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迎迎
生态翻译学视角下的中国文学“走出去”
——以《西厢记》两英译本为例
○张迎迎
《西厢记》熊式一译本和许渊冲译本各有千秋,但熊译在英美文化系统中的接受度更高,已经“经典化”。从生态翻译学视角来看,造成这种接受差异的主要原因在于熊译虽然语言维上的适应度低于许译,然而充分考虑了读者需求,适应了一战后英国文化系统中的意识形态和诗学因素,同时借助了外国出版社在本土的优势。因此,为促进中国文学“走出去”,我们要时刻关注目的语读者的审美需求,选择具有世界性和当下性的文本,充分考虑译入语文化系统中的诗学传统,采取最适合译文语言形式的方法保留文本的文化特色。同时,加强与国外出版机构的合作也会为译本提供更为成熟的传播渠道和宣传手段。
《西厢记》英译 中国文学“走出去” 生态翻译学
王实甫的杂剧《西厢记》是中国古典文学的瑰宝,文辞优美华丽,情节曲折动人,不仅受到中国读者的珍视,也吸引了国外学者和大众的目光,多种英译本纷纷出现。熊式一先生最早于1935年出版了《西厢记》全译本,许渊冲教授于1992年出版了四本十六折译本,2000年出版了二十折全译本。目前国内对《西厢记》英译的研究集中在许译,从不同视角分析许渊冲教授的翻译策略和许译的艺术成就,如党争胜曾评价许译“大胆又不失精确地进行了第二次创作……音韵优美,语言雅致,丝毫不逊于汉语原作”[1](P91-92)。然而笔者发现,熊译和许译虽各有千秋,但两译本进入英美文化系统后,生存状况却不尽相同,熊译的接受度更高,已经“经典化”。探索两译本接受差异的原因,有助于加深我们对影响中国文化走出去各种因素的了解。本文从生态翻译学视角入手,不局限于语言或文化意义转换的单一层面,而是关注两译者对源语和译语环境的多维度适应。
在生态翻译学中,翻译被定义为“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2](P65)。这里的“翻译生态环境”不是指“语境”,而是比“语境”内涵更丰富的“原文、源语和译语所呈现出的世界,是语言、交际、文化、社会以及作者、读者、委托者等互联互动的整体”[2](P65-66)。因此生态翻译学关注的是影响翻译活动的各个因素之间的关联互动及其整体性。
在这种注重整体/关联的生态理性下,生态翻译学主张译者在翻译时要遵循“多维整合”的原则,在翻译生态环境的多个层面、多个维度进行适应,并依此选择是否翻译以及如何翻译,选择的标准则是“汰弱留强”。同时,评判译文也不能只关注翻译是否忠于“原文”或是否迎合“读者”,不能局限于语言或文化的单一考量,而要评判“译者产生译文时,在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等多维度适应和继而依此并照顾到其他翻译生态环境因素的适应性选择程度的总和”,即“整合适应选择度”[3](P109)。这样一来,语言、文化、交际和读者等诸多因素在译者翻译和事后评译时都被纳入考虑范围。只有“整合适应选择度”最高的作品,才能生存、长存。
“译者对语言维(即语言形式)的适应性选择是在不同方面、不同层次上进行的”[4](P8)。《西厢记》讲究遣词造句,语言婉转华丽,文辞优美。全剧唱词曲调严格,韵律和谐,宾白大量借用民间俗语,生动活泼,饶有趣味。金圣叹评道:“《西厢记》写事,曾无一笔不雅驯……曾无一笔不透脱。”如何在英译中再现这种雅驯透脱的语言魅力对译者是极大的挑战。熊式一先生将唱词和说白均译为散文,许渊冲先生将唱词全译为韵文,将说白译为散文,也就是说,两译者在唱词的音韵转换方面选择了不同的翻译策略。
例(1):第一本 第一折 《惊艳》
兰麝香仍在,
佩环声渐远。
东风摇曳垂杨线,
游丝牵惹桃花片,
珠帘掩映芙蓉面。
熊式一译文:
Her fragrance, like that of the lily and the musk, is still here,
While the tinkling sound of her jade ornaments becomes gradually more remote.
The branches of the weeping willow are tossed by the east wind,
And to the gossamer threads, the petals of the flowers of the peach tree adhere.
Behind the beaded curtain there seems to be revealed her face as brilliant as the hibiscus flower[5](P14).
