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光怪陆离的妖冶人间谈论李碧华小说中人性善与恶的畸变

2015-07-13 05:14南京市建邺区文化馆210000
大众文艺 2015年18期
关键词:法海青蛇李碧华

黄 振 (南京市建邺区文化馆 210000)

从光怪陆离的妖冶人间谈论李碧华小说中人性善与恶的畸变

黄 振 (南京市建邺区文化馆 210000)

香港女作家李碧华的小说尖刻而锋芒、诡异而奇特,多以打破传统观念为主题,体现社会道德伦理为目的,是现代香港小说中一道不可磨灭的风景线。她的每一部小说都诉说着爱情、友情、亲情的故事,通过揭开人类温情的面纱,把人性中最阴暗、最丑陋、最残暴的一面揭露开来。本文通过李碧华的《霸王别姬》《青蛇》《胭脂扣》《诱僧》等长篇小说,以爱情为线索,对人性进行深度的挖掘,并用犀利的语言、诡异的意象游刃有余地进行故事新编,将笔触直抵人性深处,对人性进行细致的剖析和展示,犹如操刀医生搬将人性中的阴暗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刀刀见血,毫不留情,直抵我们的心灵深处。同时也隐藏着对人性深深的同情和悲悯,体现了作家对善良、美好人性的向往以及对人文主义的终极关怀。

李碧华;小说;人性

提及香港女作家李碧华,很多人自然而然的将她与言情小说画上等号。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李碧华的小说并不能与一般的言情小说相提并论。她的小说的精髓是“言其情爱,映其现实”,透过瑰丽曲折、诡异妖艳的离弃爱情故事,将笔触直抵人性的灵魂深处,把人性中的贪婪、背叛、残暴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人们的面前,使唯美的爱情披上了一层阴暗的面纱,让人们在感到希望的同时也感到了绝望。

在李碧华的文学创作中,写的最多的就是人和人性。人性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以儒家孟子为代表。《三字经》开篇即为“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以儒家荀子为代表,荀子有“人之性恶,其善伪也”的论断。

对于人性到底是善还是恶”这个问题,千百年来众说纷纭却没有答案。本文通过李碧华几篇著名的中长篇小说来阐述她对人性黑暗面的挖掘及对美好人性的向往。

小说《青蛇》讲述的是白蛇和青蛇因贪恋人间的繁华化成人间妖艳的美女,姐妹二人为了许仙争风吃醋,妹妹勾引许仙的同时也色诱法海,陷入多角恋情中,为此上演了一场爱情悲剧。白蛇看中了清秀老实的许仙,并与其结为夫妻。青蛇也爱慕许仙,但基于道义,只好相让。金山寺法海和尚意识到杭州出了妖精,决心下山除妖。他教许仙以雄黄酒迫白蛇现形,并逼许仙出家。白蛇凄厉哀怨,为挽回许仙水漫金山与法海交战。激战中,白蛇腹痛产子,婴儿的啼哭,使法海心软,不忍杀死白蛇。白蛇托孤于青蛇,甘愿受镇于雷锋塔下。看着白蛇受罪,而许仙却毫无悔意,青蛇一剑刺死了许仙。大水漫过金山,青蛇带着婴儿返回西湖。小说中许仙表面上老实憨厚,实际上却薄情寡义、自私懦弱。他早就知道她们姐妹二人是蛇妖的秘密,却假装不知道,意图在姐妹二人的争夺大战中,坐收“渔翁之利”;当他得到白蛇,她渐渐成了朱门旁惨白的余灰;那青蛇,却是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到他得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柜中闷绿的山草药;而白蛇,抬尽了头方见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 而许仙最后的那句为自己辩解的“我不过血肉之躯”将他的自私、贪婪、懦弱的本性表露无遗。法海表面上看是人们心中德高望重的高僧,但实际上却是最冷酷无情的一个人。法海对人性原始情欲的渴望被小青唤醒,人性的萌动强烈冲击着他的佛性。但是。佛性的教化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于是他拼尽全力推开小青,并将禅杖迎头击下,小青负伤逃走。表面看起来是法海的理性克制了自己的欲望,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法海是为了掩饰自己因抵挡不了诱惑的失态,才恼羞成怒地将禅杖迎头击下。他是一个思想受到禁锢并被所谓的“法”束缚发生异化,在人性与佛性碰撞中不断挣扎,以伤害和毁灭他人来压抑人性的变态扭曲者。青蛇不仅爱许仙也爱法海,青蛇深知许仙自私懦弱、左右摇摆,青蛇也色诱法海,她也明白佛法与色相的抗衡,所以她以冷眼打量着人间的情和爱,在打量中投入爱。

《霸王别姬》是李碧华通过描写程蝶衣一生的遭遇和师兄段小楼之间的纠缠,揭示人性的矛盾与纠结。在“文化大革命”中,所有的人都自身难保时,人性的丑陋,人性的背叛和残忍都在互相揭发和背叛出卖的漩涡中爆发出来,人性的善的光辉逐渐消失,而人性的恶之花在这黑暗中逐渐盛开。段小楼对嫡亲师弟无情出卖、程蝶衣对师兄愤然揭发和菊仙的自杀身亡,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全部在这场暴力斗争中毁灭了。李碧华在开始的叙述中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着,笔触相对平稳、柔和,甚至还细致地描绘了一群天真烂漫的小孩自然天真的本性,但随着故事的发展,人物在黑暗环境下的挣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依赖瞬间崩塌,造成了人性的迷失,使读者强烈地感受到疯狂的年代对人性的毁灭和扭曲。

