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五道口 纵论新常态新金融

2015-08-05 00:18
市场观察 2015年6期
关键词:杠杆金融

5月23日,由清华大学主办、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和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承办的2015清华五道口全球金融论坛“新常态、新金融”在北京隆重召开。来自“一行三会”的主要负责人、国际金融机构决策者以及学术界、金融和实业界共2000多人齐聚清华大学,共议“新常态”下的全球和中国金融业的机遇和挑战。

中国人民银行原副行长,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理事长兼院长,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联席院长吴晓灵,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席王兆星,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席陈文辉,以及英国金融局原主席、新经济思维研究所理事会主席Adair LORD TURNER在论坛全体大会上发表主旨演讲。

在论坛开幕式上,清华大学校长邱勇,中国银行业协会副会长杨再平,中国证券业协会副会长葛伟平,中国保险行业协会会长朱进元分别致辞。此外,原外经贸部首席谈判、副部长、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学术顾问委员会委员龙永图就“一带一路”政策下的金融教育发表了致辞演讲。

论坛开幕当天还举办了2014年度孙冶方金融创新奖颁奖典礼。由孙冶方经济科学基金会主办的“孙冶方经济科学奖”是国内经济学界公认的最高荣誉。

为期两天的全球金融论坛由全体大会和五个主题论坛组成。主题论坛将围绕货币政策的新常态、银行业变革、财富管理的发展前景、资本市场创新、互联网金融新趋势等话题展开深入讨论。

中国人民银行原副行长,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理事长兼院长吴晓灵:

杠杆率过高 增加银行信贷是饮鸩止渴

吴晓灵表示,中国金融的杠杆率在全球来说是比较高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增加银行信贷是饮鸩止渴的行为。银行不能总是要央行“放水”,还需提高金融配置效率。另外,中国动辄几十亿非法集资,说明中国不缺钱,缺的是合法的渠道让资金投到实体经济上去。

资本不要老盯着上市

吴晓灵表示,美国硅谷的兴起离不开风险投资机构的资金支持。而对比来看,中国的风险投资机构更多是瞄准有上市潜质的公司。她建议道,资本不要老是盯着上市,而应该是场外市场,给更多创新企业和股份制企业机会。

资本市场完善影响社会资金配置效率 金融梯度不同导致欧美差距

吴晓灵表示,在市场经济环境中,金融资源的配置效率决定了社会资源的配置效率。间接金融中银行主导金融资源的配置,银行的经营管理水平影响着社会资金的配置效率。直接金融中市场主导金融资源的配置,资本市场的完善程度影响着社会资金的配置效率。

吴晓灵以美国金融历史为例道,美国是一个以直接金融为主的国家。对欧洲银行业垄断的惧怕,使得美国的银行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受制于单一银行制度的约束,而工业化时代的到来促成了美国资本市场的发展。了解美国金融史的人都知道,在美国的银行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实行的是单一银行制,不允许银行跨州经营和设立分行,而且美国几次想建立中央银行都被否定过了,只有到了1913年,在巨大的金融危机之后,美国才建立了美联储,因为到美洲来创业的人们对欧洲金融资本对市场的垄断有深刻记忆的,他们非常怕银行垄断市场,因而对银行业的跨州经营、银行过度强大有深深的提防之心。

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特别是在工业化时代,需要资金的投入,需要资本的积累,靠单一资本的积累难以适应大工业化发展的需求,于是人类创造的股份制、创造了股票市场、创造了资本市场。发达的资本市场成就了工业化时代以规模效益为主的产业发展,也成就了信息化时代创新型企业的发展。在上个世纪,钢铁、铁路资本密集型行业发展的时候,资本市场的发展为他们筹集了资金,而在上个世纪70、80年代,当科技新兴发展的时候,创业资本、风投成就了硅谷,使得美国把先进的科学技术转化为生产力,促成了美国成为世界上技术领先的国家。

对比来看,欧洲是间接金融为主的地区,资本市场发展与美国的差别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经济的活力。许多科技创新源自欧洲却在美国得以实践并产业化。

高额居民储蓄提供投资源泉 提高投资效率是新常态下的挑战

吴晓灵表示,计划经济时代的中国,把银行作为社会经济的薄记机关,信贷资金的计划管理是国家管理国民经济的重要手段。从而形成了我国银行业管理经济的思想重于服务经济的思想;形成了重视对企业的服务超过对居民的服务的传统。我们国家在上个世纪90年代的时候,四大商业银行还都是国务院会议重要的参与者,我们经常通过信贷资金的匹配来影响中国经济的结构,应该说我们国家一个间接金融为主的国家,一个以银行为主的国家,银行信贷的配置影响着整个国民经济资源的配置。

另外,我们国家从刚一开始的时候就把银行作为国家管理经济的工具,因而对老百姓的服务仅仅局限于积极参加储蓄支持国家经济建设这样一个范围之内。我们的老百姓一直没有支付工具,到了90年代之后才逐渐开展允许老百姓开个人支票,但个人信誉还没有充分建立的时候,谁敢接受个人支票呢?后来就出现了借记卡和信用卡,于是中国的支付手段跳过了支票阶段,直接进入到了卡机电子化的时代。这一时代尽管老百姓有了支付工具,但是服务的面并不够大,服务并不便捷,也就成就了当前互联网时代第三方支付体系的发展,给互联网金融留下了一个很广阔的发展空间。

市场经济的不完善,银行治理结构、经营机制的不健全和服务意识的欠缺,使得我国信贷资源配置效率不高,而直接融资的不发达更是阻碍了投资者和融资者的联接渠道。于是出现了中国资金多而又融资难、资金多而又社会融资成本高的局面。改革开放增加了居民财富积累,高额的居民储蓄为中国提供了投资的源泉,但如何提高投资的效率、提升中国经济增长的质量,是经济新常态下我们面对的挑战。

中国不缺钱 缺乏有效途径投入到实体经济中去

吴晓灵称,提高金融资源配置效率是应对挑战的重要措施,金融体制改革的重要任务,我认为如果要是完成这样的任务,希望从以下几个方面作出努力:

