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把国企自建房搞成内部人福利

南方周末评论员 朱迅垚

2015年7月3日，北京市国土资源局在通报了今年上半年北京土地供应计划之后表示，今年将进一步鼓励国有企业利用自有用地建设自住型商品房。

这条新闻恍惚有1990年代末房改之前的时代气息。1980年代到1990年代，中国有过一个单位自建房的高潮。直到现在，我国城市里仍然有相当一批房子是单位自建房（房改房）。

在房改之后，商品房才是中国房地产市场的主流。即使今天房价相对高企，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中国绝大部分人的住房状况得到了改善。房改符合市场化潮流，增加了中国人的福祉。

在这一语境下，所谓国有企业利用自有用地建设自住房令人有时光倒流之感。当然，目前的国企自住型商品房跟过去不完全一样。过去个人获得房产纯粹靠单位“分配”，个人在单位的资历、年限和职务是分配房子大小好坏的标准。但目前存在的单位或者国企自建商品房部分职工也要掏钱购买，并非完全靠分配。

但令人担心的在于两点，第一，这种自建商品房的供给面向哪个人群？第二，这种自建商品房是否会成为福利房？

在实际操作中，虽然说这种自建商品房有部分供给社会公众，成为保障房的一种，但大部分仍然供给了拥有土地的国企或者单位，否则为什么叫“自住型”商品房呢？这种自建商品房在事实上的确会低于市场价，原因在于这是国企自己的土地，他们原则上不用向政府缴纳土地出让金；即使走招拍挂的程序，也只会额外增加小部分成本，土地成本与商品房不可同日而语，这就导致这些自建商品房的价格要低于市场价，所谓“内部价格”是也。

事实上，虽然中国房地产的主流是市场化，但这些年来，我们仍然时常听到某些大型国企或者国家单位为自己员工建房的新闻。2007年，广州就专门出政策鼓励有地的大型国企和单位“在符合土地使用规划的前提下为员工自建住房”。

无论是当时的广州，还是现在的北京市国土局，理由无外乎两点：第一，一线城市土地供应尤其像北京这样的城市增量土地供应越来越少，而不少单位和国企手中握有土地，政府试图利用起来，盘活一些旧厂房、闲置园区，增加土地供给存量；其二，增加市场的商品房供给，平抑房价，即使供给量不大，也能够起到一定作用。

即使如此，这种单位自建商品房的问题仍然备受诟病。它的售卖或者分配规则难以透明，容易滋生腐败和寻租行为。更重要的是，它造价低于市场价，而且大部分给了原本就收入不错的国企员工，对要辛辛苦苦挣钱从市场买商品房的普通人来说，是极大的不公。

国企理论上是“全民所有制”，让内部人以远低于市场价的内部价格获得自住商品房，在道义上也说不过去。

国有企业和一些单位手中的存量土地的确是一个历史问题，但完全可以通过既公平又有效率的方法去解决。房地产市场化之路已经走到今天，不能再走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