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场思维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运用

2015-08-15 00:44周山东
宜春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受教育者能量政治

叶 丹 ,周山东

(1. 井冈山大学 招生就业指导处,江西 吉安 343009;2. 湖南大众传媒学院,湖南 长沙 410100)

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的提高,不仅在于改革理论教学,更要提供适当的实践平台;不仅要强化核心价值观的引导和灌输,还要充分发挥个体的内在能动性;不能仅仅把教育对象当成客体,更要关注其思想行为的辐射、带动效应。因此,应当把思想政治教育涉及到的各种教育活动、教育媒介及其彼此之关系视为相互依存的统一体,考察在其中各种正负能量彼此碰撞、相互交换与转换,形成一种动态的平衡关系。为此,可尝试把自然科学中的场理论借用过来,尝试对思想政治教育的能量场作些粗略的探讨,揭示其内在的作用机理,更好地服务于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提升的理论研究与实践。

一、场思维应用于思想政治教育领域何以可能?

“场”作为一种日常生活概念,是指人活动的特定空间,如球场、广场等等;然而作为一个学术性的概念,最早被运用于物理学中。19 世纪英国电磁学家法拉第提出:“场是实物粒子周围客观存在着的一种特殊物质,是物质世界连续存在的一种物质形态。”[1]这种“场”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真实存在的,具有一定的能量、动量和传递速度。场作用力随着场源的变化而变化,与场源之间结构、功能的契合度,以及作用力的大小、方向有关,且受所处环境场的影响,最终表现为合力。

物理学“场理论”超越了现实生活“场”概念的具象限制,为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关系性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与实体主义思维方式相对立,引导人们“在分析事物的时候,将各个要素与其他要素组合起来纳入某个系统,要素通过系统获得其意义和功能,要素的特性由要素之间及要素与结构之间双向互动的关系而定。”[2]场思维完全符合马克思的关系主义思维方式,马克思曾说过:“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场思维与系统论也有许多相似之处,然而系统论强调从整体的角度关照部分与整体的关系,而场理论并不认同整体与部分的关系,认为“场”是一个没有清晰边界的、开放的、动态的存在。由此可见,场理论更能适应于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研究分析,且提供了一个场内作用力的相互影响理论框架。

自19 世纪末以来,场思维被逐渐运用于人文社会科学领域,产生了很多新的成果。如在社会学领域,法国著名社会学家迪尔凯姆最早借用“场”这一概念,而布迪厄更是把“场域”作为其社会学理论的核心概念,成功地实现了他“超越主客二元对立思维”的学术梦想。在心理学领域,德国心理学家勒温(Lewin)借用物理场的思维方法,对情境的整体性和动力性进行分析,创造性地提出了“心理场论”。在公共行政学领域,美国的福克斯(C·J·Fox)和米勒(H·T·Miller)以场理论为基础,批判“决定论和或然论都假定政策设计的效能取决于等级中上级人物的观点,……对比之下,在能量场中,却呈现出一个源头多元化的公共氛围,”[3](P73)进而提出了“公共能量场”理论。他们称:“能量场的概念把人们的注意力直接引向语境,即真实的、生动的事件,也能把人引向建构理解过程的社会互动。”[4](P77)在中国,场思维在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运用也取得了极大成功。近来,有学者提出了“思想场”、“文化场”、“信息场”、“经济场”、“教育场”、“道德场”等一系列概念。这与场思维对“主客二元对立思维”的超越,对情境、语境的强大解释功能是分不开的。那么,场思维是否也能应用到思想政治教育领域呢?

首先,场思维应用于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符合科学研究发展的趋势。马克思曾预言:“自然科学往后将包括关于人的科学,正像关于人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一样,这将是一门科学。”[4](P128)也就是说,人类社会虽然与自然界有着本质的不同,但仍然是基于一定的物质基础,符合宇宙发展运动的规律。自然科学的精确研究技术和方法同样适应于,也应该运用于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随着人文社科研究的发展,必然会吸收自然科学的知识和方法。马克思主义就是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继承包括自然科学在内的人类优秀文化遗产基础上创立的。作为社会科学的一支,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也应该遵循这一研究趋势。

其次,思想政治教育与物理场论具有类比同构性。主要体现在: (1)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即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类似于物理场域中的场源;(2)思想政治教育的场强大小与场源,即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参与者的思想政治素质有关; (3)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取决于教育者所选取的教育内容、方法、手段与受教育者的契合性; (4)思想政治教育场域中的活动主体——教育者和受教育者——内部和之间存在着相互的场作用力; (5)思想政治教育目标的实现是思想政治教育场内各子场,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场与其他场的合力的结果。总之,从场思维的角度看,思想政治教育就体现为一种能量场,其中各种正负能量透过独特的作用机制或聚集、或分散、或抵消、或综合;并由此左右着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

再次,目前“场思维”在人文社科研究上的运用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果。如前所述,场思维已经被广泛运用于社会学、心理学、管理学、教育学,并取得了丰硕成果;思想政治教育正是以这些学科为支撑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完全可以,且应该吸收这些学科的最新成果。不仅如此,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还应该主动运用场思维,建立自己的理论体系,推进理论创新和实践运用。在当前已有一些成果体现了“场思维”的特点。如张浩的《论思想政治教育场的建构》,[5]罗仲尤的硕士论文《“场”理论视野下高校教职工思想政治教育研究》,[6]于林平的《“场”视角下的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7]胡丽红的《在思想政治教育中如何把握思想场》[8]等。虽然没有明确提出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的概念,但已经提出了一些创新性的观点,展现了场思维运用于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的理论活力。

二、何为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及其作用机理?

