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陈云“打算盘”的智慧

曹伟明

[摘 要]陈云在青浦农村调查过程中，运用了“打算盘”的方法，展现了“交换、比较、反复”，珠落还起、唯实求是、接纳地气、决胜千里的决策智慧，展现了“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的唯物辩证法思想。这是我们党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对于当前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陈云；打算盘智慧；调研决策

[中图分类号] F42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928X（2015）06-0008-03

陈云的一生，都与算账和算盘结缘。晚年的陈云还曾戏称：“我是算账派，脑子里有数目字。”所以，他在工作中经常召集有关人员到他的住处，围绕一个问题，一件事情，边拨算盘，边思考酝酿。他要求党员干部“学会做共产党的商人”，要有“‘掌柜态度，当家的态度”；“要会打算盘”，还要学会打“大算盘”。所谓打“大算盘”就是要善于谋大局、谋大事，善于从战略高度考虑问题，善于抓住问题的要害和症结，善于驾驭复杂形势和局面。陈云自己正是这样做的。

新中国建立之后，1955年1月到1961年7月期间，陈云作为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开拓者和奠基人，在日理万机的国务活动之余，曾四次来到家乡青浦，深入基层，深入农村，体察实情，调查研究，了解民生。

1961年，为了寻找国民经济摆脱困境的办法，陈云再次来到了上海青浦农村，进行了为期半个月的蹲点调查。他马不停蹄、日以继夜地访农户、下田地、看猪圈、召开各类座谈会，实事求是地查找问题的症结所在。他用“打算盘”的方法，审时度势，客观冷静地算了一笔笔“三农”发展的经济账，反映了农民的心声，形成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青浦农村调查》报告，充满了独具匠心的眼光和智慧。

（一）在“打算盘”中厘清了公养猪和私养猪问题。小蒸公社，原是青浦农村养猪最多的地方，1958年公社化后，养猪却是一年比一年少。1958年为6869头，1959年为5700头，1961年只剩3777头。陈云在调查中发现，公家养猪的地方脏的一塌糊涂，小猪、大猪、病猪、好猪都是格式化的饲养，吃一样的饲料。而农民家里养的猪，都是干干净净，还捉泥鳅喂猪吃。在养猪座谈会上，陈云启发大家说：“你们现在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为什么越养越少，越养越不好？”一石击起千层浪，大家纷纷发言，倾述苦衷。归纳起来，这几年上面强调公家养猪，有四个“跟不上”的弊端：一是饲料跟不上，猪饿死；二是管理跟不上，猪养不大；三是劳力跟不上，饲养不到位；四是保暖跟不上，好些猪冻死。然而，陈云在谈自己农村实地走访的感受时，看到社员自己养的猪，不仅成活率非常高，达到99.2%；而且饲养照顾很到位，积极性和经济效益都很高。陈云通过一看、二听、三算账，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在小蒸农村，无论母猪还是肉猪，私养比公养的好处多：私养猪饲料比较充足；私养猪比公养猪长肉多；私养猪比公养猪积肥多；私养猪可以利用辅助劳动力和工余时间；私养猪还节约稻草。因此，私养猪能赚钱，公养猪却要亏本。陈云指出：“要迅速恢复和发展养猪事业，必须多产苗猪；而要多产苗猪，就必须把母猪下放给社员私养，这是今后养猪事业能否迅速恢复和发展的一个关键。”[1]陈云还特别强调中央关于“公私并举，私养为主”的肉猪饲养政策，同样适用于母猪的养殖。最后，他的调研成果，形成了《母猪也应该下放给农民私养》的报告，扭转了农村养猪的困局。

