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所有制与国有资本运营效率研究综述

■ 徐丹丹 教授 孙梦超（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 北京 100048）

截止2008年末，我国第二、三产业企业法人单位实收资本总额为34.0万亿元，其中国有资本11.4万亿，占比33.53%，集体资本1.0万亿元，占比2.94%；从上市公司数据来看，截止2012年底，沪深两地全部上市公司共有2488家，其中有国有股的企业1050家，占比42.20%，集体企业22家，占比0.88%，然而2012年全年国有企业累计实现利润总额21959.6亿元，同比下降5.8%。分析数据可以看出，在混合所有制背景下国有资本面临着两方面的矛盾：一方面是国有资本需要不断放大功能、增值保值、提高竞争力；另一方面是鼓励非公有制企业参股国有企业，优化国有企业股权结构。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要积极发展国有资本、非公有资本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经济，这必将导致国有股权重分化和国有经济实现形式多样化，形成国有资本与其他资本广泛共存的局面。那么，在混合所有制企业中国有资本运营效率如何衡量，如何优化改进以实现其保值增值的作用将成为亟待研究的问题。基于此，本文从混合所有制、国有资本效率的相关研究以及混合所有制企业中国有资本的效率等几方面内容对文献进行梳理，之后进行简评并对未来研究方向提出建议。

关于混合所有制的相关研究

（一）对全民所有企业实行股份制的理论初探

上世纪80年代，厉以宁、宗凤鸣等学者对股份所有制度进行了初步的探讨，他们认为多种所有制形式的改革有利于生产力水平的发展。厉以宁提出了所有制形式改革的几种方式：一部分全民所有制企业继续保持国家所有，一部分可以租赁、承包或者改为合作经济组织，一部分可以股份化，以股份所有制取代传统意义上的全民所有制，形成国家、企业和劳动者联合办企业的模式。宗凤鸣也指出“变国家所有制形式为‘共同直接占有’关系的股份制，是一种具有活力和充满生机的所有制形式与经营方式，它可能发展成为一种主导的经济形式”。而伍伯麟和俞忠英却认为没有必要对所有的国有企业等单一所有制企业进行改革，国有制企业不一定要统统实行股份制。

研究者早期对多种所有制共存于企业的研究为混合所有制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理论基础，他们鼓励单一所有制企业的所有制多元化改革，但是不同研究领域的专家对多元化改革的意见并不能形成统一的意见，这为之后混合所有制的可行性分析埋下了伏笔。

（二）混合所有制的可行性与合理性分析

所有制结构改革实施以后，大量非公有制企业以及国有企业进行股份化等现象频频出现，对于混合所有制经济学意义上的可行性与合理性又成为研究重点。

王溯之从职工积极性、企业盈亏、两权分离等方面论证在国营企业中实行混合所有制的可行性；朱东平比较得出混合所有制下社会剩余要大于完全私有制的社会剩余，从而论证了混合所有制的经济合理性；Marra基于对意大利自来水公司的研究得出：在一定的条件下，通过内部监控，混合所有制企业能够显著降低国家作为监控方和企业作为被监控方之间信息不对称特性。

实际上，政府作为所有者和监管方的双重身份能够激励私人经营企业更加有效率。张晓雷和泥评理从马克思主义哲学角度运用生产关系与生产力发展的运动规律考察了混合所有制经济产生的必然性，其认为混合所有制经济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运动的必然产物，它与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是一致的，随着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混合所有制将逐步向完全的社会所有制的转变。蒲宇飞分析了现行所有制结构及结构制度所面临的主要压力，建议建立动态的混合所有制以深化国企改革，为民营企业营造良好竞争环境。

（三）混合所有制的效率分析

关于混合所有制企业的效率问题以及不同所有制企业的效率比较分析，国内外研究者基于不同标的以及不同方法所得出的结论不尽相同。葛扬和潘薇薇得出“混合经济既弥补纯粹市场条件下自然垄断导致的经济无序，又弥补纯粹国家条件下缺乏竞争导致的低效率”的结论；韩保江认为混合所有制调动投资积极性，实现社会优势资源的优化配置，从而提高经济运行效率。

在不同所有制企业的效率比较中，顾钰民从产权、经营、分配等方面论证混合所有制的制度效率要高于单一所有制，并通过博弈模型得出：只要混合所有制的规模经济、节约交易费用和专业化分工的好处足够大，它将是一个比单一所有制具有更高效率的企业制度。

对混合所有制效率的研究最终演变为混合所有制企业的效率研究，多数学者认为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效率要高于单一所有制度的效率，仅少数结论略有差异。

国有资本运营效率及其衡量和保障的相关研究

（一）关于国有资本经营效率的研究

1.国有企业存在着生产效率和创新效率双重损失，并且创新效率损失大于生产效率损失（刘瑞明、石磊，2010；吴延兵，2012），转型期国有企业经营缺乏技术和制度效率（王国顺，2002）；国外对某些行业的研究也得出国有企业的生产效率存在损失，低于私有企业。Tilton、De Alessi研究认为电力企业中国有企业的生产效率低于私有企业，Schlesinger和Dorwart基于对健康相关服务的企业研究同样支持了国有企业在经营效率方面有损失，低于私有企业的观点，Davies（1981）对金融行业的研究也为这一观点提供了佐证。

2.国有企业对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而不是拖累经济增长，尤其不能用过去的结论作为现有研究的起点，国有企业效率是动态变化的（洪功翔，2010）；Pesatrice和Trapani认为在电业部门中国有企业更有效率，基于对水利公司的研究，Bruggink发现国有企业的效率高于其他形式的企业，郝书辰等认为2003至2010年间，各行业的国有工业企业效率均好于其他企业，企业效率与所有制、行业的竞争或垄断没有必然联系。