许渊冲译文:
The musk’s and lily’s fragrance she spread is still here;
Her tinkling ornaments I can no longer hear.
The willow branches wave in eastern breeze;
Gossamer threads retain the petals of peach trees.
Behind the beaded screen her lotus face disappears[6](P19).
例(1)中,节奏方面,《西厢记》的唱词都根据曲牌规定的平仄填写,长短高低相间,抑扬顿挫,悦耳动听。例(1)的节奏是:平仄平平仄,仄平平通仄。平平通仄平平仄,平平通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在翻译中,许渊冲尽量适应原文,力图保留其节奏美感,同时也适应译语,通过英诗常用的抑扬格和音步来实现原文由平仄带来的跌宕起伏之感。许译前两行是整齐的抑扬格六音步,第三行为抑扬格五音步,后两行回归到抑扬格六音步,但后两行的抑扬格和音步均不严格,有一些破格的地方。即使如此,能基本保持抑扬格和音步的整齐已属不易,许译因此有了抑扬顿挫的声韵节律。熊式一以散体翻译,原文的节奏没有在翻译中保留下来。
韵脚方面,《西厢记》每一折的唱词都基本是一韵到底,例(1)中的第一本第一折基本都押-(y)an韵,例(1)韵脚“在”“远”“线”“片”“面”十分整齐,音调和谐优美。译文中许译的韵脚为here/hear/breeze/ trees/disappears,用韵为AABBB,整齐、悦耳。许渊冲先生在《西厢记》通篇唱词翻译的韵律方面都十分讲究,所有唱词译文基本都押韵。相比之下,熊译《西厢记》唱词偶有几行押韵或押半韵,大部分不押韵,正如例(1)中,熊译的最后两行adhere/flower押半韵,其余不押韵。熊式一先生也在《西厢记》译本的引言中谈到这一问题,“译诗极为困难,我的翻译不完美,但忠实。……押韵势必要改动原文,于是所有因素中,我选择了准确”[5]。由此可见,熊式一先生为了语义的准确牺牲了原文的形式美。从例(1)中也可看出熊译尽可能完整地保留原文语义,语言流畅自然,可读性高,但并未保留原文重要的语言形式,因此熊译更注重适应译文的语言生态环境,在原文生态的语言维适应度较低。相比之下,许渊冲先生用译语诗歌中常用的抑扬格、音步和韵脚传达出原文由平仄和押韵带来的形式美,同时保持语言流畅度,在语言维方面比熊式一先生作出了更适应原文和译语的译文选择。
“由于原语文化和译语文化在性质上和内容上往往存在着差异,为了避免从译语文化观点出发曲解原文,译者不仅需要注重原语的语言转换,还需要适应该语言所属的整个文化系统,并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文化内涵的传递”[4](P8)。作为中国文学的经典之作,《西厢记》蕴含着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传说典故俯拾即是,诗词引用信手拈来,其背后的文化内涵和丰富的联想意义赋予了《西厢记》独特的艺术魅力。如何能让生活在另一文化环境中的译语读者通过译语了解这些文化符号的含义,进而对中国文化产生兴趣、深入了解,是译者必须解决的大问题,也决定了译文能否顺利完成文化走出去的重任。熊式一先生与许渊冲先生在适应源语和译入语文化环境的过程中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例(2):第四本 第一折 《酬简》
出画阁,
向书房,
离楚岫,
赴高唐,
学窃玉,
试偷香,
巫娥女,
楚襄王。
熊式一译文:
Leaving her boudoir, she proceeds to the library,
While he, like the Prince of Ch’u,who left his country to meet the Fairy of Love,
Is using the arts of old to become united with her whom he loves.
My Young Mistress is like the Fairy of Love,and Mr. Chang is like the Prince of Ch’u[5](P167).
许渊冲译文:
Leaving her bower For his cabinet,
She brings fresh shower And dew to wet
The thirsting flower With fragrant sweat.
The Fairy Queen Will meet the King[6](P277).
