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城市地标,建筑当然是重要的物质承载体。作为财富积累和技术炫耀的象征,地标往往变成了造价十几亿到上百亿元不等的建筑工程项目。对于现代化城市来说,摩天大楼常常被视作其形象与标志,正如帝国大厦之于纽约,金贸大厦之于上海。摩天大楼比拼高度,一度成为城市间相互追逐的潮流。在城市化进程中,一座又一座高楼大厦为争夺城市新地标进行着永不停息的较量,其中既有创造与发展,也有浮华与喧嚣。
但是,当“万丈高楼平地起”成了家常便饭,昨天的“最高”无须多长时间就会被今天的“最高”刷新。不少学者纷纷指出,高“海拔”的建筑地标,曾被认为是现代化的标志,但仅凭“海拔”,并不能让城市变得更有个性和品位。
福楼拜曾躲到埃菲尔铁塔内喝咖啡,因为只有这样才看不到铁塔的身影闻名世界的埃菲尔铁塔自诞生起便遭遇市民对它外型的质疑,上海的东方明珠遇到的是同样的问题。
中国正以一个大国的形象崛起于世界之林。而与大国崛起语境相应的是,火热的地标运动也正在中国这块古老的土地相继立地而起。中国这个“拆”字到处可以看到,有人戏称,中国就是“拆哪”,是“CHINA”。市民的诟病不会让巨型地标的建设停止——有人说,全世界最新奇建筑的实验场在北京。从国家大剧院“巨蛋”到中央电视台新楼“大裤衩”,再到国家体育场“鸟巢”的建设而天津的海信广场则被戏称“凹凸曼”(奥特曼),无不给人投射出这样一个新奇怪异的印象,中央电视台新楼还被美国《时代周刊》称为“世界上最奇特的建筑”。这个略带荒诞的比喻,隐喻着中国不少城市奉行的逻辑:超级建筑亦是超级英雄,它可以拯救乏善可陈的城市。热潮之中,各大城市地标均显示出“舍我其谁”的超凡自信。
事实上,早在2004年5月,美国《时代周刊》就曾发表了一篇封面文章讨论中国的建筑热潮。大意是中国的非理性城市化进程和追赶现代化潮流,使得中国成为了世界顶尖建筑设计师的试验场。文中引述设计大师RaimundAbraham的话说——“我根本无法想像我这样的一个设计能够在美国被建造。”“在中国,你会感觉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大国崛起语境下的地标运动,可见一斑。
央视大楼恰是在这样一个建筑试验的产物,它的设计者Koolhaas在投标央视新址大楼的同时也接到了设计曼哈顿世贸中心“Ground Zero”的投标邀请,但他最终选择并赢得了央视新址的项目。用《时代周刊》的话说,他一边发起“消灭摩天楼运动”,一边却在中国建造着“世上最大的及技术上最复杂的大厦之一”。
中国地标运动热不仅仅出现在北京,在各大城市的城市化进程中,地标性建筑俨然成了一个地方的名片以及市政功绩。大型城市固然有其特有的经济优势与特殊魅力,可是对于二线甚至三线城市来说,地标性建筑或许也是他们吸引注意力的一种方式。于是,各大城市似乎迎来了建筑的黄金时间,一时间到处都在大兴土木,写满了“拆”字的墙随处可见。只需“百度”一下,你就可以发现各大城市建设地标的热度,几乎所有的城市都在寻找或者规划建设属于自己的地标,北有“大裤衩”,南有“小蛮腰”,东有“启瓶器”,而如今中西部崛起也正火热启动,大概不少地标建筑也会相继应势而生。
地标建筑作为城市中的建筑主角,在功能上具有超前性和包容性,同时,它的外形应该还具有创新性,地标建筑承载的不仅是其建筑本身的文化内涵,还包括城市的历史文脉。
上世纪八十年代,金陵饭店成为南京地标。多年来,周边高楼一座比一座高,一座比一座豪华,但直到今天,金陵饭店依然是南京一处重要地标。这种现象迫使人们反思:作为重要的城市地标,高楼大厦如何焕发出它的人文光彩?但在中国的地标建筑热中,简单的复制却是层出不穷。当阿联酋以迪拜的七星酒店帆船酒店闻名于世后,广东佛山、山东青岛的山寨版帆船酒店立即应声竞相上马。如果说被称为城市名片的地标也可以如此粗暴地复制,那么,不知道当别人接到这张名片时,脑子里会不会因此有着莫名的混淆与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