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学锋
万隆位于雅加达东南部180公里处,是西爪哇省的首府,为印度尼西亚的第三大城市。这里四季如春,景色秀丽,素有“爪哇的巴黎”之称。这座被誉为印尼最美的城市,在抗日战争期间,走出了一位著名的抗日空战英雄,他就是被称为中国空军“四大天王”的梁添成。
弃学从军
梁添成,祖籍福建南安,1913年2月1日出生于印尼的万隆,父亲梁文渠在当地经营一家小型木薯粉厂。梁添成共有兄弟姐妹10人,他排行第9。
梁添成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在当地唯一一所华侨学校——万隆中华学校度过的。由于他生性好动,不守常规,少不了给家里惹出一些麻烦事来。有一次,他居然跑到离家不远的一座庙宇里偷吃贡品,还拔掉了神像的胡子。被庙里的和尚发现后,他翻墙逃跑,结果从墙上摔下来,一瘸一拐地回到家。母亲陈琳娘得知儿子闯了大祸,赶紧到庙里的神像前烧香磕头,祈求神明的饶恕。
由于当地没有高中,梁添成初中毕业后,就被母亲送到上海继续求学。1933年秋,梁添成考入复旦大学,就读于商学院会计系。如今,我们已无从知晓梁添成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专业,以他毫不受约束的性格,想必他是不喜欢这个专业的。从复旦大学的档案资料中,我们发现了梁添成的一张学籍卡,记录了他在第2学期的各科成绩,由此可见一斑:普通心理D;初级日文(A)C;货币学C;铁路运输D1;美英短篇小说B1。
但在复旦大学,他在另一方面的才能却逐渐显现出来。
复旦的创立者马相伯,特别重视学生的体质训练,在学校章程中规定,学生必须上兵操课。无论文科或理工科,学生每周必须参加兵操3小时。1927年,学校又作出决定,成立复旦大学学生军,以推行军事训练,目的是强健学生体魄,为保家卫国作准备。学生军仿军校的一些训练科目,还进行实弹射击训练。
“9.18”事变爆发后,东北将领马占山率部奋起抗日,复旦大学组织了100多人的义勇军“援马团”北上,最后加入河北义勇军,走上了抗日战场。“1.28”淞沪抗战期间,50名复旦学子加入156旅,协助守卫吴淞炮台。承德被日军占领后,30余名“复旦义勇军”成员组团乘车北上,投身长城一带的抗日队伍。梁添成是“复旦学生义勇军”中最活跃的分子之一,他毅然选择了投笔从戎、报效国家这条人生道路。
1935年5月1日,梁添成考入中央航空军官学校第6期甲班学习,于1936年10月16日毕业。在校期间,这位不守常规的学生,常因受罚而在品行考核中得分在丙等以下。但谁也没想到,这位在航校颇不受教官喜欢的学生,却在日后的蓝天上,让日本飞行员闻风丧胆,成为中国空军在抗战初期的对日空战中,击落日机最多的飞行员之一。
毕业这天,梁添成的母亲特地从印尼赶来,参加了儿子的毕业典礼,这让他十分感动。他对母亲和战友立下誓言:“最少打下1架敌机,即使我牺牲了,也没有遗憾!”
首战小捷
梁添成毕业后,被分配至中国空军第4大队第22中队任飞行员。该队队长为黄光汉,副队长为赖名汤;分队长为乐以琴和郑少愚;队员有梁添成、巴清正、王怡、李鹏翔、李有干、张光明、张明生、吴廷纯、吴鼎臣等人。
1937年8月14日,中国空军根据《空军作战命令第二号》要求,在当天共出动飞机76架次,分9批集中轰炸日军在上海的司令部、弹药库、登陆码头等重要军事目标,以及游弋于长江上的敌舰。
当天,华东沿海一带阴云密布,并伴有阵雨。台风正在上海以东海面向西移动,风速达22米/秒。日军完全没有料到中国空军会在这么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出动。为了报复我空军的行动,日军下令驻台北机场的鹿屋航空队出动轰炸机空袭我杭州、广德空军基地。
下午2点50分,日本海军鹿屋航空队的新田少佐和浅野少佐分别率领9架96式陆攻轰炸机,每机携带250公斤炸弹2枚,从台北机场起飞,越过台湾海峡,向杭州方向飞来。其中,新田轰炸机编队攻击的目标是杭州的笕桥机场,浅野轰炸机编队攻击的目标是广德机场。
而此时,中国空军第4大队第21、22、23中队的霍克战斗机,也正在向目的地——杭州笕桥机场飞行,起飞时间是中午1点整。梁添成在第22中队,他们先后赶到笕桥机场上空,随即投入战斗。