首先,在完善宏观调控的同时,要更加注重搞活市场投融资活动。

吴晓灵表示,我们国家的经济杠杆率已经在全球上比较高的,在市场杠杆率过高情况下,加大银行信贷投放是饮鸩止渴的不智行为。中国经济进入了新常态,如何使中国经济能够平稳、健康地发展,我们要调结构、要提高经济增长的质量,但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的着力点应该是什么方面呢?是向中央银行要资金放水呢,还是我们应该痛下决心把我们的结构调整的更好,让我们的新技术能够应用到实践当中去呢?我认为应该是后者。说一个数字大家应该知道,从1949年-2008年,银行系统一共投出的信贷是30万亿,但从2009-2014年银行系统投出的信贷是50万亿,这样的信贷投入难道还不够多吗?难道我们在经济转型的时候还要要求增加银行信贷吗?我想中国不缺钱。现在只要有一个P2P平台出来,只要一个众筹的平台出来,不管他们做得规范不规范,许多资金就到那里去了。我们一些非法集资动辄几十亿、上百亿,中国不缺钱,中国缺的是把这些钱通过合法的渠道、通过有效的渠道投入到实体经济当中去,投入到需要资金的方面去,因而控制货币、搞活金融是中国经济走出困境的唯一出路。

中国市场不缺钱,缺的是把资金引向实体经济的制度安排与运行机制,要素价格的市场化是关键。要想让中国金融配置资源的效率提高,除了资金的价格以外,实体经济的价格信号也必须是准确的,才能够使我们的资金配置对效益的判断是准确的,包括土地、能源、原材料、劳动力等等一般商品价格,价格是准确的资金的信号才能正确反映市场的供求。

第二,要强化市场主体财务约束,让资金价格反映资金的使用效率和风险状况。

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席王兆星:

金融杠杆是双刃剑 不能被神化

王兆星表示,金融杠杆的功能不能被神化,它是双刃剑。金融危机的原因之一是高杠杆惹的祸。国家、企业、银行、个人高负债、高杠杆,最后形成了金融危机。危机之后开始了去杠杆进程,结果是经济萎缩衰退、复苏放慢。

以下为相关内容

王兆星:当前这场金融危机之后,一个应用频率很高的词大家都会听到,即“高杠杆”、“去杠杆”。我今天说的金融杠杆有两方面的含义:首先从广义来讲,应该包括所有的金融方式、金融手段、金融工具、金融价格的总体,甚至是整个金融资金的总体,既包括直接金融、也包括间接金融,既包括传统金融,也包括新金融,这是一个非常广义的金融杠杆。

同时还有一个很狭义的金融杠杆,就是一部分一定比例的资本,这些资本也可能包括保证金、准备金、抵押品等等,以这样一个最低比例的资本金来撬动成倍的负债最后取得数倍融资的数额,来支撑更多资金的供给总量。以下讲的内容可能有些是从广义的金融杠杆来讲的,有些是就狭义的金融杠杆来讲的,而有的是兼而有之的。

第一点,我们不能否认金融杠杆在现代经济当中神奇的功能。

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起飞、经济奇迹的取得以及背后都有金融杠杆神奇的推动,这种金融杠杆的神奇作用大到整个产业革命、经济结构的调整、产业的升级、科技的创新以及整个经济的高速增长,都离不开金融杠杆的推动。

大到国家整个经济建设,国家整个结构产业调整升级,再到企业固定资产的投资、技术的改造、扩大再生产,小到每个人住房的购买、消费的实现,这里面都具有金融杠杆神奇的作用在发挥。如果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那么金融杠杆就是推动现代经济高速发展巨大的推动力。

第二点,金融杠杆具有其神奇的功能,但金融杠杆的功能不能被“神化”。

这个“化”既有话语权的“话”,也有化学的“化”,两个概念都有。毋庸置疑,金融杠杆在现代经济发展、产业革命、产业升级,也包括经济的起飞过程当中它的神奇的功能,但也必须看到金融杠杆也是一个双刃剑,对这次发生的金融危机有很多的原因,但不可否认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高杠杆的结果,是高杠杆惹得祸。

在危机之前,在一种宽松的低利率的货币政策之下,在一种流动性泛滥的环境之下,国家在进行高负债、高杠杆,企业也是在高负债、高杠杆,银行也是在高负债、高杠杆,个人也是处于高杠杆、高负债,个人借债消费,企业借债扩大生产,银行也是用高杠杆来放款,包括其他的“影子”银行都是一种高杠杆的方式在运作。高杠杆在失控的情况下,最后就形成了金融的膨胀、金融的泡沫,乃至最后的金融危机。

在危机之前,按揭再加按揭,杠杆之上再加杠杆,证券化之上再加证券化,成为司空见惯,最后都导致了金融泡沫的形成,最后引发了金融危机。而金融危机之后,就重新开始了一轮新的去杠杆的一个进程。

国家去杠杆,银行在去杠杆,企业在去杠杆,个人也去杠杆,而去杠杆的最后结果就是经济的萎缩、经济的箫条,银行放贷能力的萎缩、企业借贷能力的萎缩、失业的提高,最后使经济陷入衰退、复苏乏力、复苏缓慢。

因此,金融杠杆作用无限,但金融杠杆不能被神化,金融杠杆加杠杆的兴奋随之而来就是去杠杆的痛苦。

第三点,金融危机之后,新一轮的国际监管改革最重要的内容之一就是提高资本,加资本、降杠杆,提高资本的质量,提高资本的重组水平,不仅要提高最低资本要求,而且要提高在最低资本之上还要加储备资本、还要加反周期资本、还要加系统重要性的附加资本,以及最后提高整个全球系统性重要金融机构总的资本水平。

提高风险加权资本的同时也提高了资本的杠杆比率,这所有做的一切实际上都是在提高资本的水平,降低社会负债的杠杆水平,来提升整个金融体系乃至社会抵御风险的能力、抵御危机的能力。

第四点,鉴于此,我们必须要同时加强宏观审慎的监管和微观审慎的监管,来建立更加科学、更加有效的利益周期的宏观调控体系。

无论从微观还是从宏观,都要有效地控制金融杠杆的水平,对企业、对银行、对其他金融机构都应该适度控制杠杆水平,而对于整个经济来讲也要控制整个杠杆的水平,来防止金融泡沫的形成,防止金融危机的发展。

最后总结起来,1、在现代经济中,金融杠杆可以大有作为;2、金融杠杆必须运用适度才能够远离危机;3、不论对金融宏观调控者还是对金融监管者来讲,往往最难的也就是如何把握、如何控制金融杠杆的最佳水平,这也是我们宏观经济的管理者和金融监管者所面临最大的挑战。