例(2)中红娘感叹莺莺终于下定决心去与张生相会,其中的“楚岫”“高唐”“巫娥女”“楚襄王”出自同一典故,即宋玉《高唐赋》中楚王与巫山神女梦中相会的故事。楚王游高唐,白天休息时梦到与巫山女神相遇,神女自荐枕席,离去前称自己“旦为朝云,暮为行雨”。许多著名诗句——如元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和李白的“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也用了此典,因此,这段唱词虽短小,但背后的文化内涵丰富,互文性极强。唱词中的“巫娥女”和“楚襄王”分别指莺莺和张生,“离楚岫,赴高唐”两句说的是莺莺离开自己的闺阁去书房与张生相会,暗示两人之间的缠绵情爱。熊译中保留了楚王和神女的爱情故事和Prince Ch’u这一中国姓氏,对“离楚岫,赴高唐”两句进行了意译,写出了前去赴会的情景。但熊式一先生进行了改写,将主动与楚王幽会的神女改译为“离开家乡,幽会神女”的楚王,即张生。虽与原文略有不同,但此句与前两行描写莺莺赴会的唱词一起道出两人渴望早日相见的心理,并非不能接受。从例(2)可以看出,熊译尽量保留《西厢记》原文中的典故和文化意象,但因译本没有注释,译者常对可能产生理解障碍的文化词语进行解释性翻译,以保证可读性,如“彩云何在?”的译文“Where are the clouds with their varied colours which will bring me good news?”中便加入了解释性的成分“which will bring me good news”,帮助读者理解此句的真实含义和张生当时焦急、期盼的心情。因此熊译在塑造了中国文化他者形象的同时,也保证了很高的可读性。
与此相对,许先生在翻译《西厢记》典故时多采用意译、简译或转换为西方诗学中的典故和意象等方法,全文无注释。如例(2)中,许译借用雪莱名诗《云》中的一句“I bring fresh showers for the thirsting flowers”翻译这几句唱词,暗喻两人好事将成,以“the thirsting flower”表现出张生等待时的惶惶不安、焦虑难耐的心情。删去了楚王与神女动人的故事,译文放弃了原文的文化色彩,外国读者更易理解这样的译文,但却很难体会到其中的异域风情。这里许译更加注重对译语生态环境文化维适应,在对原文文化生态的适应方面稍逊于熊译,这很可能源于许渊冲先生对语言维的高适应度,在信与美发生矛盾时,许先生选择在尽力保持信的原则的基础上追求译作的美[7](P68)。
“翻译过程中交际意图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是说译者除语言信息的转换和文化内涵的转换之外,把选择转换的侧重点放在交际的层面上,关注原文中的交际意图是否在译文中得以体现”[4](P8)。
作为一部文学作品,《西厢记》总的交际意图可以分为两个方面。首先,《西厢记》描写了莺莺和张生追求爱情自由的故事,批判保守的封建势力,赞扬青年男女对封建礼教的反抗。同时,《西厢记》也力图为读者带来最大的审美享受,主要在于传递其语言形式之美和文化内涵之美。
两译本基本都实现了这两个交际意图。在传递反封建民主意识方面,两译本都是全译本,唱词、宾白等均无遗漏,原文的情节和思想在译文中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再现。在提供审美享受方面,两译本侧重点不同,熊译在传达文化内涵之美上略胜一筹,许译则是用词典雅、琅琅上口的美文。
然而,译文与原文的交际功能并不总是相同。与原文相比,《西厢记》英译本多了一层交际意图:向外国读者介绍中国文化。两译本都在这方面做出了贡献。熊译是《西厢记》首个全译本,它初次将这一中国文学瑰宝完整、准确地引入西方,在文化内涵的传递方面尤其出色。许译成功地再现了原文的文采美,用词典雅,音韵和谐,西方读者因此可以了解到中国诗学和中国戏剧艺术。
“翻译过程中的适应性选择是多方面的,需要适应的因素也是多方面的”[8](P52)。除以上的“三维”,生态环境中的其他因素如社会、读者、出版商、译评者等也都会对译文的选择以及翻译策略产生影响。
读者是翻译生态环境中的重要因素。熊式一先生英译元杂剧时,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英国正遭受严重的信仰危机,维多利亚时期的信仰和价值观受到普遍质疑和挑战,东方再次扮演了“启蒙者”的角色,成为西方走出精神“荒原”的希望[9](P182)。《西厢记》译本出版一年前,熊式一先生翻译了戏剧《红鬃烈马》,改名为《王宝川》,剧本改编后在伦敦上演,盛况空前。此后一周八场,伦敦人以争看《王宝川》为荣,惊动了王室,玛丽皇后携儿媳和孙女亲莅观看[10](P105)。在这种背景下,英国大众对中国这个充满异域情调的东方之国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渴求进一步了解中国戏剧和中国文化。熊式一先生正是适应了这一读者需求,在《王宝川》大热后开始翻译《西厢记》。同时,受利益驱动的出版商纷纷希望能出版一部新剧作以再次掀起热潮,这给《西厢记》的翻译和出版提供了契机,随后熊译《西厢记》由伦敦麦勋书局出版。在翻译文本的选择上,熊式一先生也适应了自己内在的需求。他渴望将中国文学经典传播到西方,在他看来,《王宝川》只是商业剧作,《西厢记》才是更具艺术价值和文学价值的经典。