这是自全面抗战爆发以来,中日空军之间的首次空战。由于台风已经逼近,因此笕桥上空云高仅300米-500米,且下着小雨,空中能见度很低。狂傲自大的日本空军飞行员并没有把中国空军放在眼里,他们在对机场进行投弹时已散开了队形,这是轰炸机在遭遇对方攻击时最忌讳的一点。
突然,高志航大队长率领的中国空军战斗机,从高空俯冲下来,向日机发动了猛烈攻击。由于杀敌心切,中国空军飞行员也早已将平时训练中要求在战斗中需保持的“三三制”(即1长机2僚机)队形忘记,基本上都是单机作战,猛冲猛打。
这也许更适合梁添成一向独立特行的风格。他紧紧地咬住1架日机不放,将所有的子弹射向该机,直到这架日机冒烟下坠。
空战结束后,所有参战人员均向所在中队的队长汇报各自作战的经过,并填写有关表格,统计击落日机的架数,复查日机坠落的地点。然后,转报大队长,经参谋摘录整理后交书记员填写《空军战斗要报》,最后经高志航大队长审核签章后,于当日呈报航空委员会。根据该战斗要报,中国空军在“8.14”对日首战中,一共击落日机6架。其中,就包括了梁添成击落的1架。
虽然,现经学者根据中日有关战史资料对比考证,“8.14”空战,中国空军实际只击落日机3架、重伤1架、轻伤4架。梁添成击落的那架日机只是受了伤,但这并不影响对梁添成在首次对日空战中英勇作战的评价。
当天,中日空军前线指挥最高当局也在各自继续排兵布阵。指挥上海方面空军作战的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长官长谷川清认为:“要想摆脱上海陆上战斗的苦境,必须火速强袭中国空军根据地,覆灭敌航空兵力。”实际上,在淞沪战争初期,日本空军作战的战略意图十分明确,即以摧毁我空军基地,夺取战场上空制空权为目的。
反观中国空军在开战初期的作战部署,则存在重大的战略失误。在空军力量的使用方面,中国军事最高当局对空军的作用的认识仅局限于对陆军作战支援。至于如何控制战场上空的制空权,如何应对日本的空军则毫无计划和安排。如14日发出的《空军作战命令第二号》中,中国空军前敌总指挥部就明确要求:“本(14)日出动之空军,以达成轰炸任务为第一目标,切忌与敌在空中作战。”当天晚上12点,中国空军前敌总指挥部又发出第3号命令,对各大队在次日的作战任务安排如下:
1.第2大队受航校霍克机队之掩护,以虹口敌陆军战队司令部及军事建筑为主目标,以至焦土为止。
2.第5大队(第28队)第一次以虹口敌司令部为目标,尔后以公大纱厂、大康纱厂及杨树浦之裕丰纱厂、大康第2纱厂、同兴纱厂、上海纺织纱厂等为主目标,但必须注意,不得有流弹落于水厂及电厂。
3.第4大队待侦察机第一次侦察报告,专对黑山列岛北航约在马鞍列岛一带之敌航空母舰而爆灭之。
4.第9大队协助陆军攻击虹口附近之敌炮兵预备队、防空兵及步兵重兵器等,猛烈攻击之。
陆军已协同于第一线布标示幕,队号布板为山,攻击方向为箭头布板。
5.第6大队之第3队,以1分队监视敌之行动,第3队主力及第5队直接协助陆军轰炸虹口方面与我对峙之敌陆军,第4队用3机编成,搜索青岛方面敌航空母舰之位置及行动。第10队以虹口敌兵营为主,杨树浦各纱厂为副,第一次出击后,可在长兴加油。
6.航校暂编大队霍克机,务必与第2大队协同,确实掩护。第1次6时30分,同时到达目标,并消灭上海上空妨碍我任务之敌空军。
可塞机队,以3机编队(1机装无线电,两机在后掩护之),侦察黑山列岛方面航空母舰之位置与行动,用无线电报,先通报杭州之第四大队。
达机队及其余可机队,协助陆军攻击虹口方面之敌陆军为主,以虹口敌建筑为副目标,并与嘉兴张发奎主任联络。
7.第3大队守任首都之防空,全部取紧急姿势,特注意拂晓。
8.第28队,拂晓起移驻南京,任首都防空。
从中国空军前敌总指挥部在次日对空军作战部署中,我们没有看到如何应对战场上制空权争夺的计划安排。作为中国空军战斗机主力部队的第4大队,其任务竟是执行轰炸任务,足见中国军事最高当局在全面抗战爆发时,从一开始就对如何运用空军这一新兵种上存在严重的失误。
空中骄子
