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亦琦
“北京花家怡园的小龙虾还不错,不过一定要点十三香味的,麻辣的那个不好吃。”采访薛之谦的这个下午,话题一定是从吃这件事开始的。
薛之谦的好胃口是在娱乐圈中出了名的。说到自己的好胃口,他开始抱怨自己胃口太好容易发胖,于是转身叮嘱摄影师:“都靠你了,后期修成范冰冰啊!”
薛之谦的语言透着一种海派幽默的味道,冷冷的,一本正经的,抖出一个小包袱。这是他微博上圈粉众多的原因之一。如果不是和他面对面坐下来吃一顿饭,单是遥看他那张高冷又冻龄的脸,单是听他温情中夹杂苦涩的薛氏情歌。你很难把眼前的这个人和微博上那个教人“壁咚大法”和“船袜的N种穿法”的“深井冰”博主联系在一起。
薛之谦的脑袋里藏着一张《上海市路边摊美食地图》。你点出一道老上海小吃,他会迅速在他的“味道数据库”中搜索、定位,告诉你他的最优推荐。这是他多年来吃遍路边摊的实践心得,也是他作为一名吃货的自我修养。
“先说盐酥鸡,有一家在复旦大学后门,很好吃,每天晚上7点钟出摊。还有一家牛肉串烧烤,在虹口区的常德路上,他们家是铁串烧烤,还是那种上海老味道,我小时候那种一块钱七串的味道。”
那家摊主是一位没有双腿的残疾人,他曾经参过军,复员回来以烤串为生。薛之谦一讲起那位摊主的故事,了然入怀。“那条街上谁的摊子都会被城管收,但他们家是不会被收的,因为大家都觉得他很可怜。”这家牛肉串,薛之谦从小吃到大,吃了十几年,故事的结尾,他说,“现在这个摊子已经传给摊主的儿子了。”
薛之谦是个念旧的人,对感情如此,对味道也是。他是那种为了一种美味可以不计路程横跨上海滩的“较真”食客。对于记忆里的老味道,他更是迷恋不移。
奶奶做的咖喱鸡是人间美味。咖喱要用上海的老咖喱,现在市面上都买不到了。“很好吃,很好吃。”薛之谦一边念叨,一边吞咽口水。“还有九月的闸蟹。一定要是清蒸的。”他没有说下去,那双黑眼睛开始流露出迷离的眼神。
这个巨蟹座的上海男人称得上“喜食善做”。他最擅长的菜是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口味上都离不开喜甜的上海口味。薛之谦对吃的态度很单纯。谈不上治愈,也谈不上装。就是美味至上——“吃顿好饭是必须的。如果一天你不让我吃顿好饭,我心里会很难受的。”
薛之谦“难受”的经历发生在瑞士留学期间。他所就读的瑞士格里昂酒店管理学院是世界三大酒店管理学院之一。然而十四年前,一年20万的学费对于一个工薪阶层家庭来说并非一个小数目。再加上瑞士的生活成本很高,薛之谦只能靠勤工俭学补贴生活。
那段饿肚子的经历让薛之谦学会了担当。他承认,少年时代的自己曾是个“很嚣张的坏孩子”。当一个人漂泊异乡,离开了父亲和奶奶的庇护,他开始自食其力,节俭算计。
“每天学校只管早餐,我每星期会吃一顿肉改善生活。剩下的时间几乎是靠煮方便面撑着,偶尔到楼下冰箱里偷一颗鸡蛋放进去。”
海外求学的经历令薛之谦清楚地认识到了面包和理想的关系。出道十年来,他乐此不疲地为了这两项事业奋斗着——“赚钱和做音乐,就是理想和面包的关系。”当歌手事业陷入经济上的困窘,务实的薛之谦开始盘算多栖发展的创业经。
2011年,爱好美食的薛之谦开始涉水“零经验”的餐饮业。为此他卖掉了自己的一套房子,作为餐厅的第一笔创业资金。他三顾茅庐从重庆聘请大厨,把重庆市井风味串串香引入了上海。“当时没有想很多,就是破釜沉舟就干一件事情,成功则已,不成便罢。”
摸着石头过河的薛之谦从选址找铺位、装修设计、招聘、培训到采购、出菜,事事亲力亲为。“开餐厅不是难,是烦。有时候你几天不盯,你会发现菜给的跟以前不一样了,鹌鹑蛋也比以前小了,给的牛肉也不对了。”
薛之谦骨子里有一种上海男人的细致与严谨。几年的耕耘让薛之谦的上上谦餐厅步入正轨,落地开花,打破了明星开餐厅创业容易守业难的尴尬局面。
而这一切,都只是他成为一名音乐人的铺垫。
Q:能评价一下自己能吃的程度吗?
A:我特别能吃。我一般是身边朋友的胃口的两到三倍。什么陈赫、包贝尔他们的饭量都不是我的个儿。
Q:从小到大最难忘的美味是什么?