读者需求不仅影响了熊式一先生“译不译”与“译什么”的选择,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如何译”。熊式一先生为适应外国读者了解异域文化的积极性,对《西厢记》中的文化信息采取异化的策略,尽量保留原文的文化色彩,塑造中国文化他者的身份。熊译的目标读者不仅有专家学者,还有英国大众,因此他避免以冗长的注释打乱读者的阅读进程。同时,为使读者在没有注释的帮助下也能顺利了解中国文化,他选择了解释性翻译这一翻译策略。
许渊冲先生的英译本是《大中华文库》系列图书的一部,《大中华文库》是“中国历史上首次系统全面地向世界推出外文版中国文化典籍的重大文化工程,也是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基础工程”[11](P8)。作为国家对外推介活动的一部分,许译《西厢记》顺应了中国向世界介绍中国文化、提高中国“软实力”的需求。同时,许渊冲先生认为之前的散体译本不能完全诠释出《西厢记》的艺术魅力,韵文版本才能展现其精髓。这种背景下,许渊冲先生进行了《西厢记》的重译。
生态翻译学主张“在翻译过程中,译者是名正言顺的‘主宰’,译者可以充分展示自己的适应能力、判断能力、选择能力和创造能力”[4](P9)。与此同时,“适者生存”的“事后追惩”决定了译本和译者的生存状况,对译者起着制约作用。“事后追惩”的重要方面是译本销售情况和评论。熊译本出版后获得学界高度关注,《皇家亚洲学会杂志》和《伦敦大学东方学院学报》等重要刊物均发表评论文章,萧伯纳称:“我爱《西厢记》远胜于《王宝川》。《王宝川》不过是旧式传奇剧罢了,《西厢记》则和英国古代最佳舞台诗剧并驾齐驱。”[12](P304)随后,熊译《西厢记》成为英美多所大学中文系与亚洲研究所的教材,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1968年的再版被纳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代表作品丛书中国系列”。由于中国典籍译本的主要读者群还是汉学研究者和大学生,因此各大学图书馆藏书是衡量译本生存境况的重要因素。经笔者检索查询,英美知名大学如牛津大学、剑桥大学、伦敦大学、阿伯丁大学、哈佛大学、耶鲁大学、斯坦福大学、芝加哥大学等大学图书馆均藏有熊译《西厢记》,其中部分大学同时存有熊译的两个版本。由此可见,熊译《西厢记》在英美文化体系中已经“经典化”,不仅生存,而且长存。许译《西厢记》在英美文学体系中的生存状况不尽相同。笔者在文献数据库JSTOR和EBSCO中没有检索到关于许译的评论性文章,在上述大学图书馆检索后发现,哈佛大学、耶鲁大学、斯坦福大学存有许译《西厢记》,牛津大学、剑桥大学、伦敦大学、芝加哥大学没有许译本。因此,许译虽已进入英美文化系统,但相对于熊译,处于更“边缘化”的状态。
两译本在译语生态环境中不同的生存状态是由什么造成的呢?从上文对两译本多维适应的分析可以看出,许译在语言形式的适应方面显然高于熊译,是当之无愧的美文。然而,相比于熊译,许译对读者需求的适应度相对较低,主要体现在对英美文化系统的意识形态和诗学的适应方面。熊式一英译《西厢记》时,一战后的西方文化系统正处于调整过程中,此时具有典型东方特色的中国文化,常常成为西方文化形式库建设的有效工具,具有了别样的魅力[13](P42)。然而,西方文化系统建构结束后,中国文化便更多地被“控制、重建、君临”[14](P4),这也正是许译《西厢记》出版的时期。许译更多地适应源语文化系统中国家文化推广的需求,而非译入语系统出于自身建设发展的需要主动引入。诗学方面,西方汉学家英译元杂剧一般会通过大量注释,为读者尽可能多地提供中国文化背景。熊译的解释性翻译与这种诗学传统接轨,但许译多使用归化策略且没有注释,削减了译文中的中国文化信息。造成接受差异的另一个因素是译本的出版与宣传。常青图书美国有限公司的总裁指出:“在中国题材的英文图书中,美国人写、美国出版的书,卖得最好,其次是中国人写、美国出版的书;卖的最差的是中国人写、中国出版的书。”[15]外国出版社在本土具有成熟的销售渠道和有效的宣传手段,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国内出版社很难做到这些。熊式一译本在伦敦麦勋书局出版,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再版,顺利进入英美文化系统,获得了较大的影响力。许译经国内出版社出版后再推介到英美文化系统,势必会遇到更多的障碍。
