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中的影视化元素

2015-07-10 09:17刘伊玲
文学教育 2015年8期
关键词:电影改编

刘伊玲

内容摘要:莫言一直是影视导演最为热捧的作家之一,他多部小说被改编成的影视作品,并引发社会各界广泛关注。本文结合莫言小说文本,从戏剧化情境、蒙太奇结构和色彩性语言这三个方面来探讨其小说与影视之间的共通之处,进而揭示影视化元素的介入对其小说注入了无限的生机与活力,体现出独特的艺术张力和生命力。

关键词:莫言小说 电影元素 电影改编

2014年年末,根据我国首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电视剧《红高粱》红遍大江南北,这是继其作品于1987年被改编而成的电影《红高粱》再次走红。另外,莫言还有《姑奶奶披红绸》、《白棉花》、《白狗秋千架》等作品被改编成影视作品。莫言不仅是当代文学的主将,而且逐渐成为影视导演的“宠儿”。纵观莫言创作的小说,可以发现其中呈现出非常丰富的影视化元素。

一.戏剧化的情境设置

小说是一门讲故事的艺术,小说家在故事的讲述中经由叙事情境设置对日常生活中视、听、触、嗅觉等感官体验进行提炼,以文字语言抒写思想、建构时空,营筑起由小说投射的世界面貌。叙述者或人物位于情境中的什么具体方位背后其实是小说家摆放的“摄影机”位置、设置的“景别”在起作用,小说家在凸显、限定叙述者或人物的感知位置时,其实更进一步是想营造出特定的叙事情境,对接受者的感知效果做出导引[1]。

莫言在小说《红高粱》中采用了独特的叙事情境设置手法,它打破了传统的顺时线性叙事,采用跨时空的场景拼接搭建叙事线索。以现时与过往场景的来回交替,交代了“我爷爷”与“我奶奶”年轻时的故事与“我爷爷”、“我奶奶”在伏击日寇战斗中的故事,分别从“我”、“我爹(豆官)”、“我奶奶”、“我爷爷”和其他人物的角度多方位地叙述与伏击战有关的人和事件。小说《白棉花》以第一人称为叙事视角,叙述者为“我”马成功,叙事线索为多年之后的“我”回顾当年棉花加工厂的故事。整部小说由回忆叙述、白日梦、内心意识等不确定叙事等组成。[2]小说有意识地打破叙述时序的连贯性,以跳接的方式截取叙述中的几个场景,由此连接起整个故事。莫言曾说过,这是一部在创作时就为改编成电影做好准备的小说。在叙事时序上,莫言有意识地将之后的故事提前揭示,并时常调用“后来我才知道”、“后来我们得知”之类的句式,将现在时与将来时两种时态弥合到当前“进行时”的叙事链条中。大段出现的简白对话加上动作的组合是这部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场景单元,读来如同分镜头剧本。过于频繁的场景转换,则使《白棉花》的叙事呈现出这样的面貌,即小说因过于有意识地转换场景而最终被频繁交叠的场景推着前行,使得能让小说贯穿始终的整体精神处于零散状态。这样“情”与“境”在这部小说里,呈现为在纷繁转换的“境”中对“情”的遮盖、淹没与淡化,从而使小说的审美效能缺乏整一内核的“情”。显然,失却了融入人物生命力的“情”,“境”的存在如同没有内核的空壳,只能起到交代故事,而难以具有触动心弦的审美价值表现。

二.蒙太奇的结构手法

蒙太奇作为影视艺术当中的一种表现方式,以镜头的剪接作为基本的单位,按着特定的方式组合,使得两个镜头衔接之间产生比原来单个镜头更大意义,从而激发观众的想象力,创造更大的情感时空。莫言养成的蒙太奇思维,体现在他小说中的人物视角可以在过去和现在两个时空维度里自由转换。小说的节奏也像影视节奏一样在舒缓和急促之间来回变换,冲击着读者的感官情绪,影响着读者的心理态势。小说中蒙太奇结构的运用,能更好的契合莫言那自由狂欢的创作精神,从而使得他的小说更具有吸引力。

