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当年的“梁陈方案”

2015-09-10 07:22袁奇峰
南风窗 2015年15期
关键词:新德里代表北京

袁奇峰

每每说起北京城市功能的超载、雾霾和交通的拥堵,人们就会提起“梁陈方案”— 1950年清华大学建筑系的梁思成和陈占祥教授提出《关于中央人民政府行政中心区位置的建议》,本着“古今兼顾,新旧两利”的原则,整体保护北京城墙以内历史文化名城,在古城西侧单独建设一个可以容纳80万人的中央行政办公区。城市规划是一门未雨绸缪的学问,梁思成先生当年曾以规划师的远见说“50年后,历史将证明我是对的”。结果一语成谶。

相较而言,英国建筑师埃德温·兰西尔·拉钦斯就要幸运得多,他为英属印度新首都规划的新德里落成于1931年。目前新德里是印度共和国的首都区域,与喧嚣、混乱的旧德里仅隔一条铁路线,是一个有着巴洛克城市模样的英国式花园城市,属于彼得霍尔爵士所说的“城市美化运动”典范之一。这应该也是当年北京“梁陈方案”借鉴的城市规划案例。

如果“梁陈方案”实现了,北京是否就可以避免今天的尴尬?从名城保护的角度看答案可能是肯定的,但是从避免大城市病来看结论可能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据外媒6月的报道:世界上20个污染最严重的城市里,印度首都新德里位居榜首,其雾霾的情况也不下于北京。北京面临的不是空间问题,而是城市问题。其实难以忍受大城市病的首都远不止北京,东京、首尔、里约热内卢、仰光……都计划或已经完成了首都功能的搬迁。

计划经济时代北京曾经有效地通过户口、进京证、粮食配给、人口疏散和上山下乡控制过城市规模,但是改革开放后作为市场经济时代的一个大城市,北京发展回归了城市经济发展规律。这就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的空间经济学揭示的城市规模与资本报酬递增规律,规模报酬、关联效应和贸易成本是把经济学和地理区位联系在一起得出来的概念,很好地解释了资本追求利润的本性是城市规模不断做大的根源。中国高度集权的中央政府和审批制度既吸引了世界跨国公司的集聚,又汇集了地方政府大量“跑部进京”的机构。而当今中国城市财政严重依赖土地经营收益的现实是任何一个北京市长都无法回避的难题,做大城市用地规模是一个城市扩张土地财政能力保障公共服务的前提。市场经济看不见的手和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都在推动城市的功能扩展、人口增长、土地扩张,北京城市功能的复杂性有着深刻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根源。

作为城市的北京,既是以天安门广场和长安街为代表的体现国家形象的北京,也是以故宫、天坛、前门等为代表的体现历史文化的北京,以旧胡同和北京烤鸭店为代表的城市市井生活的北京,以金融街和朝阳区CBD为代表的庞大资本体量的北京,以住宅小区和单位大院为代表的专业人员和职员的北京,还是以北漂、浙江村和蚁族为代表的外来人口奋斗的北京……几十上百年形成的千丝万缕的社会经济网络,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调整都需要有周详的考量。

《南风窗》第14期封面报道《首都新定位》其实已经是一篇中国特色的命题作文,为确保首都功能,在京津冀构筑首都都市圈疏解其他城市功能已经是既定行动策略,专家学者们都在高呼此举的必要性。在这个时候,不妨进一步追问,在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的过程中,如何更好地体现城市规划的科学性和前瞻性?又如何更好地遵循市场规律、让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和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都成为好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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