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扬
导语:她成就了亚历山大城的辉煌,也塑造了亚历山大城的凄美。
亚历山大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埃及艳后之城,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遇见生命中至爱至伤的两个罗马男人,她在这里用一条毒蛇终结了生命,也在这里葬送了埃及托勒密王朝。
末代皇帝,本应背负多少骂名,而对于她,人们却是一边倒的赞美,确切地说是爱慕,因为她的美貌惊为天人。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却没有一个人能说清埃及艳后究竟长的什么样,她的美又是如何令人窒息。就像亚历山大一生缺少一位伟大的诗人来记录他的丰功伟业一样,埃及艳后这一生也缺少一位非凡的艺术家来记录她惊艳的美丽。但这从未干扰过人们传颂她的美丽,能征服凯撒大帝的女人,一定美的妖娆,美的聪慧。
在亚历山大,我定了一家名叫Windsor Palace 的酒店,是座19世纪的贵族建筑,房间内存留着半希腊式半埃及式的装潢。亚历山大这座城市太有特点了,从城市中心到海边只有3公里,而一条狭长的滨海大道却延绵20多公里,像个月牙一样环抱着地中海,赋予了亚历山大一片宁静的港湾。
滨海大道上大多古式建筑楼顶都有一个露台,客人们晚上在那里用餐品酒,欣赏着亚历山大独有的海滨夜景。酒店房间也有临海的阳台,打开窗,海风拂面,又有一种独享海景的宁谧。
那天夜晚,我端着一杯红酒站在阳台上,街上的行人车辆渐少,夜幕笼罩下的海面传来阵阵风浪声。这里真的不太像传统意义上的埃及城市,一路走过埃及,沧桑历史的神秘、古老文明的灿烂,现实社会的残破,唯独没有旅行中不能缺少的浪漫,而这缺憾在亚历山大被弥补上了。眼前的这片海是亚历山大的出口,对面就是土耳其和希腊。地中海的柔情渲染着整个城市,这倒真不像亚历山大大帝的英勇,而是属于女王范儿的夜晚。我乱想着,两千多年前的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一生中也是有两次站在这个位置面向大海遥望,历史再现,这两次伫立远眺又暗示着她怎样的一生?
第一次她在等凯撒大帝归来。
凯撒攻城前,按照托勒密家族的规定,克娄巴特拉嫁给了比她小10岁的同父异母弟弟,两人共同加冕为埃及法老。托勒密家族是亚历山大死去后,帝国分崩离析出的一支,托勒密一世也是亚历山大的战友,守卫着他曾经征服世界的战果,只是亚历山大帝国不复存在,埃及又进入了托勒密时代。所以,出生在亚历山大的克娄巴特拉按理说更应算是马其顿人。
《埃及艳后》这部电影中已经描绘得再详尽不过了,凯撒进城后收到一份礼物,是一条埃及地毯,打开后,珠光宝气的埃及艳后从中滚落出来,瞬间捕获了凯撒的心。这看似极其女人的举动却显示出克娄巴特拉有着男人一样的坚毅和处变不惊,这是个女人的把戏,却也是一场生死系于一线间的赌博。
她和凯撒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其实都不重要了,一个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将军,一个是那个时代最非凡的女人,是战争促成了他们在人生巅峰中的拥抱。凯撒短暂地成为了第二个亚历山大大帝,而克娄巴特拉妖艳地成为了托勒密时代最后的法老。只可惜,埃及艳后那次在阳台上的伫立遥望没能再等回凯撒大帝。
几年之后,她在同一地点等待的是安东尼的归来。
歌德说,男人凶狠残暴,却往往只顾眼前利益。所以,稍不顺心就会跌入歧途。而女人,则善耍心机,只要稍加撩拨便能得逞。这话用在埃及艳后和她的两个罗马男人身上真的很恰当。对于凯撒死后罗马新的统治者,克娄巴特拉的地毯礼物的戏码无法再次上演,更何状,她已是凯撒儿子的母亲。
凯撒是一位真正的皇帝,而安东尼则像是个大孩子,败家子儿,一个会讨女人欢心的坏家伙。这是克娄巴特拉对即将登陆亚历山大城的安东尼的判断。她的眼睛是多么独特呀,一个精明女人的判断。而最终呢,她却被生生卷入这个定论的漩涡中无法自拔,因为她终究是个美丽的女人,她动了情。
克娄巴特拉一生似乎从未对政权的摇曳不定担忧过,身为女王和法老,她对埃及以及那些虎视眈眈的政敌完全掌控有余,但对爱情,她那强大的内心也曾泛起涟漪。就在她面向罗马的方向等待安东尼归来时,这个罗马男人却在大洋彼岸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婚礼,迎娶他的死敌屋大维的妹妹,而此时,克娄巴特拉已经怀了安东尼的孩子。她似乎很确定这是一个女孩,如果安东尼没有回来,按照托勒密家族的传统,她的儿子将要娶她的女儿为妻,共同接掌法老的权杖。这也就意味着凯撒的儿子与安东尼的女儿,这对流淌着罗马血脉的冤家后代将要一起统治古老的埃及。
上帝一定也怜惜这位绝世美人,让她免于后世的耻笑。克娄巴特拉等来了安东尼,并为他生下一对龙凤胎。而他们的孩子还没等到成婚年纪,这位女法老便以世上最绝美的方式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和这个王朝的命运。
在强大的男人怀里成长,在溺爱的男人怀里成熟,用高傲的爱情换来了权力的盛极一时,却在爱情盛开之际终结了年轻的生命。于女王,这可以称之为精彩而壮烈,于女人,这绝对是令人唏嘘的悲情。
克娄巴特拉在庞贝柱旁矗立了一尊狮身人面像,就是我两次听到宣礼声倚靠的那尊雕像。这是她在亚历山大大帝的足迹上留下的古埃及法老的尊严。这也就是人们为什么一直以来尊她为埃及艳后,而非马其顿后裔的原因之一。
五年后第二次来这里,我特意踮起脚触摸那尊狮身人面像。顺着她的视线可以俯瞰整个亚历山大老城。她成就了亚历山大城的辉煌,也塑造了亚历山大城的凄美。两千年来,她站在废墟中依然霸气地掌控亚历山大的一静一动,只是曾经的神伤如今还在隐隐触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