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边峰会周，想起欧美那些事

谢奕秋

11月初法国总统奥朗德携环境部长罗亚尔等阁僚，国事访华两天，主要讨论经济与气候问题。不早不晚访华，主要是因为11月底巴黎将召开全球气候峰会，已邀请了195个国家领导人出席谈判，寄望达成历史性协议；而访华一周前，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刚商议了将于明年3月提交全国人大的“十三五”规划纲要，其中也涉及“碳减排”相关布局。

奥朗德一行到访重庆和北京，商定中法每年举行领导人峰会，建立经济财金对话机制，并签下近1400亿元的核电合作协议。在此之前，德国总理默克尔第八次访华，宣示基础牢固的中德经贸关系并不会受大众汽车尾气门事件或奋起直追的中英经贸关系影响；缅甸大选后，蒙古国总统、土库曼斯坦总统等也接踵访华。

中国的高层出访从10月底开始发力，先是李克强总理访韩，出席中断3年重启的中日韩峰会，与日本首相安倍握手，宣布加快商签中日韩FTA的进程；再就是习近平主席出访越南和新加坡，并举行两岸瞩目的习马会。

相隔一周后，习近平又赴土耳其和菲律宾分别出席G20峰会和APEC会议，与美日俄等大国领导人继9月联合国峰会后再度切磋；李克强也将依例出席在马来西亚举行的中国-东盟峰会、东盟+中日韩峰会及东亚峰会。可以说，中国多边外交一年的“精华”都在这一周内。G20峰会具有大国协调的功能，尤其值得关注。

不过，仅仅聚焦高层动态，并不足以拓宽我们的战略视野。中国知识精英不能被自己所建构的“想象世界”包围着，甚至产生一种“全世界围着自己转”的感觉。看看最近欧美发生了什么，至少有两件事情不可以忽略。

先瞅瞅“让我们看笑话”的大众柴油车尾气丑闻：CEO下台股价跳水德国震动美国窃喜欧洲车商愤愤不平，够大事了，为什么在中国舆论动静小？我们小汽车都烧汽油啊，柴油那么落伍！也许有人这么认为。但在欧洲已不算时髦的清洁柴油技术，并非有些人想象的粗着嗓门冒黑烟，而是节能环保的模范生。欧洲满大街柴油小轿车，保时捷奥迪宝马捷豹路虎都有先进柴油车型。

大众7年前开始安装应付尾气检测的作弊软件，是贪利润财迷心窍，也因为美欧的环保标准高，排气过滤系统有点小贵—搁别的地方，你懂的。实际上，过去这几十年，排放上作弊被查的车企，也有美国的通用等三巨头和日本车企。

看看我们国内，也曾想上清洁柴油技术，还把它列入了“中国制造2025”战略，但国内油品此前不过关，早几年还经常闹柴油荒，一些大城市也不让柴油小轿车上牌。所以，柴油乘用车（含轿车、MPV、SUV等）在欧洲占据半壁江山时，在中国市场上还不到1%。

不能说中国在大众尾气丑闻中躲过一劫了，我们就要因别人的噎而废自己的食。该学的先进技术还是得学，哪怕现在欧洲本土也开始反思柴油车是不是过多。

还有一件事，近来国内议论“TPP带不带中国玩”热火朝天，它的“孪生兄弟”TTIP却被很多人忽视了。

TTIP全称“跨大西洋贸易和投资伙伴关系协定”，美国和欧盟两年多前启动谈判，要是能和已谈成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双双生效，所形成的跨两洋经济区的GDP将达全球七成，无疑会对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世界带来长期影响。

在10月下旬的第11轮TTIP谈判中，欧美双方交换了97%的商品互免关税（还剩3%的敏感产品在谈）清单，并称该进展使TTIP谈判有望在2016年内结束。这意味着，奥巴马的执政遗产，又会多一个“重塑全球贸易体系”的杠杆。

最近欧盟确定将投资者保护机制引入TTIP架构。这将提升外商的诉讼话语权，是欧洲商界精英一直盼望的（便于赴美投资），但普通民众比较反感。他们担心，假设本国政府提高最低工资，外商有权通过“投资者与国家间争端解决机制”（ISDS）起诉该政府，这会为降低劳工标准大开绿灯。这个假设可以举一反三到产权、环保诸领域。前两年，欧洲上百家民间社团向美国贸易代表和欧盟贸易委员两次联名发公开信，要求拒绝引入ISDS条款，欧盟也为此搁置了相关谈判近两年，并展开公众咨询、提出替代性机制。

看电视新闻应该有印象：柏林10月10日爆发了近20万人参加的反TTIP大游行。不管当局是否听得进去这些带着左倾色彩的反对声，毕竟这些人表达了，公众有准备了，更可能在日后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权益。这要好过条约都签署了，民众对可能伤害自己权利的条款还一头雾水的情形。

世界是普遍联系着的。“TTIP”念起来并没有“AIIB”拗口，后者是亚投行的英文缩写。亚投行也有众多欧盟成员国参与，而中国正在欧盟大举投资。我们关心的是，当重视生产标准和管理规范的美欧投资协定生效，会否动了中企的奶酪？

欧盟自然不光在谈TTIP，它的自贸区谈判对象包括韩国、加拿大、新加坡、日本、印度、马来西亚、泰国、越南和东盟等等，有的已经签约。

中国在世界贸易格局中拥有优势地位，英媒又预言中国2016年12月将获得对于向欧盟出口至关重要的“完全市场经济”地位，所以，不骄不躁，审时度势，风物长宜放眼量，我们应能在国内和国际舞台上唱响自己的经济“坐二望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