财务软约束的市场主体会占用过多的金融资源,对其他市场主体有挤出效应。现在地方融资平台、大型国有企业比较容易获得资金,而一些中小企业以及创新型企业获得资金的难度就会比较大一些,尽管由于今年新《预算法》实施对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融资产生了一定约束,但是政府融资和国有企业融资的容易程度远远高于中小企业,还有一些“僵尸”企业该退出市场而没有退出市场,这些都占用了过多的资源,我们从2008年到2014年6年时间之内投入了50万亿的资金,这些资金都到哪里去了?这个资金的配置效率不是非常之高。

或明或暗的刚性兑付抬高了无风险收益率水平,加大了社会融资成本。社会的无风险收益率水平应该是国债利率,但是很多理财产品、一些信托计划,还有一些债券有比较高的利率来吸引资金,但当出现风险的时候却不能够容忍这些风险的充分暴露,现在有个别小的在暴露,但使得这些高风险但又获得高收益的产品在市场参与者心目当中立下了一个标杆,它的无风险收益率水平,以此为标杆,而不是以国债为标杆,抬高了整个社会无风险收益率的曲线,加大了社会融资的成本。

分清风险责任,做好社会保障,有序打破刚性兑付是我们让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提高市场效率非常重要的一环。我们的很多金融产品之所以不能够打破刚性兑付,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没有分清各个产品的法律责任,没有明确它的风险承担的责任,因而当出了风险的时候,难以下决心让投资者承担风险。而且我们要做市场出清的时候,必然会遇到一些劳动力的失业,必须做好社会保障工作,做好社会政策的兜底。在一个经济困难的时期,只要把穷人的事情做好了,把低收入人群的生活安排好了,社会就是安定的,社会才能成功转型。

第三,要尊重居民财富自主权,提高直接融资比重。

金融活动是居民财产权的运用,以信息披露为中心,严厉打击虚假信息、信息欺诈,维护市场秩序,构建无缝对接的多层次资本市场,是直接融资健康发展的基础。

当前的重点应是发展场外市场,特别是新三板区域股权市场和券商柜台市场。财富管理市场是今后直接融资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的各类理财产品其本质是资金信托,明示法律关系才能建立风险自担的市场秩序,是依法治市的基石。到现在为止,银、证、保、信、基做的理财产品其本质是信托,其本质是公募或私募基金,到现在金融业都没有形成共识,这是我们市场错乱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理念原因。坚持不重复征税和公平税负的原则,鼓励以VC/PE为代表的集合投资计划的发展和众筹的发展,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畅通融资渠道。我们在扶植实体经济发展过程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金融工具就是集合投资计划,特别是私募股权投资计划,硅谷之所以能够成为硅谷,就是因为有风险投资对这些新技术的扶持,第一轮融资很可能就是十万美元也或是百万美元、千万美元,没有最初的风险投就难有新技术和小企业创立的开始,也就没有这些企业的成长,能够上到二级市场融资的企业起码应该在场外市场进行两三轮的融资之后才可能成长、壮大和成熟。所以我认为我们的资本市场不要眼睛都盯着公开上市的市场,应该把更多的注意力和眼光放在场外市场上,给每一个想创业的人以股本融资的机会,给每一个股份制的企业以多轮融资、逐步成长的机会。这样才能够实现大众创业、万众创新。

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移动支付等信息技术的发展为金融业降低融资成本创造了技术条件,以包容的心态鼓励创新,以卖者尽责、买者自负的精神参与创新,中国的金融业才能在信息化时代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

第四,加强金融市场基础设施建设,有效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

金融市场的基础设施包括:资金的支付清算体系;金融产品的登记、托管、交易体系;金融业综合统计体系。只有建立了信息集中和共享的金融宏观审慎管理框架,建立跨市场的分析、监测制度,才能够有效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守住不发生区域性、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

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黄海洲:

中国央行工具比美国还要多

黄海洲分析称,美国从新常态调整只用了两类手段,一类是财政政策,一类是货币政策;欧元区只用了一类政策,基本上就是货币政策。“中国除了财政、货币,而且我们央行[微博]手里的工具比美国还要多。”

以下为相关内容

黄海洲:去年我在会上讲了一个观点,即中国经济改革,尤其是金融方面的改革可能非常值得期待的是所谓的金融“新四化”,指的是利率市场化、货币国际化、国企资本化、投资证券化。落到实处就是投资证券化。

如果大家认真琢磨“新四化”,尤其是把投资落实到证券化的话,去年肯定来对了,去年没来就错失了很好的机会,因为过去中国经济新常态里面很重要的亮点就是股市上面的一个亮点,还有其他的亮点,这是重要的一个亮点,这个亮点是跟整个中国经济布局和中国经济改革相关联的。

布局和改革里面有两个重要成分,一个是改革,包括利率市场化、国际资本化;另外一个重要的成分是开放,这里有很多层面的开放,人民币国际化、资本项下的开放、人民银行在积极推动的人民币金融SDI一篮子。

开放和改革两个不是矛盾的,而且困难的时候也要开放,我非常赞成张涛司长的话。以人民币国际化为先导的开放可以起到两个重要的作用,一是可以倒逼国立改革,这是我们以前见过的开放,中国加入WTO过程当中,我们对内的改革是最好的,当时我们推开放的时候,国内经济非常非常困难,因为亚洲金融危机之后,中国经济受到严重冲击。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里有两个技术层面的问题学术界有争论,一个是顺序,一个是时间,什么时候可以做,我相信可能信心和决心比这个更重要。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困难的时候也是要加强改革、加强对外开放的。

二是中国加入WTO的过程,那时候的开放和今天的开放有一个重要的不同,那时候中国在一定意义上比较被动的接受国际规则,今天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为前提的开放有新的成分,如果讲新常态的话,这个新常态是我们也可以参与制定国际规则、影响国际规则,甚至我们可以把主场搬到国内来,以前没有什么主场讲国际规则,现在丝路基金主场在国内、人民币基金主场在国内,这里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值得认真的学习。

我也想讲一讲国际形势是什么样的新常态?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如果把全球作为三个大的经济板块来讲,美国用了六年时间完成了去杠杆、调结构的过程,其中有两个重要成分,第一个重要的过程,美国在做QE的早期和开始的时候,实际上财政部给所有有问题的金融机构都注了一把资,从花旗银行到高盛、到摩根、到AIG、到两房,中国共产党政府2008年做的事情跟美国共和党政府在90年代做的事情是一模一样的,因为两个都是以共字打头的,“共”是什么概念?

