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茱莉·杨遇到潘鹏凯：用互联网连接东西教育

张伟靖/

当中国的在线教育企业试图把应试教育做得更极致时，其海外同行已经瞄准了“为互联网时代重新设计教育体系”。通过互联网技术，东西方教育的合作可能创造出目前尚未存在的、面向未来的更好的教育体系，满足家长和学生的需求。

1997年，茱莉·杨（Julie Young）创办针对中小学生的在线远程教育学校—佛罗里达虚拟学校（Florida Virtual School，简称FLVS）。同年，爱乐奇（全球领先的少儿英语数码教材提供商）创始人潘鹏凯博士刚从浙江大学到美国麻省理工媒体实验室攻读硕士。

18年后，2015年11月20日，雪花飘舞的北京城，两位中美在线教育先锋开启了他们关于互联网与教育的对话。

这是茱莉的首次中国之行，但是她很早就开始使用微信，并表示“大爱微信”。她此行的身份是GPA（Global Personalized Academics）的校长和CEO，在完成了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市场拓展之后，她马不停蹄地来到中国寻找理想的“中国合伙人”。茱莉非常兴奋地表示：“对于中国，我们还在学习阶段，通过与潘博士的爱乐奇进行合作，了解中国市场的需求，双方互相学习合作，相信未来我们会创造奇迹。”

美国：政府主导下的中小学在线教育

佛罗里达虚拟学校是美国首个为K12所有年级提供完全在线和补充课程的虚拟网络学校，由州政府提供资金，目前聘请有2500名全、兼职教师。有经验的教师对所有学生的整个学习过程进行监控，学生可以通过教学管理系统（LMS）、电话、电子邮件等多种方式随时与这些教师保持联系。

茱莉·杨至今依然记得最初佛罗里达州虚拟学校的推广情况：“刚开始的时候，人们接受的速度非常慢，很多人都对此持怀疑态度。” 到2005年，美国在线教育开始快速发展，多个州发布政策，提倡完全在线教学和部分课程在线教学。2006 年密歇根州开始将在线课程学习计入学分。

以州政府为主导的教育预算投入对在线教育的发展提供了资金与政策支持。2013-2014 学年，美国有25 个州设有州立虚拟网络学校。作为全美最大的中小学虚拟学校，佛罗里达州虚拟学校至今已经接收了超过40万全日制或自考学生，将近200万学生曾通过当地所在学校录入到在线课程当中学习。

根据北美网络学习理事会的统计，美国网络学习课程现在有100万注册学生，囊括了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各年级。这一数量在过去7年里增长了20倍，预计还将以每年30%的速度递增。从学习效果来看，网络学习中的跳级生比传统学校的跳级生成绩普遍高10%以上。茱莉·杨以其18年的实践，验证了互联网给教育带来的革新。“互联网从根本上改变了教学中老师与学生的角色。老师更多扮演着‘学习陪伴者’的身份，我认为这种改变是一种进步。老师从知识的给予者、保存者转变为帮助别人学习的角色。学生从单纯接受知识，改变为主动提出问题，查找信息，进行研究，得出答案，这也回归了教育的本质—让学生们学会解决现实世界中的问题。有了互联网之后，老师对待学生更像是对待朋友，大家一起共同成长。”

互联网改变了管理机构对学校的考评机制：传统的美国公立学校按照学生人数获得政府资助，而佛罗里达虚拟学校则是根据成绩获取资助，如果一个学生不能通过学习在考试中过关，政府则不会支付这个学生的学费。茱莉认为：“这提高了对教育的评判标准。传统学校们意识到，在互联网的帮助下，家长们不需要搬到其他地方，就可以获取想要的教育资源。这推动了政府管理机构提高标准，保证每个学生都能获得有质量的教育。在这种全新的制度下，未来所有的学校都会根据表现获取资助，给传统学校带来极大挑战。”

在茱莉·杨看来，互联网给了所有孩子更多的机会和选择：“你知道吗，即便在佛罗里达，这个开车两小时就能到海边的地方，也有一些孩子没有去过海滩，有些不可理解，但这就是事实。现在这些孩子可以在虚拟的空间里到海滩旅行，听上去有些可笑，但确实给这些家庭和孩子创造了机会，以不同的方式感受和学习这个世界。”

更重要的一点，互联网让全世界的教学资源都触手可及：“你的学习半径不再受限于本地教师，整个世界的教师都欢迎你提问。想象一下，理论上，全世界所有有资历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未来学校的组成部分。”

“我们专注于国际化，帮助孩子们理解这个世界。过去，孩子们做一个经济学的课题，只能和他的邻居一起合作;未来，一个美国的孩子可以和中国的孩子，或者来自巴西、欧洲、澳洲的孩子一起合作，分享不同的视角和背景，共同完成这一项目。我们能够尽早给孩子们机会，让他们接触不同国家的文化，与其他国家的人进行交流合作，为未来做好准备。这也是为什么我和我的团队决定创立GPA，我们带着梦想和使命感而来。”