8月15日,日军出动大批飞机向我沿海一带的空军基地发动进攻。计有鹿屋航空队新田少佐指挥的中攻机14架,木更津航空队林田少佐指挥的中攻机20架,第二空袭队的94式舰载轰炸机16架、96式舰载攻击机13架、89式舰载攻击机16架,第四空袭部队水上侦察机9架,共88架,以及第八战队、第一水雷战队、“出云”号上的舰载机近100架飞机向我空军发起猖狂反扑。
是日空战中,高志航大队长亲自选定梁添成作为他的僚机之一。他十分欣赏梁添成的飞行技术和作战能力,常对人说:“梁添成真行,要问我佩服谁,除了梁添成以外就没人了。”空战爆发时,梁添成紧跟高志航后面,率先向日轰炸机编队发动进攻。高志航击落了日轰炸机编队的带队机,虽自己右手中弹,却仍坚持到战斗结束。
是役,梁添成击落日机2架,日机坠落在南京的溧水。他在战斗结束返场着陆时,兴奋之余竟忘记了放下起落架,来了一个“机腹迫降”。在大家奔向飞机时,他从驾驶舱内跳出来大声喊道:“我干掉了2架!”其张扬的个性一如往常。
16日,日本空军又组织大批飞机空袭我空军基地。计有第一空袭部队,以龙骧、凤翔航空母舰上的飞机为主,进犯我嘉兴、虹桥、龙华、昆山、铁桥等地;第二空袭部队,以加贺号航空母舰上的全部飞机,攻击南翔、江湾、苏州、昆山等地;第三空袭部队以鹿屋航空队为主,轰炸句容、扬州机场;以木更津航空队为主,袭击杭州机场;第四空袭部队轰炸上海我军阵地和虹桥机场。我空军进行了英勇还击,是役共击落日机11架。其中,梁添成再立战功,他击落的1架日机坠落于笕桥机场附近。
3天击落日机4架(实际应为3架),这让梁添成成为了中国人民心目中的空战英雄,他也因此被当时的人们称为与高志航、乐以琴、刘粹刚齐名的中国空军“四大天王”之一。
9月18日,我空军为纪念“9.18”事变爆发6周年,集中26架飞机,分批夜袭日军在上海及其附近的阵地、码头、后勤集散地、军舰等目标。同时,驻守浦东的中国陆军炮兵部队也配合空军猛轰黄浦江中的日舰。
梁添成被安排在第3批出击,出发时间是当晚的10点5分,同行的还有第5大队副大队长王常立,第4大队第22中队的乐以琴、张光明、巴清正等人。他们轰炸的目标是苏州河一带的日军和码头上的物资。在完成任务后,都顺利返回了基地。
经过两个多月的苦战,中国空军的作战飞机损失大半,到10月22日,可用飞机只剩下81架。为了保存实力,中国空军前敌总指挥部不得不下令空军主力后撤。同时,将中国空军各大队分期分批地派往西北,接收苏联援华的新飞机。
南征北战
1937年10月12日,在兰州的昆仑饭庄,梁添成、龚业悌等笕桥中央航校第6期的17名同学聚在一起,庆祝他们从航校毕业1周年纪念。席间,大家畅饮3杯酒:第1杯,纪念这个难得而光荣的日子;第2杯,为已牺牲的10位同学致哀,以示痛悼之情;第3杯,祝贺梁添成、王文骅、龚业悌在空战中击落日机8架(梁4架、王和龚各2架)。
此时的梁添成,正在兰州空军基地接受苏联军事专家的训练。
1938年初,集训任务完成后,中国空军第4大队接到航委会的新任务,驻守汉口,担任武汉地区的防空任务。
2月17日,第4大队奉命从樊城训练基地飞赴汉口。不幸的是,梁添成驾驶的飞机在落地时出了故障,他错过了第二天与日本空军在武汉上空的一场大战,失去了一次杀敌的大好机会。
3月,为了适应战局的变化,航委会撤销了空军前敌总指挥,另设三路司令部。第一路司令部驻南昌,协同三、五战区作战;第二路司令部驻广州,指挥驻广东、湖南空军部队,协同第四战区作战;第三路司令部驻西安,指挥驻河南、湖北等省的空军部队作战。
为了支援正在进行的徐州会战,梁添成又随所在的第22中队移防周家口、归德(今河南商丘)、信阳等机场,掩护轰炸机部队前往日军阵地轰炸。
4月10日,中国空军第3大队第7、8中队的9架E-15战斗机,第4大队第22、23中队的18架E-16战斗机,在完成掩护轰炸机部队前往鲁南泽县、枣庄轰炸日军任务,返航途中,突遭日战斗机伏击,随即发生空战。梁添成参加了这次著名的战斗,并与战友们共同努力,击落日机5架。但我方也损失了4架飞机,受伤8架。梁添成的同队战友,也是他同期的同学孙建鉴以及第3大队的梁志航在这次空战中阵亡。
驰援北战场的任务完成后,梁添成所在部队又迅速回防武汉。
4月16日,日机夜袭汉口,梁添成与苏显仁、龚业悌驾机升空拦截,将前来偷袭的日机驱逐。
4月24日,梁添成与郑少愚、罗英德、张华威、龚业悌接受了一项秘密使命,乘专车前往广州,准备执行轰炸广州海外日航空母舰的任务。27日,梁添成等一行人抵达广州。正当大家准备就绪,甚至一些成员知道这次行动的危险性,都写好了遗嘱,这时,上面又突然取消了这次行动,要求他们立刻返回武汉。