由此可以看出,为促进中国文化走出去,选择翻译文本时应考虑目的与读者的审美需求,选择具有当下性的文本。这里的当下性并非指文本创作于现当代,而是文本符合译入语文化系统当前的意识形态和审美期待,一战后的熊译《西厢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然,“普世性”是选择文本的前提,所选文本不仅能为中国读者欣赏和喜爱,还要能打动其他国家、其他文化的读者,给他们带来感动、鼓励或慰藉,正如郭沫若先生曾评价《西厢记》是“超时空的艺术品,有永恒而且普遍的生命”。
在选择翻译策略时,应充分考虑译入语文化系统中特定文学体裁的诗学传统,采取最适合译文语言形式的方法保留中国文化信息,如解释性翻译或注释等,使目的语读者能读到可读性强且富有东方情调的译文。在出版宣传方面,除积极拓展对外传播渠道外,加强与国外出版机构的合作也不失为一个可以考虑的选择,合作出版、版权代理等多种出版形式或许可以帮助中国文本更顺利地进入译入语文化系统,实现长存。
中国文学“走出去”的目的并非单方面的宣传中国文化,而是促进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和理解,推动人类文明的共同进步。在这种交流中,我们要时刻关注目的语读者的审美需求,选择具有世界性和当下性的文本,采用读者能够接受的文本形式,适当保留文本的文化特色。这样的译本既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在更为成熟的传播渠道和宣传手段的帮助下,必定能顺利进入译入语文化系统,完成文化交流的重任。
注释:
[1]党争胜:《“三美”之典范 译苑之奇葩——许渊冲<西厢记·哭宴>英译赏评》,外语教学,2007年,第1期,第91-94页。
[2]胡庚申:《生态翻译学:产生的背景与发展的基础》,外语研究,2010年,第4期,第62-67页。
[3]胡庚申:《生态翻译学的“异”和“新”——不同翻译研究途径的比较研究并兼答相关疑》,中国外语,2014年,第5期,第104-111页。
[4]胡庚申:《生态翻译学的研究焦点与理论视角》,中国翻译,2011年,第2期,第5-9页。
[5]Hsiung,S.I:《The Romance of the Western Chamber》,New York/London: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68年版。
[6]Xu Yuanchong:《Romance of the Western Bower》,Hunan People’s Publishing House,2000年版。
[7]李菡:《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许渊冲英译<西厢记>的艺术成就》,中国翻译,2002年,第2期,第66-68页.
[8]胡庚申:《例示“适应选择论”的翻译原则和翻译方法》,外语与外语教学,2006年,第3期,第49-52页。
[9]杜平:《想象东方:英国文学的异国情调和东方形象》,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
[10]彭金铃:《“一颗头等水色的宝石”——熊式一英译<王宝川>成功因素探析》,戏剧文学,2013年版,第1期,第105-110页。
[11]潘衍习:《让全世界了解伟大的中华文化——汉英对照<大中华文库>启动全球发行工程》,人民日报(海外版),2007年1月15日。
[12]郭晶萍:《<西厢记>七个英译本的传播与比较——<西厢记>英译本研究之一》,《2010年中国文学传播与接受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汇编》,长沙:岳麓书社,2010年版。
[13]赵征军:《中国戏剧典籍译介研究——以<牡丹亭>的英译与传播为中心》,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3年。
[14]王宇根译,[美]萨义德:《东方学》,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5年版。
[15]陈星星:《图书走出去,念好本土经》,http://www.taconline.org.cn/ch/tran/2012-03/21/content_4888258.htm,2015 年3月10日。
(张迎迎 天津 南开大学外国语学院 300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