提到GPA，茱莉难掩兴奋：“GPA的发展超过我们的预期，我们注册在美国的佛罗里达州，在北美和南美合计有5万名学生，400多位美国执业教师，190多门经认证可计入学分的K12在线课程。无论在美国国内还是在国际化方面GPA的发展步伐都非常迅速，现在我们来到了中国，我感觉伟大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中国：在线应试教育产品率先商业化

反观中国市场，自2013年起，在线教育领域的投资持续火热，部分在线教育企业的商业模式也得到市场的初步验证，但是潘鹏凯一语中的：“我们目前很多的在线教育企业，说到底，还只是在用互联网技术把应试教育做得更极致。”国内的K12在线教育与传统教育一样，忙着研究如何利用互联网技术帮学生解题、提高分数和背单词，而国外已经将风向瞄准“为互联网时代重新设计教育体系”。

不过，对于互联网能否打破目前中国庞大而封闭的应试教育体系，潘鹏凯非常乐观，他认为互联网对人才需求的改变会倒推教育的变革：“未来我们需要的人才，与10年前完全不同，更不用提30年或40年前。可能几年后，我们的工厂里不再需要工人，会有很多机器人代替人来做生产工作。因此，我们需要更有创造性的人才，更有合作意识的人。互联网把世界连接一起，新一代需要解决的问题更为全球化，比如说全球变暖的问题等。”

同时，互联网的开放性会迫使传统教育做出改变，潘鹏凯分享了他身边的故事：“很多家庭现在不仅使用本地的教育资源，同时也会使用在线教育系统，如果你想获得美国高质量的高中教育，只要按一个按钮，就可以下载，非常方便。大家还可以通过很多设备进行学习，这就是我们建立爱乐奇的初衷，学生可以通过一系列智能学习应用在手机或平板电脑上学习不同语言的听说读写，非常方便。我认识的一位英文教师最近很担心她未来的职业发展。她有一个7岁的学生，已经通过手机应用掌握了2000个英文单词。目前，学校对小学生英文单词的要求量仅为500个，这个孩子一年就掌握了这个数量的4倍。还有一个9岁的男孩，他通过互联网向英语为母语的人学习，能够纠正老师的发音。难怪这个老师都有些恐慌。”

东西交融，或创造全新教育体系

面对巨大的教育文化差异，对朱莉来说，将美国K12虚拟学校引入中国市场，寻找当地合作伙伴至关重要。不管是作为曾经赴美留学的中国学生，还是多年耕耘中国新兴教育市场的创业者，潘鹏凯了解中国的市场需求：“家长和孩子都需要更多的选择。很多家长想送孩子去美国读大学，但是之前没有在美国的生活学习经验，不知道如何与美国老师沟通，到时候会遇到很多挫折。”

潘鹏凯清楚地记得他在美国大学的第一节课：“我至今记得18年前刚到麻省理工时上的第一节课，在一个很大的教室，老师讲了两个小时，我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话：有问题吗？后来老师建议我学习语言课程，提升英语水平。在这个课上，我遇到了其他来自中国的学生，他们的托福、GRE都几乎满分，但英语的听说水平甚至比我还低。据说有30%-40%被大学录取的学生，由于语言、文化等原因不得不退学。”

中国赴美留学的学生依然保持快速上升的趋势（附图）。“通过互联网技术，我们可以与GPA一起搭建一座桥梁，帮助中国打算留学的学生们在国内提前学习美国的课程和文化，避免文化‘硬着陆’，这对学生及家长来说是件很好的事情。”

在强烈需求的推动下，对于双方合作的未来，茱莉·杨与潘鹏凯这两位在在线教育行业浸淫多年的先行者都表现得非常乐观。

潘鹏凯介绍道：“爱乐奇现在有1200万学生用户，超过1000个学校用户，其中有公立学校、私立的语言培训学校，对美国教师的需求非常旺盛。” 茱莉·杨介绍了两家合作的开始，“GPA的美国老师将通过爱乐奇平台进行线上教学，服务中国的学生，帮助他们提高语言能力和文化理解力。这不仅对于两家公司有益，对于两个国家都是有益的。” 另一方面，潘鹏凯和茱莉·杨都认为在共同开发海外市场上双方有广阔的合作空间。“在拉丁美洲，青少年通过互联网学习英语的需求很旺盛，GPA可以和爱乐奇携手拓展拉丁美洲的低年龄段线上英语培训业务，GPA有市场渠道，爱乐奇有产品，我们一拍即合。”

在中国，互联网产业的发展一直被认为是“唯快不破”，而教育却是需要耐心和积累的“慢”行业，从这个角度来看，潘鹏凯与茱莉·杨都绝对是教育工作者，“我们会不断进行测试、验证，为用户提供最好的课程。开始的时候会比较慢，但慢是好事情，我们不想太激进，我们就想提供最好的教育服务产品”。

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茱莉认为，通过互联网技术，东西方教育的合作可能创造出目前尚未存在的、面向未来的更好的教育体系：“美国教育系统向中国学习一些纪律管理方面的经验，中国借鉴美国教育的灵活性和鼓励创造，在这两者中间建立一种全新的教育体系，满足家长和学生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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