此后,梁添成又随所在部队转战南昌,与驻防在那里的苏联援华志愿队并肩作战。
坠机之谜
1938年8月,中国空军第4大队奉命撤往四川的梁山(今重庆市梁平县)。同时,中国空军当局在梁山设立了驱逐机(战斗机)训练总队,对作战部队进行休整和补充。中国空军第4大队的编制由原下辖3个中队(第21、22、23中队),扩至4个中队(增加了第24中队),主要职责是驻守重庆周边机场,担任战时首都的防空任务。
9月,梁添成调任第4大队第23中队分队长。
10月4日,日机轰炸梁山机场,我空军与来犯的日机展开空战,击落日机2架,此为抗战时期重庆的首次空战。
1939年1月15日,27架日机空袭重庆,我空军出动12架战斗机迎战,击落日机1架,此为抗战时期重庆主城区的首次空战。
5月3日,45架日机轰炸重庆,遭到中国空军的37架战斗机英勇拦截(第4大队25架、第5大队12架),日机被当场击落2架,飞回去的飞机无一完好。经历了“5.3”空战的失败后,日本空军竟然不敢白天来犯。
6月11日,日机27架利用黄昏空袭重庆。重庆防空司令部于当天下午5点29分,向全市发出空袭警报;6点38分,发出紧急警报。傍晚7点15分,日机突破我空军和地面高射炮部队的阻击,进入市区投弹。日机共投下炸弹116枚,燃烧弹17枚,造成重庆市民伤85人,亡180人;房屋被毁114栋。通远门外德使馆屋顶被击穿,南岸玄坛庙法领事馆前院被毁。
是日,郑少愚率领第4大队的15架E-15战斗机升空迎战。郑少愚驾驶的2310号飞机中弹38发,被迫降落。而梁添成驾驶的2307号飞机被敌火力击中,坠落于涪陵附近,机毁人亡。我机群与敌机群交战的地点在重庆市空,而梁添成牺牲的地点却在日机返航必经的涪陵,这说明,梁添成是在追击日机的过程中中弹牺牲的。
此次空战,我空军是否击落了日机,现已很难在中日双方的原始资料中找到答案。唯一能见到的是《重庆各报联合报》对此次空战的两次报道。一次是6月12日,“据目击者谈,有敌机2架被我击落,惟残骸正在搜索中”;一次是6月14日,“又前(指11日)被我空军及高射炮部队击落之敌机,据报已有两架寻觅,一在长寿县境内,一在本市市郊,现已派人前往搬运”。
1943年7月23日,国民政府为了表彰梁添成英勇抗战的精神,特将重庆的广阳坝机场命名为梁添成机场。
梁添成牺牲后,消息传到印尼的万隆,当地的华侨为他举行了极为隆重的追悼会。当时,梁添成的妻子夏伊乔已有3个月的身孕,她毅然从上海来到万隆,为梁家生下遗腹女,取名梁国秀。夏伊乔后因学习绘画与书法,与中国国画大师刘海粟相识并相爱。1944年1月,两人在上海结婚。
几十年来,梁添成驾驶的飞机坠落在涪陵具体什么位置,一直是个谜。近年来,通过重庆市涪陵区宣传部、统战部、党史研究室等单位的同志共同努力,终于找到了当时曾目击梁添成坠机过程的朱玉祥老人。
朱玉祥现居重庆市涪陵区新华中路75号,老家在新妙镇的普陀村2社。据他回忆,那是1939年6月的一天下午(应为傍晚),当时只有10岁的他和弟弟朱华平正在家里玩耍,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飞机的声音,他们目击了我机与敌机交战的整个过程。突然,朱玉祥看到1架飞机冒着青烟往下坠落,两兄弟跑去看热闹。到现场才发现,这是一个叫黄家岩的地方,飞机坠落的地方在一条小河沟旁,直接摔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坠毁的飞机上有明显的国民党党徽标志。当地人将飞行员从燃烧的飞机中救出来时,人已被烧得面目全非。
经笔者对1939年5、6、7月在中日重庆空战中阵亡的中国飞行员,及其牺牲的地点进行一一对比,认为朱玉祥亲眼目睹的这架坠毁的飞机应是梁添成驾驶的。
由此得知,梁添成坠机的确切地点是重庆市涪陵区新妙镇的黄家岩。
(作者系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特约研究员。图片来源:作者提供)
(责任编辑:韩西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