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玲玲
摘 要:伊迪斯·华顿是20世纪美国女作家,《纯真年代》是其代表作,忠实地反映了19世纪70年代后期至20世纪初期纽约上流社会。本文旨在从小说中三类人物一生的命运遭遇来重现老纽约上流社会的传统和准则,以此来揭示老纽约的顽固保守及其如何通过对生活在其中的人产生影响来维护自身的正统地位。
关键词:《纯真年代》 命运 老纽约 社会传统
《纯真年代》是伊迪斯·华顿的代表作,也是她小说创作的高峰。小说以纽兰·阿切尔与梅·韦兰以及梅的表姐埃伦·奥兰斯卡伯爵夫人三人一生的感情纠葛作为小说情节的主线,以博福特家族命运的沉浮作为辅线,忠实地反映了19世纪70年代后期至20世纪初的纽约上层社会,展现了一幅当时美国纽约上流社会的风俗画。“纽约社会是一台威力强大的机器,维系这台机器运转、将人们的行为束缚在固有模式的,是不可动摇的传统与习俗。”本文以三类人的命运和遭遇来表现纽约上流社会保守的传统、排外的价值取向和虚伪的道德准则,并证实在这台机器的强大威力面前,没有人可以逃脱得了它的影响。
一、权威的捍卫者
上流社会在任何事上都会有一定的标准和权威,范德卢顿夫妇是上流社会的风向标,劳伦斯·莱弗茨在“举止”问题上是纽约的最高权威,西勒顿·杰克逊在“家族”问题上是最高权威。“权威的捍卫者”是上流社会的中流砥柱,没有了这群人,那么纽约上流社会将不复存在。这些权威使人们有据可循,他们永远“得体”,永远符合“时宜”,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
梅·韦兰是一个充分体现老纽约上流社会标准的典范,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符合当时上流社会所要求的规范。她纯洁,美丽,富有教养,多才多艺,像一位狄安娜女神一样优雅迷人,是当时纽约上流社会婚姻市场上的“俏销品”。这个“典范”在规范中成长,却丝毫没感觉到束缚,这些规则早已内化成她的一部分,根深蒂固。她不仅深谙其道,还善于利用这些规则。在察觉出阿切尔与埃伦的感情时,她及时发来电报同意缩短定婚期,而不是公然反对纽兰;在丈夫打算与埃伦私奔时,她悄悄告诉埃伦自己怀孕的事,逼迫埃伦离开纽约,而后正大光明地为她送行。此时纽兰才猛然意识到整个家族,甚至整个纽约上流社会都站在妻子的身后,他们一起用纽约“杀人不见血”的老办法将不符合其标准的埃伦从家族中除名。梅成功地留住了自己的丈夫,在这个“完美”的世界上安详地离世。
二、叛逆的皈依者
所谓叛逆的皈依者是指这样一类人,无论他们当初如何无视或者反叛当时的社会价值和传统,在经过努力和挣扎之后,依然没有挣脱社会传统和习俗的束缚而妥协、回归。纽兰·阿切尔和曼森·明戈特老太太就属于此类。
纽兰·阿切尔出身于“老纽约”贵族家庭,他在不可动摇的传统习俗中长大,是一位符合当时社会准则的标准绅士。他即将与同是名门贵族出身的梅·韦兰结婚,他们的婚约被上流社会看做是天作之合。然而他又绝非如此,他 “读得多,思考得多,也见识得多”,拥有超出这个社会之上的个人见解。正因为如此,他才有可能成为一个叛逆者。但根深蒂固的教养使他没有机会和意识去反叛这个社会,而埃伦的到来使阿切尔看到了他想象中的世界和生活,他觉醒了。他被埃伦那与众不同的气质、独特坎坷的经历所吸引,为她焕发着自由的精神所折服,对她由最开始的同情转向深深的爱慕。但上流社会是不允许这种不符合其道德规范的行为发生,为了保护梅,他们合力逼走了埃伦,用阿切尔所受到的传统教养、责任感以及家族荣誉感留住了他。
阿切尔从遵循走向反叛,又从反叛到回归,上流社会一直是他绕不过去的障碍。他的种种尝试在上流社会这个庞大的机器面前均告失败,他感受到了个人在面对整个上流社会时的无力感,他妥协了,他选择回归,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公民,平淡地度过一生。