A:第一次吃大闸蟹的记忆,特别深刻。小时候奶奶很宠我,有一天我放学回来,她把家里仅有的两只大闸蟹偷偷上锅蒸了让我吃掉。因为我放学回来得早,家里其他人还没有回来。吃完还要把蟹壳倒掉,不要让其他人发现。那是我第一次吃大闸蟹。奶奶自己都没有舍得吃。
直到现在,在我心里没有美食能够代替清蒸大闸蟹。那种味道真的无敌了。我去过日本的渔场,眼看着刚刚从海里打捞出来的海鲜,在那里现做现吃,那种味道已经很鲜美了,但是还是不能和大闸蟹比。在我的心中大闸蟹排名第一,咖喱鸡排名第二,什么美味也代替不了。
Q:为什么会迷恋路边摊?
A:高手在民间,好吃的美味都在小巷子里。我是那种会为了一道菜开很远路的,就为了吃到它。我喜欢的倒不一定是最贵的,你说有一家近一点,但差一点,那我也不会去吃。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对的味道。
Q:现在你的“上上谦”已经开到第五家了?为什么会想到开餐厅?
A:为赚钱啊。我当年真的是做到后来就没钱做音乐了。2011年之后,那一年半左右的时间我一直在经商。我不能靠别人做音乐了。今年是我做音乐的第十年,我开了五家火锅店和两家服装店。现在我用创业赚来的钱继续“养”音乐。
Q:音乐市场到底有多不好做?需要靠发展副业来养创作?
A:我们赶上了一个不好的时代。张学友的时代音乐是不愁卖的,那时还是有钱赚的。我们从一出道开始就是mp3的时代,现在马上要进入电子化付费时代了。之前我所承载的这个时代区间刚好是一个免费的时代,歌手生存很难。当然也有很多优秀的歌手能存活下来。一个成功的歌手除了自己的努力也需要老板的信任,老板才会敢于为你砸钱。但我当时所在的公司已经不用心做音乐了。所以就产生了很大的矛盾。毕竟我不是陈奕迅,像我这样的处境,我只能靠自己。所以我开始另谋生路。
这些年我一直是自给自足,自己赚点钱,做做音乐。很多人认为开火锅店很赚钱,其实餐饮也是薄利。我已经四年没有换车,八年没有换房子了。我赚的钱直接投入在音乐里。现在我没有过得特别富裕,但活得很自由,很舒服。
Q:你很看重自己的人气么?
A:这些年我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歌手身份。不管是开餐厅,做演员,做主持,写段子。我希望自己能红一点。因为人红了以后,别人才会知道你的最长项。我才可以去宣传我的音乐,告诉大家我的音乐是什么样子的。
Q:现在一个人红可能不需要看作品的。上个真人秀、炒个话题,哪怕公布个恋情也可以红起来,你怎么看“红”这件事?
A:我想红的有尊严。我希望我的红是因为我的作品真的厉害,那我才是红的有价值。我可以为了炒话题去唱一些烂歌,但那样做音乐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我的音乐能感动到人,能够唤起大家的共鸣,那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否则还不如急流勇退。这是一个浮躁的社会,但我们对音乐的理解应该是进步的。在这方面,我有点像个愤青。
Q: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写情歌?
A:我觉得如果今天吃的很饱,心情晴朗,那很好啊,为什么要写成歌呢?没有必要。感情才是最值得纪念的东西。
Q:你的灵感从哪儿来?
A:身边朋友的感情。我对感情一直是悲观的。现在这个时代不像我们父母的时代,一生只爱一个人 。物质会让人变浮躁;感情观也会因此而牵连。我也不是一个相信爱情的人。现在的社会,面包已经影响到了爱情。
Q:你期待什么样的感情?
A:平平淡淡、安稳的简单生活。生活中的压力应该以我为主导,我有点大男子主义。
Q:这是一个鲜肉当道的时代,现在的你觉得怎么定义自己?
A:我现在是老鲜肉。我还好有点优势,脸还真的不老,跟下面的可以拼一拼,跟上面的大叔也可以挤一挤。
Q:担心年轻鲜肉的竞争吗?
A:还好啊。我又不是偶像派。我现在没有偶像包袱。有人听我的歌我就很开心,有时候看到他们在朋友圈转发,在地铁里听我的歌,那就够了。
Q:除了吃饭,每天你最享受的事情是什么?
A:我喜欢写词,写出好词我会爆开心。慢慢磨,慢慢修。当我写到一个很顺的时候就很开心。今天的音乐人面临的难度在于很多好音乐都被别人写掉了。二十年后你再写一曲《吻别》,也是好听,但是它会不会不适应这个时代呢?
Q:开餐厅也好,做音乐也好,你会坚持自己的口味,还是会顺应时代的变化呢?
Q:对我来说,做音乐就像开餐厅一样,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好吃的味道大家都喜欢。好听的音乐也是一样,用心写的好歌一耳朵就能听得出来。所以我靠舌头尝,靠耳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