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救风尘》中周舍、宋引章、赵盼儿分别诠释了人的身体、心灵、灵魂的悲剧性:周舍只追求肉体的欲望,丧失人性;宋引章渴望身体的自由和爱情的归宿,却成为男性身体欲望的牺牲品;赵盼儿以正义、理智解救心灵,但自身却缺乏心灵的寄托,只能继续依靠男性的身体。身、心、灵的三重追求揭露了当时社会的娼妓所处的男性逼迫、自身愚昧、自我放逐的三重悲剧。
关键词:救风尘;悲剧
作为关汉卿著名的喜剧,《救风尘》却给人“笑中带泪”的悲剧意味。它不是一出简单的闹剧,而是在漫画式的、诙谐的、风趣的语言、情节和人物刻画中展现了内在的严肃性和沉重感。“元蒙统治时期,在大都、汴梁、杭州等城市,集中了大量娼妓,受尽统治者的侮辱和蹂躏;她们的命运,成为当时进步作家所关心的一个突出问题。”《救风尘》正是通过描写风月场上的尖锐矛盾,从身体、心灵、灵魂三个层面进行诠释。它反应了当时社会的娼妓逐层深入来追求人生的境界,却在社会的桎梏和自身的局限下回到最初级、最本能的状态,揭出了当时的女性处于男性压迫、自身愚昧、自我放逐的三重困境和悲剧中。
周舍这一类“子弟”的本性就是追求身体的放纵、肉体的满足,对身体的放纵达到了极限状态。周舍在追求宋引章时,百般殷勤;得手之后,残暴卑鄙;见到赵盼儿后,又色心再起,其好色之态在赵盼儿的戏弄中显露无疑。在第三折中,作者让小二和周舍进行了三次递推式的问答,表现了周舍在粉房、赌房、牢房穿梭的生活状态:追求身体的纵欲,藐视社会法制,使身体免受约束。作者以轻松的口吻进行叙述,看似可爱、引人发笑,但其实却显露了周舍衣冠禽兽、无赖可耻、无法无天的性格。“在‘寓庄于谐喜剧原则的规范下,人物内在无价值的内容(丑)与外在有价值的形式(美)形成强烈反差,以及这种反差在接受主体心中产生否定性判断和鲜明的滑稽感。”周舍的内外对比为这部喜剧提供了重要的喜剧因素,也以此折磨着娼妓的生命,成为当时社会压迫女性的典型代表,这是作品展现的悲剧之一。
作为“外旦”的宋引章,她代表的是心灵层面。她尤其渴望得到身体的自由、爱情的归宿,尽管身体受尽蹂躏,但心灵依然纯洁、善良,而这也恰恰导致她在周舍的甜蜜攻势下不能保持理智和稳重。第四折中,当赵盼儿问她为何要嫁给周舍时,她回答到“则为她知重您妹子,因此要嫁他”,而她所举的例子不外乎是周舍一年四季对她的体贴,比如打扇、暖铺盖、整钗镮等。她只关注周舍对她做的表面功夫,沉浸在个人的体验里,却没有关注到周舍的本性、他的家庭以及整个残酷的社会环境;等她嫁过去之后,“果然进的门来,打了我五十殺威棒,朝打暮骂,怕不死在他手里。”这才认清周舍虚伪、善变的嘴脸。她前后的处境形成鲜明的对比,不听信母亲和赵盼儿的劝告,盲目无知;沉浸于爱人的殷勤和奉承里,自满自足,她的心灵追求演变为自身的愚昧,并在男性身体的压迫下被践踏得支离破碎,这是悲剧之二。
而作为主角的赵盼儿,她是正义和理智的化身,代表着灵魂层面。她与周舍斗智斗勇,一步步揭露出了周舍的丑态、恶态,并最终解救了好姐妹宋引章。然而,她虽然解救心灵,但她自身却没有重拾这一层面的追求。她早已看透世俗的虚情假意,不相信与周舍这一类“子弟”的情意。她在第四折【庆东原】里唱到,“遍花街请到娼家女,那一个不对着明香宝烛,那一个不指着皇天后土,那一个不赌着鬼戮神诛?若信这咒盟言,早死的绝门户。”这里便显露了她对世俗情爱的决绝,同时,也表明她接受了这种看似正常、明智的思维,实际上这正是妓女的悲哀,她们不仅得不到真情实意,而且自己也要努力地演戏。她们在经受男性压迫、自我愚昧的摧残之后,便进行自我放逐。再没有所谓的“心灵追求”,灵魂是空虚的、空洞的,身体已习惯于甚至更愿意在妓院里而不是在夫家里受压迫,这种“甘愿为妓”的心态已经渗入到了像赵盼儿这样的女性的骨子里,实则是最大的悲剧。
《救风尘》从身、心、灵三个方面展现出了作品的悲剧性,这促使人们认识到,身体的放纵需要有节制,心灵的追求应该得到满足和保护,而灵魂更应该呈现积极的状态,“最后使‘人类能够愉快地和自己的过去诀别。因此,喜剧以揭露和讽刺来摧枯拉朽,‘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救风尘》中的悲剧性当下社会仍然有延续,因而更应该从身、心、灵三个层面将丑恶剔除,促使个人生命和社会的健康发展。
作者简介:张李莉(1990—),女,汉族,江西人,2014年保送至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文艺学专业,现为该校一年级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