好的经济学里面不存在左右之分,好的经济学,托尔斯泰讲过幸福家庭的故事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们左右之分实际把里面的含义误解了。全球流动性,尤其在欧元区里面,通缩压力仍然存在,效果铺张,为什么?

因为缺少财政政策,有问题的国家没有钱,比如希腊、西班牙都有问题,有钱的国家,德国不愿意为有问题的国家买单。相比之下,中国现在也面临新常态调整,我们这一节讲的主要是货币政策,我想讲的另外一个观点,其实中国层面的问题有很大一部分是跟财政体系相关的,功夫在诗外,金融改革要有全局观,这是金融以外,也要考虑财政层面的政策设计。美国2008年之后的经验,中国90年代的经验,都表明我们要在更高层次上设计新常态的经济和金融改革。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中国手段还是蛮多的,美国实际上如果从新常态下调整的话,用了两类手段,一类是财政政策,一类是货币政策。欧元区用了一类政策,基本上就是货币政策,中国除了财政、货币,而且我们央行手里的工具比美国还要多,因为我们可以减息,美国利息降到0,美国没有存储率,相信央行有很多的工具可以做。

央行如果想要做央妈,太伟大了,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央妈,我们对央行要有充分的信心。中国央行手里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工具,实际上是汇率,人民币国际化,因为它可以把中国的问题在国外解决。新常态是什么?新常态是两个市场。如果只是从国内眼光来讲国内的问题,这个没有真正的领会新常态。金融的问题要想到财政,同时国内的问题要想到国际,这是改革开放带来很重要的意义。

我个人觉得央行的政策有利于维护资产价格稳定,而且我们现在有必要进一步稳定资产价格。

中国现在面临一系列的问题里面包括实体经济真实的利率可能比较高,如PPI连续31个月是负的,制造业里面面临真实的利率是相当高的,这个问题如何解决?王兆星副主席委婉表达了另外一个意见,银行在其中起重要的作用,因为利率是双刃剑。

如果真正要把中国企业的杠杆率降下来,资本市场在里面要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而这个重要作用不是5%的融资量能够表达的。全世界三大经济体,美国、欧洲和中国,如果做一个比较的话,美国企业杠杆率是三个板块里面最低的,美国负债率只占GDP60%左右,欧元区是160%,中国是高于160%,这是上市公司和非上市公司所有的公司。

美国为什么企业杠杆率这么低呢?原因不是美国企业在资本市场上融了多少资,这一点我同意李稻葵的意见,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美国资本市场直接融资的手段比较好。如果没有好的资本市场,实际上美国企业的杠杆率不可能降,这个替代里面有非常大的放大性。为什么美国企业杠杆率低?

我们应该考察一下什么样的企业在一个经济体里面杠杆率比较低,我的观察是有两类企业在经济里面杠杆率比较低,第一类企业是创新性企业,美国创新性企业做得非常好,中国的创新性企业负债率也非常低,所以经济要转型,我们要鼓励更多的创新性企业;第二类支持张涛局长的发言,国际化的企业,五百强的企业负债率低。

所以要转型,一个要变得更加创新,一个是变得更加国际化。这方面都有很长的路要走,要做更多的国际化,SDI人民币国际化非常值得期待。同时中国资本市场的发展大有可为,投资中国股市为时不晚。

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弗里曼讲席教授李稻葵:

央行降准是为了对冲直接融资上升

清华大学苏世民学者项目主任,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弗里曼讲席教授李稻葵出席“主题论坛一:货币政策的新常态”并演讲。他表示实体经济的融资成本如果按债券市场或银行贷款来算,至少比美国企业高出50%,我们银行贷款利率接近6%,我们债券发利息,一般债券总得6%、7%,都是非常之高的。这些毫无疑问对于转型、对于经济的升级是不利的,所以第一个挑战就是要想方设法降低实体经济融资的成本,所以央行最近一系列动作是降息。

李稻葵称,债券市场的快速发展部分取代了银行贷款, 导致M2实际收缩,因此货币政策必须适当放宽,否则货币存量短期内不够了。不要简单把货币政策归结为“央妈”要救市。

以下为相关内容

李稻葵:当前在这个市场上有很多对货币政策的一些看法,比较流行的看法是央行或“央妈”坐不住了,经济增长速度下滑,开始放松货币政策。还有一种说法更极端,说现在经济增长速度数据不是很好看,因此应该把资本市场搞上去,央行跟其他部门一起使劲把这个资本市场的价格搞上去,至少短期内不要下来。这些看法都不是我的看法,同学们如果发微信、微博的话千万不要把我的名字放在观点前面,这是我引述别人的看法。

我认为这些都不正确,为什么?先暂时不谈具体的原因,不谈具体的数据,我今天讲一个道理,现在我们所面临整个的经济形势,包括国际形势非常复杂,跟过去几年非常不同,跟未来几年我相信也不同,我们处在一个过渡时期,所以我不太愿意用新常态来描述货币政策,因为没有常态,只是新。

所以刚刚这些描述、这些看法我认为方法论上讲是有问题的,为什么?因为在我看来现在的货币政策必须同时应对三个挑战,应对三件事情,因此各种政策用的比较新,必须要把这三件事情放进脑子里才能够判断货币政策是宽松还是不宽松。

第一件事情,想方设法切实降低实体经济的融资成本。中国经济很有意思,中国经济的国民储蓄率非常之高,有人说50%,有人说45%,非常高,至少是世界第一大经济体美国国民储蓄率的3倍,或者2倍以上。

但我们实体经济的融资成本如果按债券市场或银行贷款来算,至少比美国企业高出50%,我们银行贷款利率接近6%,我们债券发利息,一般债券总得6%、7%,都是非常之高的。这些毫无疑问对于转型、对于经济的升级是不利的,所以第一个挑战就是要想方设法降低实体经济融资的成本,所以央行最近一系列动作是降息。

第二件事情,融资结构正在发生巨变。讲了多年要增加直接融资的比重,终于现在开始出现了非常好的进展的苗头,这里指的并不是股市,股市实际融资的量非常少,尽管证监会现在加快了速度,大量的放行IPO,甚至不久将来可能实行注册制,不是审批制。

尽管如此,请大家记住股市融资的量占到整体社会融资总量一般来讲在即便美国这种国家也不是很高,咱们过去一年以来中国经济通过股市融资量大概占到社会融资量的5%,再高也高不到哪去,美国也是如此。

