师,马彪仍任师长。该师辗转于豫东皖北的沈丘、临泉、阜阳、涡阳、蒙城、怀远等地作战。1942年夏,马步康接任该师师长。骑八师驻地临近第一、第五战区结合部,曾奉命分别受其指挥或节制,后划入第十战区序列。

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为规范和统一游击武装的编制与指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在各地设立游击总指挥部。其中,豫皖边区游击总指挥由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孙桐萱兼任。豫皖边区游击总指挥部下设的豫东游击指挥部,先后指挥第一、第二、第四、第七、第八、第二十四、第二十七等游击纵队,以及第二、第六、第九、第十四、第二十八、第三十等游击支队;豫皖边区游击总指挥部下设的豫鲁边区游击指挥部,先后指挥民军第一支队和自卫军第二、第三、第四路军。④此外,黄河以北地区的朱怀冰、丁树本、杜淑、黄鼎新、乔明礼等部也是曾经归属第一战区指挥的游击武装。由于国民党游击武装的构成比较复杂,所处位置比较特殊,其隶属关系和内部编制并不稳定,有的摇摆于国共两党之间,有的甚至集体投靠日本人成了伪军。

至河南会战(又称豫中会战)之前,还有其他一些杂牌军曾经归属第一战区。有的杂牌军被掺入国民党嫡系部队或其他杂牌部队;有的杂牌部队被分解后编入其他序列;有的甚至被取消番号。譬如李家钰指挥的川军第四十七军,出川抗战分别隶属过第十四集团军、第四集团军,后编为第三十六集团军。1941年中条山战役后,第三十六集团军由山西进入河南,驻守阌乡(时为河南省最西县治,1956年并入灵宝县)至孟津黄河沿线。

二、第一战区国民党杂牌军中期抗战的主要贡献

抗日战争相持阶段,第一战区在全国抗日战场中所处的位置十分特殊。加上第一战区杂牌军处在与日军对峙的前沿,甚至是渗入敌后的游击地区,他们对坚持抗战和争取抗战的胜利无疑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一是阻止日军进犯。相持阶段日军对第一战区最大的行动,是1941年10月向郑州发起的突然攻击。第二次长沙会战期间,日军华北方面军为策应长沙第十一军作战,以第三十五师团、独立第四旅团和第一一〇师团、第三十六师团等各一部,配以化学兵及战车、重炮,总兵力约5万余人进犯郑州。10月2日凌晨前后,日军分别由中牟、郑州、荥阳发起渡河作战,初为偷渡,继而强渡。为配合地面攻击,日军飞机由新乡飞至郑州上空,连续实施轰炸。左路日军第三十五师团从中牟界马和郑州琵琶陈渡过新黄河,向郑州东北进攻。遭到第三集团军所属第二十二师、第二十师等部的顽强抵抗。4日,日军使用毒气,并在空军及伞兵的支援下攻入郑州;第三集团军退至郑州以南开展游击战,总部先后驻郑州西南的黄岗寺和密县曲梁镇。郑州沦陷后,日军不断向郑州以南十八里河、郑州西南黄岗寺、郑州以西须水镇一线发起进攻,均被击退。10月30日,第三集团军再次抵御日军发动的攻击,并且按照第一战区部署发起反击;31日,第三集团军与第四集团军协同作战,收复郑州及其周边区域,将日军驱至黄河对岸。郑州防守与反击作战,歼灭日军3000余人,⑤击毙联队长小林,重伤指挥官少将鲤登。日军为此次行动制定了“用毒计划”,仅在撤退时就施放了330公斤芥子气,⑥致使第三集团军损失巨大,官兵伤亡7890人。⑦

右路日军于9月30日凌晨从荥泽口偷渡黄河,与守军第四集团军所属第三十八军形成激战。日军依靠飞机轰炸与施放毒气,占领霸王城、汉王城等地,继而攻入广武镇。第三十八军第十七师、第九十六军第一七七师,以及后续加入战斗序列的第十二军第八十一师,一度将日军击退,在黄河南岸与日军形成拉锯,古荥、广武一带反复争夺,不断易手。第三集团军收复郑州后,右路日军大部撤至黄河以北,广武日军撤至黄河南岸的霸王城。12月,第一战区调整部署,第八十一师、第一七七师归还建制,第三十八军所属第十七师、新编第三十五师负责围困和监视霸王城的日军。1943年10月,第三十八军由郑州、广武前线调至豫西整训,围困和监视的任务转交给国民党嫡系第八十五军。