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能量”,是指“以前仅以潜能的形式存在的东西的一种实现。”[3](P77)这种“能量”往往以“场”的形式体现,即贯穿于有形的物理空间和无形的虚拟空间,展现为一种潜在与能动的相互转换。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是由能量场源、能量场力和能量场因子构成。能量场源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具有教育功能的辐射源。物理学研究发现: “场的基本相互作用在基本粒子间进行,每一粒子本身都可以视作一个场源。”[9](P41)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源的基本粒子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诸如文化风俗、社会关系、日常生活氛围、道德政治事件等能量场源,自发地对思想政治教育产生影响;一类是诸如学校、家庭、工作单位、社区等能量场源,具有自觉地思想政治教育功能。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源直接或间接地对教育对象施加影响,表现为一种能量场力,或是以教育、期待、评价等强力的形式展现;或是以感染、熏陶、暗示等柔性的形式展现。在所有的能量场源粒子中,人是最为活跃的因子。因为只有人才具有从事教育和接受教育的主观能动性,并因而影响着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的激发和接收,主导者能量场的发展。

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与当前学术界讨论的教育场、道德场、文化场等概念,既具有复杂的内在联系,也存在显著的区别。首先,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从属于教育场的范畴。教育场是指“教育活动中教育者、受教育者、教育介质和社会环境四者之间物质、能量、信息相互交换而形成的时空统一的、多维的、动态的教育整体存在形态。”[10]思想政治教育本身从属于教育,而能量则是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交流的一种形式。其次,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与道德场有重叠之处。“道德场是构成一定道德情境的各因子之间在相互作用过程中因传递、交换其信息、能量、物质所产生的进而影响道德主体的道德选择和道德行为的一种道德特殊形态和空间。”[11](P65)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内容之一是道德教育,但不仅仅限于道德教育;相比于道德场,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所包含的教育内容更为宽泛,所要求的主体能动性更为强烈。再次,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与文化场存在一定的区别。从场思维来看,“只要在一个社会中形成了一种文化,就必然会在文化与产生这种文化的社会环境之间存在一个相互作用的范围——文化场”。[12]文化无疑是思想政治教育一种重要形式,然而思想政治教育不在于利用现成的文化进行教育,更加在于引导文化的发展、创造新的文化。

从作用机制来说,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大致可以分为三种形式:一是心理——情感机制。心理学研究表明,心理与情感的相互作用,不仅体现在个体身上,还具有一种人际的感染、沟通与传播效应;不仅体现为一种内部的心理活动,在一定情境的触发下还可以对象化为定向行为。“当思想政治教育与受教育主体的主观精神存在某种契合点时,就会产生一种召唤性的吸引力,触发受教育者的情感和心理运动。”[13]二是信息——文化机制。信息与文化往往以一定的物质或精神形态产品为载体。然而,在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人看来,展现为一种动态“信息流”和“文化流”,并对人的思想动向和行为选择具有一种影响力、凝聚力、向心力和感召力作用。从这种角度而言,物质、文化和信息的作用力体现为能量。三是制度——环境机制。人是教育与环境的产物。从能量场的角度看,思想政治教育在于为受教育者提供充满正能量的教育环境,其中制度建设是教育环境营造的主导力量。制度就是一种刚性办事规程和行为规则的集合,以一种明确的方式宣示教育环境中那些是属于正能量,那些是属于负能量,并由此达到激浊扬清的作用。

从性质而言,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中的能量可以分为正能量和负能量。凡是与思想政治教育导向一致的,积极的知识、情感和意志,就可以称之为正能量,反之则为负能量。通常而言,思想政治教育正能量以主流文化为传播载体,而负能量则是以亚文化为传播载体;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则体现为主流文化与亚文化的冲突、融汇和消长。以动漫亚文化①影响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为例。80 后的大学生大多是在动漫文化的陪伴下成长的。动漫文化所渲染的“风格化”的语言、穿着方式、交流方式以及行为方式,在大学生中形成一种亚文化现象,对主流文化所宣扬的核心价值观提出挑战。这种挑战虽然只是“象征性”的,但却以赋予大学生文化资本的形式,改变大学生在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中的地位。大学生通过对动漫文化的熟知和掌握,形成一种对同类爱好者的吸引力,和对非同类爱好者——包括教育者——的排斥力,使那些不懂动漫语言和文化的人被阻隔在圈外。如此,动漫文化就是大学生用以构建区隔、寻求认同的亚文化资本;这是大学生打破社会政治资本、经济资本、符号资本已经被分配局面的有力手段,冲击了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主导地位。在这种情况下,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必须熟知动漫亚文化,才能重新掌握在教育活动中的主导权力;同时必须尽可能的遏制和引导动漫亚文化的发展,以减少负能量。