股市实际上是一个成熟企业展现自己的一个场所,不光是融资,还是一个重要的反映企业信息、提升公司治理的重要机制。即便美国很多年是负的,很多企业回购,把上市股票买回去。我指的是现在债券市场发展非常快,我们的公司债、企业债现在余额,加上地方政府的各种债应该接近世界上第二大的规模,这并不是放什么重要信息,不值得大惊小怪。

所以债权融资的规模风起云涌,估计能够在四五年如果这个趋势继续发展的话,甚至能超过银行贷款。与此相关的地方政府融资也在改变,财政部今年宣布大概要1-2万亿地方债的发行规模放出来。这件事跟货币政策有什么关系?太有关系了,因为债券市场一发展,以地方政府发债为例,地方政府发债客观上取代了地方政府去银行借钱的量。

去银行贷款是滚动式的乘数效应,而债券市场的乘数效应低的很,实际上对整个M2的供给有一个收缩的力量。债券市场一发展,部分取代了银行贷款,实际上M2是收缩性的。在这个背景下应该看到货币政策必须适当的放宽,因为商业银行创造货币的机制要逐步减少,所以我认为最近存款准备金下降是对冲直接融资上升,否则你的货币存量短期内不够了。

第三个事情,全球范围内总的说来现在处在一个流动性收缩的过程中,不管这个流动性是多是少,进程是收缩的,美国美联储9月份加息还是明年加息先搁到一边,早晚得加息,市场上已经逐步得到了这个信号,整体全球的流动性是在收缩的,这就产生了一个挑战,当国际上流动性收缩,我们货币供给跟不上的话,对我们整个经济形势而言一定是一个负面的冲击。

所以央行为了应对,适当性增加一点自己的流动性,但这里非常微妙,如果做得不合适的话,国际市场上会得到一个信号,觉得中国实际利率下降,投资回报率下降,资本外逃,资金如果外逃的话,刚刚张涛司长说的对外开放的进程势必会受到影响,不可能在资金外逃过程中开放。

这三件事加在一块导致货币政策会变得非常的复杂、非常的谨慎,也只能看一步做一步。不要简单把货币政策归结为“央妈”要救市,而货币政策正在小心翼翼的迎接一个新挑战。

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席陈文辉:

保险企业把主业当投融资工具

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席陈文辉出席并演讲。他表示少数机构公司机制不健全甚至缺失,个别股东或内部控制人,掌握资金运作,很可能导致重大风险隐患,利用非正常关联交易进行利益输送等问题。

陈文辉表示,今后工业为主的产业结构将转变为以服务业为主。大消费、大金融的快速发展将导致投资的变化。市场机制的进一步深化、中产阶级的崛起,带给行业巨大的机遇,机遇的得到则需要创新。很多不适合保险投资的行业,通过创新,可能会适宜保险投资。

陈文辉指出,保险行业存在问题:明明投资能力不足,但心很大,存在着类似于银行业的高杠杆问题。明明保险是主业,但是很多保险企业只是把它当做一个投融资工具。

以下为相关内容

陈文辉:保险资金运用,过去大家都有点默默无闻,好像大家都感觉到是不是从去年开始,一夜之间就非常热闹,大家都在关注这个事情,有些人也觉得不太理解,甚至有很多质疑,但我觉得这也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在一个市场上各种东西都有,有些大家不理解。从2012年10月份以后进行了市场化改革力度之大、行业变化之快,各方面是前所未有的,确实需要我们认真总结什么地方做得好一些,什么地方做得还有问题。

一、保险资金运用市场化改革与成效

1、切实把投资选择权和风险判断权真正交给了市场主体;主动简政放权,实施注册资本制改革,我们专门成立了保险资产管理协会做此工作,使得我们市场效率包括注册效率大大提高。改革之前,资产管理产品大概不到3000亿,改革以后现在有1.1万多亿的资产管理水平,我们考虑注册完了以后有一个登记,下一步还有流通的问题,我们正在推动流通平台的建设。

2、真正想方设法放开前端、关注后端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市场化改革两年半多的成效非常明显,如去年投资收益率是大概五年来最高,而且利润增长去年比前年增长106%,今年1-4月份可能更快一点,其中有股市上涨的原因,但也不全是,因为到去年底整个行业保险可运用资金投到股市上的,买股票(包括基金)的不到10%,到前两天为止这个比例也是在15%以下。

第一,通过市场化的改革,可能有几点需要认真反思,我们过去的监管把监管简单理解成一种管制,因为金融有风险,投资风险很大,而保险又承受不了这种风险,它的负债等等,怎么办?就拼命管制。

事实上发现管制带来的结果是动力不足、能力较弱、收益率偏低,而保险资金是一种负债,是一种准备金,最后要拿来赔付或者给付的,如果不能有效覆盖它的成本,最后结果可能要产生风险,而且这种风险可能不是一两家公司的风险,就是系统性的风险,这也是我们从过去到现在一个真正的体会。

第二,市场化改革的趋向非常正确,对于激发市场活力,对于各个市场主体活力迸发出来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在市场上各式各样的都有,有的可能是做债做的非常厉害,有的在股票公开市场上非常厉害,有的是在私募市场上非常厉害,这样就使得大家能力迸发出来。

第三,光是放开还不行,放开了前端一定要想办法管住后端,也就是说要切实转变监管方式,强化制度监管。

第四,怎样坚持一个专业化的道路?不在于人多,而在于真正是一批专业人才。有一次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时领导也问,是不是要专门设立一个机构?我说这一类机构市场上已经有了,其实管一千亿跟管一万亿或者更多,人数并不需要增加太多,关键是专业能力。

第五,整个投资不能简简单单看收益率,每一种资金负债的结构、特性、流动性的要求等等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不要简单的以投资收益率论英雄,拿的资金不一样,能承受的风险也是不一样的。

最典型的,不要说保险资金和其他资金有很大的区别,同样是主权投资基金,比如新加坡有政府的投资基金GIC,有专门做股权投资的淡马锡,也有金融监管局央行[微博]外汇的,这几类总括起来都是政府主权基金,但要求不一样,特点也不一样,最后收益率也是不一样的。比如淡马锡长期来看平均收益率可以到16%,当然有的年份亏得很厉害,GIC也就是8%,外汇由于流动性有很强的要求,大概也就是4%-5%。