3.以世界银行、Yoshio Wada和李培林等为代表的“效率悖论”者认为从整体来看国有企业的效率状况既不是完全有效率，也不是完全无效率，而是呈现出一种“全要素生产率提高，各项财务指标却直线下降”的现象，李利英也有类似发现；马荣认为国有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显著高于其他企业和行业平均，但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较为低下。

不同的研究者对于国有企业运营效率的考察结果并不相同，既有国有企业效率损失论者，也不乏国有企业高效率论者，同样也有许多学者支持国有企业效率悖论。从实际来看，国有企业的效率问题涉及到国有资本的宏观功能以及国有企业的微观运营，至今国有企业效率高低尚无定论，否则国有企业改革早已成为过去时。

（二）国有资本运营效率衡量及其保障的相关研究

关于国有资本效率衡量方法，之前的研究大多采用单个财务指标法或杜邦财务分析法，还有的研究如李斌运用经济增加值、唐现杰和孙伟明运用平衡记分卡原理来衡量评价国有资本运营绩效。现阶段最为常用的企业整体效率分析方法是非参数分析法，以数据包络分析（DEA）为代表。袁辉和戴大双等、陶虎等以及董梅生等人运用传统或者改进的数据包络分析法（DEA）对国有企业效率进行衡量，还有学者在衡量国有企业效率时采用随机前沿生产函数法、熵权评价法，如郝书辰等。

对国有资本运营效率的保障研究主要是以国有企业改革为起点，改善国有股“一股独大”局面，提升国有资本的运营效率。莫童从产权、现代企业治理和社会保障三方面进行了研究，齐艺莹从国有资本的规模、结构以及产权制度分析了国有资本效率的决定与制约因素，从而提出了相对应的国有资本运行效率保障建议，何加明从监督与调控机制、资本优化配置机制、财务投融资机制和绩效评价体系四方面理论分析了确保国有资本独立营运的保障制度，惠澎从内涵、制度创新动力与逻辑基础等方面研究了国有资本运营制度变迁，并以此为基础研究某国有企业的资本运营效率，进而从投资体制、监管体制、微观管理制度三个方面提出相关建议。

混合所有制企业中国有资本运营的相关研究

国外关于混合所有制企业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混合所有制企业与国有企业以及私有企业的效率比较，如Bordman和Vining基于大型工业企业的数据得出混合所有制企业效率低于国有企业，而Majumdar通过研究印度所有公司的效率发现混合所有制企业的效率高于国有企业但低于私有企业。另外还有研究如Marra认为混合所有制企业可以有效降低信息不对称问题。

而国内的相关研究主要有以下方面：混合产权中国有资本的最优占比、混合所有制中国有资产的运营、混合所有制股权结构与公司治理以及股权多元化的国有公司治理结构等方面。孟庆春基于博弈理论的分析，通过混合产权的国有企业与私有企业的比较，得出国有经济在整个国民经济中的最优比重取决于国有企业和私有企业盈利能力的对比，并以此来评判国有资本进退的一般机制；唐杰和刘鲁鱼等通过对TCL集团的分析，论证了混合所有制下国有资产高效运营，从而促进企业规模扩张，政企关系良好发展，有利于实现国家战略发展目标和社会公平；姚圣娟研究了股权高度集中、中度集中以及股权分散下混合所有制企业的治理问题；魏秀丽从股权多元化的角度对国有控股公司的治理模式进行重新定位和思考。

简评及未来研究方向

通过梳理文献，本文发现：目前国内外对于国有资本运营效率的研究主要将其转化为对国有企业效率的研究，并且侧重于国有企业自身的整体运营效率问题，并没有针对国有企业中的国有资本部分进行较为具体的量化研究；而对混合所有制企业中国有资本的研究，同样也是将研究对象转化为国有企业，以此来：一是比较混合所有制企业、国有企业以及私有企业之间的效率，二是对混合所有制下国有资产高效运营及混合所有制企业的运营模式进行研究，缺乏对混合所有制背景下不同股权集中度的国有资本运营效率进行分类比较与衡量的交互性、系统性研究。

基于上述分析，未来的研究应从以下三个方面加以完善：第一，混合所有制企业中国有资本运营效率这一新课题应将研究对象界定为混合所有制企业中所包含的国有资本的运营效率，而非笼统地认定为整个混合所有制企业的运营效率或者是国有企业整体运营效率。本文同时建议对混合所有制企业的范畴进行界定，国有上市公司也有可能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混合所有制企业。第二，未来研究应该在以往定性研究的基础上，更多的采用适宜衡量效率的多种方法进行验证性分析，例如同时采用数据包络分析、随机前沿分析等方法。第三，在不同的混合所有制企业中国有资本所占有的股权比例不同，国有资本对企业的控制权也因企业而异。因此在未来的研究中要重视对混合所有制企业中不同股权比例、不同控股权的国有资本运营效率的对比研究，并衡量各类型国有资本的运营效率值，从中发现能够提升国有资本运营效率的关键之处。

1.龙斧，王今朝.企业“股份制”和“上市”不等于“混合所有制经济” —二评“资本混合型企业”的决策科学性[R].中华外国经济学说研究会会议论文，2014

2.葛扬，潘薇薇.发展民营经济提升混合所有制经济的运行质量[J].南京社会科学，2004（12）

3.刘瑞明，石磊.国有企业的双重效率损失与经济增长[J].经济研究，2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