明戈特老太太是一个充满个性的老夫人,她的一生过得精彩而充实。她胆大妄为,敢于不顾上流社会的风俗和传统,把两位女儿嫁到国外,公然违背纽约的所有行为规范,以特有的独立精神将客厅设在楼上,在住宅的一楼居住等等。她大无畏地走自己的路,可谓是社会传统的挑战者。在挑战上流社会的权威上,显然她比纽兰·阿切尔走的要更坦然,更无惧,也走得更远。
即便如此,她也未能事事顺心。在老纽约,她不得不顺从于儿子和律师,反对她的孙女埃伦离婚;她想把埃伦留在自己的身边,但在强大的老纽约道德传统压力下,她没能如愿。老太太在送别埃伦时眼泪涟涟,即使她再大无畏,也不得不低头,忍痛看着整个家族将埃伦除名。家族的荣誉感始终比一个有丑闻缠身的孙女重要,她妥协了。这个社会太强大了,任何个人都无法抗拒其威力,即使是这位刚强坚毅的老夫人。
三、被放逐的流亡者
埃伦·奥兰斯卡伯爵夫人和博福特是老纽约上流社会的弃儿,他们是这个社会规范的流亡者。他们触犯了上流社会的规范和传统,被上流社会联合起来驱逐。
埃伦在离开欧洲后第一次在上流社会露面时,她的举止和着装被视为不得体,她的出现在保守的社交圈里引起了一片哗然。她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人,“而是否‘合宜……就像几千年前支配了他祖先命运的不可思议的图腾恐惧一样重要”。她不幸的婚姻成了公开的丑闻,即使这错误不在于她,而在于她有一个无耻的丈夫。纽约社交界全力躲避她,对她故意怠慢。她的家族对她也并非全然接受,韦兰一家对她避而不谈,明戈特家族对于她想与丈夫离婚一事是全力反对的,他们共同借助家族荣誉和法律来反对埃伦与丈夫离婚,他们认为这是一件给家族抹黑的丑闻,“他們害怕丑闻胜于疾病,而把体面置于勇气之上”。他们促使埃伦放弃离婚的打算,甚至以断绝对她的经济支持来逼迫她回到丈夫身边,即使他们知道她的丈夫是个恶棍。
博福特是另外一个被上流社会鄙弃的人。在他未破产之前,老纽约虽然看不起他的为人和粗俗的举止,但是看在他的财富和住宅的面子上,对他还算容忍,也并不以去他家参加舞会引以为耻,甚至还感到心安理得。然而,如果他太出格的话,上流社会也同样会抛弃他。“纽约社会对生意场中不轨行为的谴责是毫不留情的。迄今为止,这项不言而喻的规矩尚无一个例外:破坏这项诚实法则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人人都清楚,即使是博福特和博福特的妻子,也会被毫不犹豫地端出来,作为这项法则的祭品。”当他在生意场上失败之后,昔日的风光荡然无存,灯火辉煌的舞厅变得像坟墓一样漆黑。家族以他为耻,上流社会对他避之不及,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他,就连他的夫人也被冠以耻辱的头衔,而她请求帮助也被认为是厚颜无耻。从这里可以看出纽约的虚伪,对个人生活作风上的不道德视而不见,却在生意场上重罚触犯这一原则的人。只要触犯了老纽约的底线,这台机器将会全力铲除这一障碍,以保持其沿袭传统正常运行。
老纽约的传统观念和社会准则成全了梅,捆绑了阿切尔,放逐了埃伦。上流社会知道怎样奖赏遵从它的人,安抚回归它的人,惩罚背离它的人,以此来维护其固有的社会传统、道德准则和生活习俗。它需要的是想要生活在这个社会的人们遵从它的权威,而非去挑战它,任何想要挑战这些权威的人,很显然都没能逃得过这台大机器的制裁,或皈依或沉默或流亡。
参考文献
[1] 谢荣贵.美国“金字塔”里的女性悲剧——评伊迪丝·华顿的小说《纯真年代》[J].外国语言文学,2006(3).
[2]卜嘉西.解读《纯真年代》中的“纯真”[J].文学语言学研究,2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