二、新常态下的形势和机遇

包括形势、机遇和创新三个话题。

大家都在讲“新常态”,“新常态”,国内和国外讲法不一样,比如从国际上开始讲新常态的时候,事实上是一个贬义词,慢慢到中性,而我们国家讲的从某种意义上是褒义词,说明我们国家从政府到各个阶层是以非常积极的心态在讨论新常态的问题,作为保险业的保险同事也要用这个心态对待这个问题。

新常态,我们要以更广的视野、更高的角度、更长的时间段来考虑这个问题,其实在新的时期或新常态下,中国投资面临几个很有意思的环境,就可以用一个临界点概念来说。比如我们有工业为主的新兴国家向以服务为主的中等发达国家转变,中产阶级的崛起对于大消费、大资管、大金融这样一些服务迅速的发展可能对我们整个投资有一个很大的变化,所以怎么抓住一个地区、抓住一个领域、抓住一个新兴领域的投资是很重要的。

其次,从大的格局来看,我们国家也处于这个临界点,种种事情也表明了这一点。最后是我个人的一种猜测,或者我看了一些创新企业自己的感觉,我们国家过去更多的是人口红利,是廉价的劳动力,我们下一步的人口红利可能更多要考虑是这些受了良好教育的一批创业者,我觉得可能也到了这么一个临界点。

前不久我去深圳时看了华纳基金、华为、腾讯,三家企业比较一下,确实感觉到创新的力量在里面起到了重大作用,对一个行业、对一个产业,更不要说对一个企业了,对于投资尤为重要。

对于各种投资,当然更包括保险投资,怎么样积极的看待新常态,积极的应对新常态,抓住这个机遇非常重要。当然保险业也有一些自己不同的特点,比如面临的形势除了市场经济进一步改革的深化,包括中产阶级的崛起,可能都对这个行业有积极的作用。

根据这个形势,我们觉得整个行业投资面临很大的发展机遇,而这些机遇的得到可能要通过创新来得到。很多投资可能按照常规来说不适合保险投资的,今后我们要通过一些创新把它转换成适合保险投资的,比如过去我们讲的VC/PE传统意义上是不适合的,通过一些转换,比如投到母基金的方式,使得波动得以熨平,最后也可以得到这些投资。

三、在这个过程之中怎么样更加增强风险意识和危机意识非常重要

当时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先生经常讲到冬天要来了,经常告诫他的企业和员工冬天来了,对于任何一个行业、对于任何一个企业都应该有这样一个理念。当然我们这个行业也确实存在不少这方面的问题,包括投资能力不足但是胆子还非常大,什么都想投,什么都敢干,这是很危险的。

保险行业也有杠杆的问题,是一种变异,明明保险是主业,投资为保险服务,可能反过来了,把保险产品当做一个猎取资金的工具,这个很危险。当然还有其他一些风险在这里就不说了,包括地方融资平台、金融债等等。

四、从我们对于这个行业这几年的反思来看,下一步要抓好几方面工作

1、坚定不移深化市场化改革,因为确确实实尝到了这方面的甜头,而且这个改革要一步一步深化,包括产品到注册到登记,最后有一个怎么样流通的问题,使得它活起来。

2、市场化的创新,从各家公司来说都有一个怎么样通过不断创新一些产品、一些方式使得各种投资的标的能够适合保险资金。

3、要强化监管和防范风险。按照放开前端、管住后端的总体思路,建立健全现代化多层次的资本原则监管体系。现在国际上保险资金的监管既有美国等其他一些国家比例监管的方式,也有欧洲不管,完全交给资本监管来解决这个问题。

4、坚定不移的推进依法监管思路,也是贯彻十八届四中全会的要求。

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国际合作部主任祁斌:

沪港通开启资本双向流动时代

祁斌表示,以沪港通开通为标志,我们现在迎来一个开放的新时代,它的主要特点是双向开放。我们也是从简单引进来变成走出去,从简单对外开放变成双向开放。一定会有更多的双向资本流动会发生。

在谈到注册制改革的时候,祁斌表示,证券市场发行体制改革是中国资本市场最重要的改革之一,改革过程应该积极,也应该稳健。祁斌分析称,在发达的资本市场中,各方权责比较平衡,其以美国资本市场举例,“假设美国监管者权责占20%,纽交所或纳斯达克[微博]接近0%,基本上不管,批了就上,高盛、摩根斯坦利占30%,剩下50%是投资者自己,因为它是机构投资者为主”。

而回到中国资本市场,祁斌坦言,“证监会承担了很大的责任,在一个市场不是非常成熟的时候,公众也希望政府监管部门能承担比较大的责任,但这个确实肯定要发生改变,这个责任会逐步分摊到其他的主体、其他的环节上”。

祁斌表示,注册制改革,一方面政府要下决心简政放权,另外一方面各个主体也要逐步成熟起来。券商或者承销商必须提高职责和服务意识。要发展机构投资者,让投资者为自己的投资行为负责,也要了解投资标的,交易所需要逐步提高责任感。

以下为演讲实录:

祁斌:创新和开放两者是密不可分的,是特别特殊的一个关系。我先简单说一下创新和开放之间的关系,创新是资本市场发展的源泉,开放是资本市场创新的动力。从创新来说是非常丰富的,大家想到产品创新、市场组织形态创新,比如交易场所,比如美国有OTC市场,中国做新三板的时候实际上也有很多创新,美国纳斯达克早期的时候是没有投资者准入门槛的,但是我们增加了投资者准入门槛,使得我们的市场更加机构化。从发展趋势来说,我们也比美国快很多,还有业界的业务创新、制度创新。金融教育的创新方面,我觉得五道口有很多创新点,我记得前些年跟五道口一起组织资本市场论坛,把监管者、业界、学者组织到一起共同推动资本市场教育,这在美国的创新当中也是没有的。

创新和开放的关系我想讲三点体会:

一是作为后发市场,我们的创新往往源于开放和借鉴。2000年我回国时还没有开放式基金,后来推出开放式基金,主要是一个学习和借鉴的过程。但是中国学习能力非常快,在三五年之内把全球所有基金品种都本土化了,全部学习到手了,所以我们的创新更多是在借鉴的基础上去寻求发展。

我们学了货币市场基金,因为互联网的到来,我们出现了余额宝[微博],这在全球范围内都是没有的。后来我们去国际证监会开会,他们都让我们介绍中国货币市场基金和余额宝,这在全世界都是非常奇特的现象。