二是开展游击作战。1938年11月,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在南岳召开的军事会议,确定抗战中期对敌实施游击作战的方针。在对游击作战的部署中,军事委员会设立的冀察、苏鲁两个游击战区,分别毗邻第一战区的北面与东面。部分游击区就是在第一战区原有基础上形成的。驻守黄河防线的国民党军队主要是杂牌军,开展游击战的国民党军队也主要是杂牌军。开封沦陷后,成为日伪统治河南的中心。由于受中国共产党所开辟的敌后战场的牵制,日军在开封的军事力量并不十分强大。1939年4月,第十二军以第二十师为主组成混合师,夜渡新黄河,潜入开封城的周边,于10日深夜向开封突然发起攻击。因驻守城防的日伪军毫无戒备,第十二军一度攻入开封城内并占领火车站,与日军展开巷战。这次袭击不仅破坏了陇海铁路、汴新铁路⑧和一些桥梁,而且炸毁了日军的弹药库、粮库和铁路材料厂。而后第三集团军不断主动出击,越过新黄河袭扰日军,数次攻入开封城区。1940年4月,第二十二师再次袭击开封,这是该部第13次成功进袭。第三集团军攻取开封,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在政治上都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一是打破了敌寇死守城池或据点便以为可以保险的迷梦;二是说明中国军队在战略战术和作战指挥等方面都有所进步;三是鼓舞了人心,振奋了士气;四是打击了汉奸傀儡;五是彰显了中华民族抗战到底的决心和力量。⑨第十二军各部还不断渡过新黄河,深入到淮阳、太康一带打击日伪军,促使一些伪军投诚反正或者分化解体。其中第八十一师出击豫东,每战皆捷,被评为全国正规军游击战年度第一名。⑩骑兵第二军也曾攻入日军占据的商丘城,击溃由安徽砀山增援的日军骑兵部队。

第一战区游击武装的抗日游击战,以豫皖苏鲁边区为重要区域。其中,黄泛区因地域民情复杂且日军力量相对薄弱,而成为各路游击武装活跃的地区。1939年2月,日军为维护对豫皖苏鲁边区的控制,由徐州等地调动1万余兵力,对黄泛区发起春季“大扫荡”。抗日游击武装发挥自身优势,采取诱敌深入,分散合围等战术打击敌人,粉碎了日军的“扫荡”。8月,日军再次调集数千兵力“扫荡”豫皖边区的抗日游击武装,依然无果而终。而在第三集团军的统一部署下,各路游击纵队、支队于12月初投入冬季攻势,破袭陇海铁路和公路要道,围攻通许、淮阳、鹿邑等县日伪据点,使黄泛区及其周边的日军陷于被动挨打的境地。驻防豫陕晋黄河沿线的第三十六集团军李家钰部,也不断派游击队偷渡黄河,袭击北岸敌人,搜集有关情报。

三、第一战区国民党杂牌军中期抗战的历史评价

杂牌军的概念形成于国内战争时期,有着历史、地域、派系等多重因素。第一战区的杂牌军既有西北、东北、西南各个系统的旧部,也有少数民族的部队和地方武装。因此,第一战区杂牌军的原始色彩更加浓厚,其自身的特点表现得更加鲜明,与各种政治力量的关系更加复杂。

杂牌军的实质是地方实力派的军事力量,不论其实力大小。第一战区的西北军、东北军、川军以及地方武装,历史上都是地方利益的代表,只是战前统一在国民政府的形式下,战中统一在全民抗战的旗帜下。杂牌军的这一特点,决定了它与掌握政权的国民党蒋介石,无法在理念和利益上实现完全的统一。在抗战大局面前,杂牌军以地方与派系利益服从于国家和民族利益,促进了形式与实质的统一。只是这种统一并不是纯粹的、恒久的,如同统一战线旗帜下的国共关系一样,都是一定历史条件下利益统一的体现。在新的形势下,杂牌军的特点并没有发生改变:一是以传统、宗族、情谊等维系部队,民族意识较强,政治意识比较淡薄;二是旧军队的习气比较重,战斗素质与战术训练水平比较低;三是下层官兵思想比较朴实,历史适应性与政治可塑性比较强。