（二）在“打算盘”中算出了单季稻和双季稻的优劣。青浦的小蒸地区地势低洼，地下水位高，过去不种双季稻。但是在“大跃进”运动中，有些领导好大喜功，把单季稻改为双季稻，以此来提高粮食产量，并规定了播种指标，搞强迫命令。当时，青浦农民对种双季稻很有意见，因为“种出来”的后季稻不饱满，西北风往往能把稻秆吹倒。所以，农民形象地说，种“双季稻”要“双脚跳”、“老天爷不帮忙就变成伤心稻”。陈云通过实地察看、走访，在农民的座谈会上，他精确地算了这样一本账：“全面算账，种双季稻比种单季晚稻每亩多收稻谷二百二十斤，但是，种双季稻的各项损失加在一起，则合三百一十至三百三十斤稻谷。”[2]具体来说，由于种双季稻要在单季晚稻中寄秧，寄秧田将因此少产稻谷约150斤；双季稻比单季稻每亩多用稻种40斤。加上种双季稻不能种夏熟作物，诸如蚕豆、小麦，又损失了60至80斤。此外，种双季稻多用肥料、多用劳动力等，成本支出较高，又折算掉几十斤的稻谷。所以，陈云根据小蒸农村的实际情况，得出种双季稻不如种单季稻加种蚕豆效益好的结论。1960年，小蒸周边的嘉兴地区的双季稻种植面积，扩大到耕地的百分之六十，但却减了产。对这个新的耕作制度，广大农民都不适应，农业科学家也有不同看法。最后，陈云形象地说：“三三得九，不如二五得十。”种双季稻是得不偿失，应该因地制宜，顺应自然，天人合一，才能让农业的效益最大化。

（三）在“打算盘”中解决了如何对待自留地的问题。陈云在青浦农村对小蒸调查时，农民反映强烈的是：当时青浦农村农民生活困难，小偷小摸多，集体利益受损的现象普遍。陈云走访了群众，查阅了相关的资料，对小蒸公社农民自留地的历史及现状进行了详细的了解，并召开了自留地问题的座谈会。会上，广大农民反映自留地太少，而且多为“杂边地”，即是路边、河边、塘边等大田之外的零散土地，满足不了农民吃菜充饥的需求。陈云反复权衡以后，赞成大家的意见，主张农民增加自留地。 “让农民多种一点自留地有以下好处：（一）可以补充口粮。（二）便于养猪积肥。（三）可以种些蔬菜。（四）农民可以有些零用钱。（五）可以恢复和发展竹园。”[3]陈云还形象地比喻说，你不让他走新街口，他就走小巷；不让走天安门大街，就走了弦胡同。结果，公私两不利。针对群众说“干部吹牛皮，社员饿肚皮”，“干部出风头，社员吃苦头”的顺口溜，陈云非常重视。认为这是一股浮夸风，必须制止。他觉得要勇做除法：只有留足自留地，才能彻底消除农民的偷窃行为。只有安排好群众的生活，才能使我们党与群众血肉相连。

（四）在“打算盘”中杜绝了“城头上出棺材，远兜转”的不当做法。青浦是个“开门见河、出门动橹”的江南鱼米之乡，全境有21个湖泊，水产资源非常丰富。原来许多农民和渔民往往于晚间在黄浦江周边捕鱼，待到黎明时到上海出售，作为家庭的副业收入。后来，上海市有关部门规定，青浦每月要向市区供应若干吨鲜鱼水产，于是青浦县就不准农民和渔民把捕到的鱼直接到上海市区出售，而是要先运回青浦，卖给青浦水产公司，再集中后运往市区销售，完成青浦的水产供应指标。然而，这样绕个大圈，来回折腾，两次运输，不仅把原本鲜蹦乱跳的活鱼运成了死鱼，还提高了运输费、手续费，增加了成本，造成农民和渔民的鱼卖不出好价钿，市民吃不上新鲜鱼的问题。陈云调研后，认为这种做法不合情理，畅通流通的渠道，让市民买到价廉物美的新鲜水产，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他亲自找青浦县委领导谈话，要他们做好减法，取消了这种不合理的环节。