我们新三板的发展在全世界也是非常瞩目的,实际上没有一个场外市场一年搞好几千家,但这在中国正在发生。美国的区域性市场基本都消亡了,但是中国1400多万家中小企业,我们是有区域市场的。

沪港通,我们在金融服务业没有完全开放的前提下做了这么一个安排,内地投资者可以投资于国际市场,也使得香港投资者和国际投资者可以直接投资于内地市场,这也非常的成功。不光从交易机制上是创新,从监管制度上也是一个创新。尽管香港是中国的一部分,但是香港市场制度安排是比较国际化的,我们是相对比较本土化的,是新兴市场,香港是发达市场,两者之间实现几乎无缝对接的监管合作,这在全球范围内也是首创,所以全球很多国家和监管者都在研究和借鉴我们的一些创新。中国走到今天,不光我们是向世界借鉴,我们也有一些创新可以供世界来参考,所以也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

中国历史上的创新,刚才田教授讲到创新的动力,金融创新是为实体经济发展提供一个更加有效的市场,创新往往也是源于竞争和逐利,人类资本市场发展历史也是一部金融创新的历史,是一部规则被不断否定和破坏,又重新建立并不断完善的历史。这是简单谈一下创新。

下面谈一下开放。开放是中国资本市场从建立以来非常重要的主题,简单概括就是改革开放是中国资本市场创新发展的两个驱动轮,改革、开放、创新是一个交替发生的,中国资本市场和世界发达市场的关系简单概括是八个字是一边学习、一边赶超。

以沪港通开通为标志,我们现在迎来一个开放的新时代,它的主要特点是双向开放。大家可以看到今年亚投行这件事情的发生,它的背后有很多大国的博弈,但是最核心一点就是今天中国的经济实力也好、金融市场的实力也好,必须为世界的其他国家所正视,所以它背后的核心是这么一个变化。我们也是从简单引进来变成走出去,从简单对外开放变成双向开放。

尽管我们开放有十几年历史,取得很大成就,但还存在很多不足。不足有三个方面。第一是资本进入有很多限制和管制,便利性不足。第二金融服务业开放有很大提高空间,比如有很多合资公司经营不善,现在很多外资都在退出,我们自己投行国际化水平也不足,中国经济跟世界紧密相融,但是投行提供服务远远不够。第三是国际认可度不够,全球指数纳入这么一件事情,全世界很多发展水平不如中国的市场都已经纳入,但是中国市场开放程度和资本便利性这些因素现在还没有被纳入,这与我国市场规模和经济发展总体水平很不匹配。因为开放程度和市场法制化、市场化程度都是高度相关的,所以我们市场总体还是处在新兴+转轨,和世界一流市场有一定的距离。

新兴市场我们的开放程度不如他们,周边市场外资占比是20%-30%,我们开通沪港通,做了十几年QFII和RQFII开放之后还只有1.69。今年3月份我去了一趟华尔街做路演,推荐中国资本市场,也是希望全球机构者参与,我回国15年,15年之内中国市场发生很大变化,美国市场也发生很大变化,我离开的时候美国道琼斯是八千点,现在是一万八千点。全球第一大资本市场、第二大资本市场,但是他们之间依然是隔绝,中国资本在华尔街比重远远低于1.69%,我们看到这个趋势是不可持续的,一定会有更多的双向资本流动会发生。

思考未来中国资本市场开放,全球范围内所有市场都在加快开放,不仅是新兴国家、新兴市场,发达市场也是,比如欧洲和美国,要寻求新的增长点,发展市场,比如美国加大对新兴市场包括新兴经济体的开放,香港加大对内地的开放,今天内地公司占到香港市场的50%以上。最成功的发达市场开放是英国的大爆炸,使得伦敦市场本来已经没落了,又重拾往日的荣光,有一段时间曾经超过纽约。新兴市场开放目标主要是为了加快发展,迅速成为一个成熟市场或者发达市场,当然同时也是为了提高竞争力。

我举一个例子,韩国是非常值得我们思考和借鉴的。全世界资本市场分成三类,一类是发达市场,新兴市场是二战结束以后发展的市场,新兴市场上升为发达市场,一个是以色列,一个是韩国,以色列不可比,韩国值得我们去思考和借鉴,因为韩国是东方国家,也是一个很漫长的封建主义的历史,也是从新兴市场最后成长为一个发达市场。我给大家看一下韩国成长的历史,1992年韩国引进QFII制度,开始开放的进程,15年之后的今天,韩国大致成为了一个发达市场,我们中国是新兴市场,所以中国市场的目标应该在未来5-15年时间内让我们市场从新兴市场成为一个发达市场。在韩国15年发展历史中也可以看到,它的资本市场开放对它的市场水平提升起到非常大的作用甚至是决定性作用,同时对韩国社会和经济的形态也是产生了重大影响。韩国以前的金融形态都是以财阀为主,都是大企业、大银行、大财阀之间互相输送利益,配置资源非常便捷,但是一旦阳光化之后,我们都知道韩国20年之前很多财阀都纷纷跳楼,韩国很多企业家也是非常悲惨的结局,政治家也是这样。当时社会资源配置方式是非市场化的,韩国金融体系发生非常变化,韩国以前是八二开,我们今天是八二开,美国现在二八开,15年改革之后韩国是五五开,我们中国金融发展未来也是希望在比较快的时间内能达到相对直接融资、间接融资比较平衡的状态,也是能够实现五五开。这么一个过程中你可以看到韩国社会发生深刻变化,经济从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落后的形态,后来高科技产业崛起,三星[微博]电子现在市值是日本五大电器公司总和的两倍还多,韩国社会逐步走向公开化和透明化。

我们展望未来中国资本市场开放过程中要借鉴这些国家的先进经验,当然有很多国家有开放的失败,我们也应该汲取教训,但是中国情况跟他们不一样,因为我们有他们不能比及的优势,比如总体政治经济社会环境非常稳定,宏观经济不管是新常态还是怎么样,我们还是全球发展最快的经济体之一。我们的开放是自上而下的,按照总体部署,非常主动的,不是受制于外部压力,像韩国都是被IMF逼着去开放,相关部和部委都是相互配合的。我们跟很多国家新兴市场开放不一样,我们不仅对发达市场开放,我们还对新兴市场开放,我们有一带一路,现在很多产能输出和资本输出都可以走向新兴经济体。同时我们不仅能引进来,还能够走出去,这都是我们跟很多国家的不同之处或者优势。

