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鸭鸭
地铁上的姑娘我都认识
那个红唇皓齿睫毛夸张
喜欢扭头的姑娘
她涂改的容颜
是一种美。小家碧玉像株绿色植物
挂着耳机
两个身材同样小巧
都穿着牛仔短裤的姑娘
围着一根钢管窃窃私语
交换着秘密
戴眼镜的姑娘把头扎在手机上
那个纹了蝴蝶的姑娘
板鞋之上的身体像根弹簧
低V的姑娘生如夏花
而低调的姑娘,服饰上也含有
不动声色的匠心
这些姑娘我都认识
是的,整个地铁上的姑娘
我都认识。但我没和她们当中的
任何一位说话
现在我是个透明的玻璃人
在她们中间
像空气中的赞许
和拐弯时的摇晃
过了螃蟹岬、积玉桥
几个姑娘下了车
几个姑娘涌进来
地铁正在穿过长江
好姑娘那么多
你爱也爱不完。一个好姑娘
就够你耗去一半的青春
而青春又不像地铁
可往返着开
向树木学习写诗
一颗树无论怎么长
枝繁叶茂旁逸斜出
或是寥寥的几笔
都是好看的
一颗树
直也好,歪也好
活也好死也好
半死半活也好
看起来都是舒服的
树无定式
但每一种树和每颗树
都是得体的、恰当的
仿佛它就该这么长
就该长成这个样子
没有你的长春——致竹露
落英缤纷。白桦树的叶子
已经掉光了
它们身上的疙瘩,像眼睛。
没有你的长春
还叫长春。天色阴沉
雨雪欲降未降
早晨的劳动公园
有踢毽子的人
戴着口罩跑步的人
跳广场舞的人
记得有段时间你也每天5点起床
去跑步去练舞。一个爱美的人
一切美善的东西你都爱
就像我们爱你的诗篇一样
没有你的长春
还叫长春。昨晚在磐石路
田字号传统菜馆
以你之名我们团聚
小鱼木语、钟磊、董喜阳
孙学军、尘轩、何伟
都是你的兄弟姐妹
大家唠嗑着你读你的诗
而你又一次去了远方
把热爱与拥抱留在我们中间
小鱼木语说你的家庭离此不远
你姐姐的家就在附近
仿佛一切触手可及
但这是没有你的长春
现在你不再是一具实在的肉体
爱与美善你是我们心里
柔软的情结
是纽带是弥漫的气息
是一匹斑斓的落叶
在城市的额头
飘荡,在这样一个灰朦朦的早晨
我溜达着,凛冽的空气中
又一次相遇了你
诗篇中的孤独与暖意
2014年10月25日上午于长春
一起去看长江水
泡在浑浊江水里的人
显然不是为了洗涤
石阶上,那么多人坐着
也不是为了围观
从江面上吹来的风
有湿润的气息
飘荡在我们的谈话中
江边的合欢树下
你说起心里正迷恋的那个男人
又能怎样呢?
爱其实是悲伤和无力的
火车轰隆隆地从头顶开过
谁知道它将奔向哪儿
生活也许另有出路
呈现在它销声匿迹的地方
你伸出手,那么小的小手
曾经把自己掏空
为了拯救一首诗
常常忘了拯救我们自己
“我好看吗?”
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
窗外的市井声与马达声
差点吞没了它
像两条舒缓的河流
两个站着说话
不腰疼的人,不算是朋友
应该躺下来
像两条舒缓的河流
越过肉体的障碍
我们的谈话波澜不惊
看见秋天的山岚
和远去的童年
在床上
不再承受两个人之间的荒凉
恍惚是一种混淆
你敞开的内心
也是我的
像一条河流进入另一条的河流
人生的大无常
与小悲欢,卷着浪花
在随波流淌
爱情是两条河流之间的事
在大地上,一条河流是孤独的
而两条河流的相遇
则纯属偶然
地势决定了它们的流向
一泻千里
或九曲十八弯
都有着身不由己的力量
不是谁追求谁
谁为了谁。它们按自己的脾气
在各自流淌
两条河流的交汇
交流交织交媾
都是顺势而来的
它们是真正的相通者
一条河流遇上另一条河流
是水与水的交融
还没有两个人
那怕是水乳交融的两个人
也无法像两条河流那样
完整地献出内心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