《胭脂扣》讲述的早在30年代,香港石塘咀的红牌妓女如花爱上了人称十二少的陈振邦并谈论嫁娶之事。但是由于身份地位悬殊,婚事遭到陈家反对,陈振邦脱离家庭与如花同居,两人以胭脂扣定情。在二人同居后染食鸦片,陈振邦乃一纨绔子弟,无养家糊口的本领,渐渐经济拮据,两人在穷困中挣扎。于是如花与振邦终订阴世之约,计划与其吞食鸦片殉情。结果如花死去,而振邦被救活。50年后,如花苦等陈不得,遂上阳间来寻。袁永定和女友凌楚娟同情如花的遭遇,倾力帮助如花找人,事过五十年,人已两三代,简直是大海捞针,而如花之七日期限即将届满……袁永定与女友无意中发现当年一张《骨子报》,发现振邦原在一家电影制片厂内充当制片场临时演员。十二少经岁月的折磨,早已穷困潦倒,对往事早已淡漠。如花伤心之余,将胭脂扣交还,留给十二少一句谢谢你,我不想再等了。他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那满眼的繁华在她的眼睛里终究是凄凉的。十二少在最后的选择反应了人性的懦弱,同时如花害怕十二少反悔在酒中放了大量的安眠药,即使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的偏执反应了如花人性中的自私。其实十二少是爱如花的,为了如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到戏班学戏,但这一切在如花看来并不够,她对十二少的爱是如此的偏执和自私,非要走上这条不归路。现实中的袁永定和凌楚娟虽然帮助如花找到了十二少,却不会有那么痴情,他们似乎因为方便才走到了一起,爱情被功利主义分解得支离破碎。

《诱僧》写的是唐代初年李世民兄弟为争夺皇位炮制的血腥惨案,原本应该情同手足的父子弟兄之间却上演了一场争权夺利、骨肉相残的人间惨剧。最终李世民则精心策划宣武门之变,终于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在描写李氏兄弟互相残杀的同时也描写了深知内情的将军石彦生被红萼公主救出,削发为僧,却无法割断情缘,于是衍生一段令人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作者想象狂放,文字张驰有度,流逸华彩,风格妖艳妩媚,暖睐却不落俗,笔冷情浓,火花魅惑,渲染出极为诡秘艳丽的画面感。作者借助于对历史的回顾,让我们看到人性如何对权位、名利的贪欲。

李碧华的小说多在阐述人性的人生荒凉、真爱难求的观点的同时,也表现了对人性善的向往。尤其是她笔下的女性,她们不论贫穷富贵,不讲地位高低,都闪烁着人性善的光辉。《青蛇》中的小青虽然背叛了姐姐白素贞诱惑许仙,甚至不惜姐妹之间的感情,与姐姐大打出手,同时又勾引法海,害得法海差点不能自持。但是,当她认清了许仙的自私懦弱的真面目后,最终将他杀死。《青蛇》以叛逆女性特有的生命力跳出了男人的历史,反应了对女性主义的倾向,迸发出人性真善美的光芒。《诱僧》中红萼公主为了心爱的人与家里人反目成仇,并在生死悠关的一刻以身殉情深深的映射出人性光辉。李碧华在表现了女性的真善美的同时也表现了男性的至情至性,使他们跟勇敢痴情、敢爱敢恨的女性角色交相辉映。《胭脂扣》中的十二少,虽然他在赴约的最后一刻背叛了约定,在人世苟且偷生,留下如花一人独自在阴间孤独的等待了五十三年。但在他的身上同样有着美好人性的一面:为了如花,十二少舍弃了荣华富贵,甘心在戏班里做学徒,用幸苦赚得的钱为如花买了一盒胭脂。最后,当如花找到穷困丑陋猥琐已看不出当年风流倜傥样貌的十二少时,他拼尽全力大喊:“如花,我对不起你”时同样也催人泪下,触动到我们心灵的最深处。

《霸王别姬》中的小石头对新来的小石头百般照顾,不许别的小朋友欺负他。当师傅去世戏班里的孩子没有着落了,已经成名的段小楼和程蝶衣连忙义演,筹集善款,为师傅厚葬,也显现了小楼和蝶衣知恩图报的善良品德。

当然,小青、十二少、小石头、红萼公主身上所闪烁的人性的光辉虽然表现了作者对美好人性的向往,实际上作者更加注重的是对人性丑恶、阴暗面的挖掘。

李碧华以其敏锐的目光,犀利的笔触,张弛有度、流光溢彩的文字,通过“言情”书写“人性”,通过描写男女之间的爱情为线索,剖析了人们在政治、经济的重压下艰难的生存状态和生活处境,揭示了在不同时代下人性变的千疮百孔,面目全非。在艺术手法上,多用“幽怨鬼魂”“血腥暴力“等表达形式把人性的虚伪、贪婪、与残暴描写的淋漓尽致,在揭露批判人性的恶的同时又深深的表现出对美好人性的期待,同时也表现出深深的人文主义关怀。李碧华的作品打破了原有的传统、回归人性、雅俗共赏。她对人性进行了真实地呈现、解剖和对社会的反思,表达了独到的人生体验与生命感悟。她的小说比一般的小说具有更加丰富的内涵,其人性的书写,丰富了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的历史,使之在雅俗共赏中具有超时代的永恒魅力。

[1]李碧华.青蛇[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1.

[2]李碧华.胭脂扣[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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