过去时空的事由现在时空中的人口中说出来,这种影视式的表述方法,是莫言小说中的特色之一。蒙太奇能够将不同的时空面在同一段落中整合出来,形成独特的表述形式。对于这样问题崔崎昶做过如下阐述:“在电影里面,我们可以同时表现两个空间,也可以在一刹那间越过几千年;可以随心所欲的表现过去和未来。它可以不受物理学规律限制,而只受思维规律的约束。”[3]同影视的蒙太奇结构相似,莫言小说中的蒙太奇结构的运用,也创造出了独特的时空表现。《生死疲劳》中蓝解放和大头儿可以互相讲他们过去发生的故事;《二姑随后就到》是我父亲给我讲二姑奶的故事;《马驹横穿沼泽》是“我爷爷”给我讲小杂种和他的故事,我一脉相承的给自己的子孙讲他们两之间的故事;《四十一炮》里罗小通对大和尚讲他自己以往的事情。从上面我们可以发现,小说中都是现在时空的人讲过去的故事,他们当中也有当前发生的故事,有的时候,现在的故事还能推动小说的叙事,成为一条重要的讲述线索。另外,《红高粱家族》五部中篇大都有自己的“现在的”和“过去的”故事。《红高粱》借用了影视中的平行蒙太奇将“我奶奶”中弹倒地后弥留之际的描述与“我奶奶”回忆过去与“我爷爷”相遇、相爱的两条线索交叠在一起。《高粱殡》当中有三条线索,首先是在进行出殡之时遭受土匪队伍、日本人偷袭的系列事情,这是主线;其次是详细讲述参加铁板会的过程;再次是遭受伏击之后的事态发展,这里构成了全文的主要线索。再如《高粱酒》,讲述的是现在时空中,我父亲和我爷爷的战斗情景,而过去的故事则是我奶奶对过去的回忆。从整体上来看,这一类小说是把“现在的”的故事和“过去的”回忆结合起来进行自由交换的讲述。

三.色彩性的叙述语言

小说是语言方面的艺术,它与影视相比,小说对人物的刻画,对情节的叙事,对画面的描写主要是通过语言文字,依托于读者的生活经验,作用于大脑中形成可以感知的形象。而影视则依托光影对于物象的复制,讲其内容完整的选取然后储存,然后还原,从而造成逼真的视觉世界,给人心理感官带去强烈的刺激。[4]

从莫言的作品题目中发现,他对具有色彩表义的语言可说是情有独钟。比如《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红树林》、《红蝗》中表述红颜色的“红”字;《白棉花》、《白狗秋千架》中表示白颜色的“白”字,再有就是《金发婴儿》中的“金”字。这些代表不同色彩的语言的广泛运用是莫言小说中易于发现的亮点。同时,莫言喜欢用颜色去刻画人物,他笔下的各色人物,不论是服饰、动作神态、或者是心理活动,都加入了颜色,从而他笔下的人物不仅形象独特而且活灵活现。如小说《白棉花》中描写方碧玉的句子就很有代表性,说方碧玉脸上擦着“香喷喷甜丝丝的红紧身衣、酱红针织衫、红毛衣、灰咔沉布褂子……下身穿着红花布裤衩、酱红绒裤、蓝布裤子”五“红”一“灰”一“蓝”的颜色词语,立刻将方碧玉全身打扮的形象细致的描写出来,并且方碧玉的性格也在这些颜色上灵活闪现。莫言还擅长于运用颜色来表现小说中人物的心理活动,而这些色彩往往是虚拟的,并且往往能够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在他的名篇《透明的红萝卜》中,通过对菊子姑娘,面色表情上面的颜色变化来刻画她的心理动态,如脸色“苍白”,眼睛的形态像一朵“墨菊”,来写她看到小情人被小铁匠欺负时的担心、愤怒、和伤心。此外,在《天堂蒜苔之歌》中,莫言用“灰色大眼睛”“黄泪珠子”两种不同的颜色来写女犯人。这样的描写方式,不仅生动精巧,而且非常的恰当,不仅契合人物的形象,而且使其小说天然地具备影视化的素质,为其向影视文本的转化提供了较好的基础,因而最易改编成影视作品。

莫言一直以来都是影视导演最为热捧的作家。他在小说中巧妙运用的影视化元素,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文学用抽象文字表达的空白与缺陷,丰富和拓展了文学的艺术表现手法,激发了读者的阅读兴趣,使得众多的人去接触、理解他的作品,了解他笔下所描绘的乡土中国。

参考文献

[1]王一川.文学理论[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

[2]孔范今,施战军主编.莫言研究资料[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

[3]崔崎超.电影的理论[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82:44

[4]梁明,李力.电影色彩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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