最后讲一下我们的看法,未来五年对中国社会和经济是非常关键的五年,经济要实现转型,中国社会要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我们希望资本市场开放、资本市场开放能为这么一个伟大目标提供推动力,未来五年是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转型关键时期,也是资本市场实现高质量双向开放的重要窗口期和成长为世界一流市场的难得机遇期。资本市场的对外开放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为了自己而开放,开放本身就是为了改革和发展,资本市场开放立足点应该是服务于经济社会总目标,并制定清晰战略和路径图,我们目前正在制定这么一个战略和路径图。2008年中国证监会出版过《中国资本市场发展报告》,2020年有一个愿景或者规划,当时还比较遥远,现在就只剩下五六年,我们看这个《规划》还比较靠谱,而且我们也相信按照一个比较稳健和积极的、开放的战略,我们完全有机会能够实现这么一个愿景,我们相信这么一个开放过程中、这么一个发展过程中,资本市场创新也能得到极大的繁荣。龙永图:亚投行无意挑战世界金融体系

原外经贸部首席谈判、副部长龙永图:

亚投行无意挑战世界金融体系

龙永图称,美国当年也有“丝绸之路”的计划,但因为没有资金,所以无法启动。

对于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龙永图认为,是中国在国际外交上的有力发声。他回忆以前参加国际谈判的经验称,“以前在国际上没有什么战略,就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拥护”,“跟亚非拉兄弟站在一起”。

对于亚投行的设立,龙永图分析称,亚投行无意挑战世界银行、IMF等机构组建的世界金融体系,也无意挑战亚洲开发银行的地位,亚投行想要建立一种更加高效、廉洁、便利的金融体系,使得任何接受贷款的国家不用接受非经济条件。

以下为相关内容

龙永图:亚投行在筹备过程中,由于今年3月份英国人突然反水,出现了除美国、日本之外全球一边倒支持亚投行的局势,可以说震惊了世界。美国前财政部长萨默斯说,亚投行敲响了新的时代的钟声,全球经济的天平由西向东倾斜,美国失去了全球金融体系担保人的地位。4月13日,韩国一家报纸回忆当年作为美国国务卿的希拉里曾经提出丝绸之路经济带的设想,可惜由于美国人没有钱,这个概念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中国人出钱了。这家韩国报纸讲:钱能产生力量,力量能创造愿景。中国的全球战略正在全球范围内被接受。当然我们对外国人的这些评论也不至于飘飘然,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中国人开始来真的了。这让我想起了英语当中的一句话,“钱是能发出声音的”,中国过去在国际舞台上并未发生过令人深刻强大的声音。

我从70年代起就在纽约联合国参加会议,作为中国代表团一位成员一直参加了几十年,在过去几十年当中,我们在国际体制当中基本上采取随大流的立场,所以当时我们这些外交官都知道没有什么大的战略,我们的立场就是发展中国家同意我们就同意,或者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反对,我们可以说没有什么太多的立场。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不给我们中国话语权,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实力不够,我们不敢发出太多的声音。这次作为一个长期参加国际经济合作和谈判的一位工作人员,我确实感到十分振奋,这对我们中国整个来讲,特别是对中国金融体系来讲是一个发挥自己重大作用的机会。

“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和这次战略实施以后,中国金融界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使我们对过去很多事情看得更清楚。记得在1997、1998、1999年的中国入世谈判中,当时美国和西方提出要进军中国银行业的要求,压力确实很大,但当时我们面临的形势是中国四大商业银行的总资产加起来还不如一家美国的花旗银行,更不要说我们这些银行38%的坏账。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应付中国的对外开放,应付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微博]这样一个战略性的决策,在中央领导之下,朱镕基总理带领着中国金融界同仁们艰苦奋斗,作了巨大的努力,勒紧裤腰袋,剥离坏帐,注资银行,从而打造现在世界上最强大的也是最盈利的银行。而且经过那么多年的努力,我们也从一个外汇十分紧缺的国家成为一个全球外汇储备最多的国家。对这个问题虽然有很多的质疑,但有一点是明确的,这一点来之不易,我们应该珍惜,没有这一切,我们就不可能在今天实施“一带一路”战略中有这样的底气、有这样的实力。我们应该为过去这么多年来中国金融业作出重大努力的金融界的同仁们表示感谢和祝贺。当然我们也应该向国人讲清楚,中国还是个发展中国家,我们在实施“一带一路”战略时,搞亚投行也好,搞丝路经济也好,并没有挑战全球现有的世界银行为代表的金融体系,也没有必要和亚行分庭抗礼,我们绝无此意,中国从综合实力来讲,在全球金融体系当中发挥主导作用的时间还很远,我们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而且办亚投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有很多的困难需要解决,需要按照国际的标准,按照国际多边体制的要求建立一个开放、民主、廉洁、高效的国际金融机构,这个机构不是属于中国的,是属于全世界的。

我觉得我们在建立亚投行方面,中国人能够表现的是希望它变成一个更加民主的机构,中国的亚投行的股权虽然超过40%,但是我们无意要有所谓否决权的地位,而美国虽然在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微博]股权不超过20%,但是仍然具有最后的决定权,我们能做的就是创造一种新的经济体系,创造一种新的制度,使得那些要接受贷款的国家不再接受任何非金融的条件,我们“一带一路”战略是重要的战略,有些人讲“一带一路”战略是新的马歇尔计划,也许有相似之处,但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人实施马歇尔计划是意识形态划线,援助西欧国家,尽管马歇尔计划在经济上取得了一些重大的成功,但是却造成二战以后长期的冷战局面。而我们的“一带一路”战略,特别是包括我们的亚投行等新的金融机构,是向全世界开放的,我们不仅愿意与现成的国际金融机构合作,我们愿意对包括美国、日本在内的国家开放,这就是与马歇尔计划的不同,因为我们的“一带一路”战略是一个开放的战略,目的是与全世界所有的国家建立命运共同体,从而带来全球的繁荣和合作。

“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亚投行、丝路基金还有很多金融体系都会发挥重要的作用,我觉得这是我们金融界的同仁在实施国家战略当中发挥作用的时刻,他们应该为这一点感到自豪,我也希望他们成功。让我们共同努力,在建立亚投行和其他金融体系方面表现出中国人的智慧和能力,我们不仅仅要体现钱能发出声音,还要体现建立命运共同体的这样一个意愿会发出更加强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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