抗战期间有一个独特的现象:杂牌军将领叛降日伪者比较多,殉职牺牲者也比较多。以西北系统的杂牌军为例,整个抗战期间,西北军系统投敌的高级将领就有46人,占国民党军队中高级将领投敌总数99人的46%强。抗战中期,冀察战区、鲁苏战区不断有游击将领投敌,黄河以北、以东沦陷区的伪军,多由西北军旧部组织起来。军队中的旧习气也对其战斗力带来一定消极影响。日军1941年偷渡黄河成功,并在两日之内攻占郑州,除了兵力和装备上的悬殊外,第三集团军的战斗力比较差也是其中一个因素。冯玉祥为此致信给孙桐萱,要他严明军纪,认真训练,杜绝走私,不要护短,善于读书。

正是因为国民党军队存在嫡庶之分,使得“杂牌军”成为一个记载历史的称谓。第一战区的御敌前线都为杂牌军,形象地体现出杂牌军与国民党嫡系部队之间的亲疏远近关系。蒋介石试图通过这样的部署,一方面利用杂牌军抵御日军的进攻,一方面消耗杂牌军的实力。然而,正是蒋介石的这种策略使得国民党杂牌军的走向有了更多的变数。国民党杂牌军接敌前沿的位置,为他们与中国共产党敌后武装的联系提供了更多机遇,也增加了华北华东伪军对他们的影响力。蒋介石既要警惕杂牌军降日,又要提防杂牌军“通共”,只好加紧对杂牌军将领的监控,并且采取种种措施分化瓦解。第三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是第一战区规模最大的两支杂牌军武装,孙桐萱、孙蔚如及其后任的经历也最为坎坷。孙桐萱以个人名义资助新四军物资装备,保护身边的共产党员和进步文化人士,而对蒋介石派来的军官迟迟不予任命,都导致蒋介石的不满。孙桐萱被免职押解重庆,蒋介石试图以通敌罪名置他于死地,因无证据而作罢。抗战中期,蒋介石以第三十八军“赤化”为由,征调其中的“异党嫌疑”人员强制受训;抗战后期,孙蔚如“升任”第六战区司令长官,赵寿山“升任”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通过明升暗降被夺去其对第三十八军的指挥权。

编入国军序列的游击纵队、游击支队,除了被授予番号、颁发委任状外,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整训,也没有科学的战略战术的指导。蒋介石虽然有中期抗战“游击战重于正规战”之说,但实际上仍以阵地战为主,游击战为辅。国民党游击部队的声势虽然比较大,但收效甚微,甚至得不偿失。孙桐萱与何柱国分别担任豫皖边区游击总指挥部正副总指挥,然因其自身也属于杂牌军,无以在经济上扶持更为“杂牌”的游击武装。豫皖苏鲁边区游击部队的装备供给,远远不足以维持部队的需要,使之自寻生存与发展的路径。在政治上,一些游击武装寻求与中国共产党的合作,一些游击将领暗中联络伪军,一些人摇摆不定。在经济上,游击武装利用控制黄河渡口的便利,贩运走私物品,掠取民众财务,甚至夺取友军的抗日物资。此种状态循环往复,使得国民党对这些游击武装愈加放任。豫皖苏鲁边区的游击武装番号多变,将校成群,游击纵队、游击支队、暂编师、新编师等即生即灭。为争取有实力的将领,无论是国民党方面还是日伪方面,都依靠委任状和巨额钱款作为诱饵,致使一些部队在伪军序列和国军序列之间往返。

