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淡薄何以至此

冯建红

这些年做法治记者，总能碰到一些人一些事，让人心绪难平。老张头就是其中一个，那个年夜饭用雪里蕻咸菜就着冰糖喝着酒的退休老者。

老张头是个退休的老教师，离异，一个人住在昌平郊区的一个小村落里，有个女儿，与前妻住在远离昌平的北京城另一端。

与老张头一个村子里住的人都说，那是个古怪的老头，不太与人接触。平日里，唯一与他打过交道的，是同样独居的60多岁的老刘，他们有时候一起喝喝酒，打发漫长的老年时光。

2015年正月初十，老刘感到有些纳闷，他已经十多天没有见到老张头了。他还寻思，没听说老张头要外出啊。便信步走到老張头家，门是虚掩着，家里没人。让老刘有不好预感的是，客厅的地上有血迹。

老张头果真出事了。警察来人，调查着周围每一个可以细节和可疑人。最后确定的嫌疑人是一个外来者小李。据小李自己介绍，每年过年他都来村里与自己的干爹（与老张头一样的独居老人）一起过，干爹答应死后将房子留给他。

小李交代，他与老张头因为几百块钱一直有纠纷，在除夕夜老张头喝了酒，去找小李，两人又起争执，后来小李气不过，去找老张头理论，在拉扯中将老张头杀死并分尸。

在老张头的客厅餐桌上，摆着他的年夜饭，一份雪里蕻咸菜，一包冰糖，还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白酒。在除夕夜里，当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合家欢乐的其乐融融中时，没有人想到，一个退休老教师的年夜饭是这样度过。

毫无疑问，老张头被认定他杀。但“孤独死”这个词，自我接触老张头这个案子开始，就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我更觉得，老张头不是“被他杀”，而是“孤独死”。

老张头死了十多天才被发现，年夜饭上，自己的女儿甚至没有新年问候吗？即使老人再孤僻难处，到底，他是某人的父亲，一些人的亲人。人情淡薄何以至此？

空巢老人“孤独死”，也曾成为许多子女终生悔恨抹不去的伤疤，但这种悲剧能否停止，或者少一些发生？或许，我们可以效仿在韩国，为了预防这种无人知晓老年人的孤独死现象，一些公共机关可以对区域内的独处老人进行调查并且登记，安排志愿者和有关人员每周两到三次打电话来问候，随时了解老人健康状态，这难道不是老有所养的应有之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