三、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提出的理论及现实意义

当前,我国社会正处于全面转型期和改革攻坚期,社会所积累的矛盾越来越尖锐,人们的思想越来越活跃,利益诉求越来越多样化,个别人——包括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共产党员——的思想道德政治素质降低到冰点。在这种负能量暗流涌动的形势之下,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充分发挥各方面英模人物的榜样作用,大力激发社会正能量,为实现中国梦提供强大精神动力”。②习总书记的讲话可谓切中时弊,既是对社会的号召,也是对思想政治教育提出的新的时代要求。以习总书记“激发社会正能量”为指导,构建和完善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有助于打破当前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主客二元对立”方法的困境。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曾一再提请人们注意:一种产生于主观主义和客观主义二元对立的关于社会现实的一种偏狭的、残缺的观念。他指出这种对立围绕着三个问题而展开:“理论研究与经验研究;集中关注社会生活中的符号形式的研究方法与关注社会生活中的物质客体的研究方法;宏观层面的分析与微观层面的分析。”[14](P64-65)因而,布尔迪厄称,这种对立贯穿于社会科学研究领域;事实上,这也符合我国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现状。两种方法虽然都从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社会的真实面,但是如果孤立起来思考就依然是片面的,对于“构建一种总体性的社会现实图景是一种障碍。”[14](P64)布尔迪厄更是深刻的指出:这种主观/客观的二元对立的各种变体,来自社会科学家之间为了权力与承认而进行的潜在斗争,也来自更广大的阶级与社会集团之间的潜在的社会分化。为了更为全面、客观的研究社会现实,布尔迪厄提出一种关系性思维方法。“关系性思维把研究的对象从反映社会生活的实际利益的日常假设与日常知觉的语境中提取出来,并把它转化为科学知识的对象,”[14](P72)布尔迪厄的场域理论就是这一思维方法建构的。本文基于布尔迪厄的场域理论提出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的概念,对于破解当前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主客二元对立”思维的困境无疑具有一定的促进意义。

(二)有助于促进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视域的转换。近年来,思想政治教育效率低下已然饱受社会和学校的非议。为此,众多研究者和教育者从提升受教育者的主体性,创新教育内容、方式、方法,优化思想政治教育环境等方面提出了很多建议,虽然系统但有很多不得要领。本文认为,出现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教育者的正能量根本没有被受教育者所吸收,相反却为社会的一些负面事件所销蚀。基于这种现实,本文提出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的概念,是为了使研究者和教育者的关注焦点,从教育场的物质、能量、信息交流集中到能量交流这一核心问题上来,因为只有物质交流、信息交流转化为能量交流,才能真正地达到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更是因为能量场以空间上的多方位性、时间上的全过程性和途径上的广渗透性,影响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对受教育者有着强大的行为约束作用,心理凝聚作用和动力激励功能。

(三)有助于创新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和途径。从场思维的角度看,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中“每个人身上都有‘正能量’和‘负能量’,只有正确地引导,才能激活体内的正能量,向周边的人传递积极正面的情绪。”[15]因此,从这个层面而言,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就是通过凝聚教育场中的正能量,减弱负能量,以此激活受教育者体内的正能量,达到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这就需要我们改进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创新思想政治教育途径。首先,增强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场源。场强的大小与作用力的大小成正比;场强越大,对受教育者产生的影响就越大、越深刻。在当前,不仅要充分发挥学校、家庭、工作单位、社区等自觉性场源的主导性作用,也应注意发挥文化风俗、社会关系、日常生活氛围、道德政治事件等自发性场源的谐振作用;不仅要千方百计增强正能量,更要注意负能量的潜藏。其次,增强和受教育者能量场的契合度,具体有三条途径:一是增强心理——情感场的契合度,除了继续坚持贯彻“三贴近”原则之外,还要注意根据受教育者的思想政治素质状况选择合适的内容、适当的方式方法。二是增强信息——文化场的契合度,在坚持言传身教的同时,选择受教育者普遍欢迎的现代教育手段和方法,促进信息、文化的交流转换成正能量的传递。三是增强环境——制度场的契合度,以制度建设形成聚集正能量的良好环境,遏制负能量的增长。再次,增强能量场因子的吸收转化能力,在促使受教育者把社会正能量内化为自己的行为动力同时,引导正确看待社会负面现象,把负能量转化为正能量。

注释:

①动漫文化中既蕴含着与思想政治教育导向相一致的正能量,也蕴含着与思想政治教育导向相冲突的负能量。本文中的动漫亚文化是从后一个方面而言。

②2013 年3 月6 日上午,习近平主席在参加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辽宁代表团审议时发表重要讲话,提出“激发社会正能量”的号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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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英]理查德·怀斯曼. 著,李磊. 译:正能量[M]. 湖南文艺出版社,20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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