中国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国家。无论是国民党部队还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大多数官兵都是穿上军装的农民。国民党杂牌军与共产党之间,不仅具有这种天然的联系,而且因其历史出身和现实处境,更容易促使他们主动向共产党靠近。第一战区的西北军旧部,不仅有着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基础,也与中国共产党有着直接的联系。早在全国抗战爆发前夕,杨虎城就与共产党有过合作。抗战中期,中国共产党还在第三十八军建立工作委员会,发展党员,培养干部。因这支杂牌军作战顽强,作风近乎八路军,被民众誉为“七路半”。甚至国民党也称其为“七路半”,认为整个部队都“红”了。第三集团军总司令秘书朱晦生就是地下中共地下党员。他不仅直接推动孙桐萱抗日,而且还在第三集团军组织知行学会,团结中下级军官,拥护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豫皖苏鲁边区的地方游击武装与中国共产党的地方组织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地方游记武装虽然名义上属于国民党军队序列,实际上却是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杂牌军与中国共产党的关系,虽然随着国民党对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立场的变化而变化,但在国民党顽固派发起反共高潮时,各地的杂牌军也没有完全改变他们对中国共产党的亲善态度。作为与中国共产党有着更多历史渊源的抗日武装,国民党杂牌军比国民党嫡系部队与共产党合作有着更多的基础。与同一战区的汤恩伯、刘茂恩等高级将领不同,孙桐萱的政治态度要温和许多。在第三集团军侦探机关写给孙桐萱的报告中,就比较客观地评价豫皖苏边区领导人彭雪枫在处理摩擦事件时“能顾全大局”“有宽大胸怀”等。而在中国共产党相关地方组织的报告中,也说第三集团军“过去是没有过反八路军、反共的宣传”,政治部内的反共讲演“不十分积极”,下级军官表示出对国共分裂的忧虑。豫皖苏鲁边区游击部队的活动区域,往往与新四军、八路军及其县区武装衔接,甚至交错、重合。有限的人力物力资源、对敌斗争中的有利地位,以及不同的意识形态,都可能使杂牌军成为顽固派挑起摩擦的枪手。所以杂牌军与共产党的关系,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共产党的政策和策略。抗战胜利后,由于中国共产党的积极争取和有效的斗争策略,西北军旧部率先起义反对内战。曾经隶属第一战区的第三十八军等部,以及豫皖苏鲁边区诸多游击部队,相继加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队伍。

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杂牌军不仅在正面战场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而且是国民党敌后游击战场的主要力量。由于第一战区始终处在抗日前线,国民党杂牌军为此付出的牺牲十分巨大。中共中央实施团结地方实力派的策略,支持国民党杂牌军的抗日活动,在第一战区也产生了积极效果。1944年春,日军发动河南战役。第一战区“除少数武器较差、待遇较坏的杂牌军比较能作战外,几乎无不望风而逃”,防区大片丢失。“敌人不过几个师团,国民党几十万军队不战而溃,只有杂牌军还能打一下。”这是中国共产党人对国民党杂牌军的比较客观的评价。

注释

①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财政经济(五)》第5辑第2编,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年,第724页。②贺粹之:《我任第十二军军长的回忆》,《河南文史资料》第33辑(1992年2月)。③孙蔚如:《孙蔚如回忆录》,《陕西地方志通讯》1984年第3期。④戚厚杰:《1939—1940年国民党各战区敌后游击军队序列》,《民国档案》1990年第3期。⑤何应钦:《八年抗战之经过》,陆军总司令部,1946年编印,第111页。⑥谢忠厚:《日本侵略华北罪行档案·毒气战》第6卷,河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287—288页。⑦刘凤翰:《抗日战史论集》,(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87年,第141—142页。⑧为连接陇海铁路与平汉铁路,日军修建了一条自开封至新乡的铁路,1939年通车,1947年拆除。⑨慧僧:《我军攻入开封的意义》,《党工月刊》第1卷第6期(1940年6月1日)。⑩本书编写组:《中原抗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95年,第219页。王侃、杨树标:《论1935—1945年国民政府军将领投敌之原因》,《党史研究与教学》2000年第5期。《冯玉祥选集》(下卷),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575页。1944年第三集团军番号重新使用,划入第五战区序列,总部驻甘肃武威。中央档案馆、陕西省档案馆编:《陕西革命历史文件汇集》(二),1994年编印,第450页。中共河南省委党史工作委员会编:《河南党史人物传》第3卷,河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256—275页。《彭雪枫军事文选》,解放军出版社,1997年,第308页。中共河南省委党史工作委员会编:《抗战时期的河南省委》(二),河南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451页。《毛泽东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195页。《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944—945页。

责任编辑:南武

作者简介:郭晓平,男,中共河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研究员(郑州450002),郑州大学教授(郑州450001)。

收稿日期:2015-04-18

中图分类号:K2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751(2015)08-013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