陈云“打算盘”的过程，体现了“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的唯物辩证法思想，使得他的调查研究、制定政策始终能够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

（一）陈云“打算盘”的前提是重视对第一线的实地调查研究。陈云有句名言：决策者要多“踱方步”。主张领导机关制定政策，要用90%以上的时间做调查研究工作，最后讨论作决定用不到10%的时间就够了。他认为，只有通过充分的调查研究，掌握好足够的第一手资料，才能全面地了解问题之所在；才能在调查的基础上，对这些材料进行分析研究，从而得出有利于正确决策的判断。陈云“打算盘”算账的基础，不是无中生有，而是通过实地调研，获得大量鲜活的信息。通过群众的座谈，广泛论证等综合比较分析的过程，确保了他打算盘的正确结论，符合群众的切身利益，赢得了群众的理解和支持。

（二）陈云“打算盘”的过程体现了多角度、全方位的比较。陈云说过要“交换、比较、反复”，在青浦农村调查中得到了充分的印证。诸如农民自留地的少留与多留；双季稻与单季稻的效益综合，彼此的优劣、收益的大小、产量的多少，陈云总是从不同角度比较中全面算帐，反复算帐，比较优劣、权衡利弊，最后，得出了经得起科学推敲和历史检验的结论。

（三）陈云“打算盘”的基础是坚持了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陈云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善“打算盘”，对实际情况进行具体分析，从中找出解决的对策。所以，陈云无论在1961年青浦农村的调查地点的选择上、调研问题的确定上，调研过程的开展上，还是调研材料的分析比较上，他在数字交换、反复演算上，以及结论的整理归纳上，都坚持和体现了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

上世纪80年代，赵朴初曾对陈云打算盘的照片，题诗一首：“唯实求是，珠落还起。加减乘除，反复对比。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老谋深算，国之所倚。”陈云从善打算盘到成为共和国的“掌柜”，有其谋事之基和成事之道。它带给我们不少有益的启迪。

启迪之一，调查研究、打好算盘，才能谋好事，成好事。从陈云的青浦农村调查研究，打好算盘，我们可以看出谋事之基在于求实，成事之道在于求是。这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即使在当下社会，也仍然是我们认识事物、抓住本质、把握规律、科学决策、获取胜利之本和智慧之源。在新形势下，我们会遇到许多新情况、新问题、新矛盾，我们更应该发扬陈云重视调查研究，善“打算盘”的优良传统，深入群众，深入基层，了解民心，集中民智，以此推动行政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为人民群众利益打好算盘，提高科学决策的水平。

启迪之二，调查研究、打好算盘，要围绕中心、服务大局。“大跃进”时期，全国农业生产“大放卫星”的现象非常普遍，加上1959年、1960年又连续发生严重的自然灾害，天灾加人祸，农业生产大幅下滑。1960年，中共中央在北戴河召开了会议，通过了“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为此，陈云再次来青浦家乡农村实地调查，了解当时农业发展所面临的实际困难。他开展深入的调研，掌握第一手资料，打好算盘，为党中央科学决策服务，为提高党的领导水平和执政水平服务。陈云这种围绕中心、服务大局的精神，是值得在新形势下不断发扬光大的。

启迪之三，调查研究、打好算盘，要坚持“两点论”。陈云的调查研究、善打算盘，在“交换、比较、反复”中进行，防止了片面性和简单化。陈云善于抓住农村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抓住关系全局的重要问题或是群众迫切需要解决的热点、难点问题入手，从而取得了实事求是、事半功倍的效果。马克思主义认为，客观事物总是按其固有的规律不断地运动、变化和发展的，不会停留在一个水平上。这就要求我们做工作、办事情，要根据变化了的情况，深入调查研究，把握客观事物变化的进程，适应形势变化的发展，进行全面、公正、客观、历史地分析比较和研究。只有这样，才能在调研中获得真知灼见；才能在“打算盘”中，获得正确数据；才能在演绎归纳中，作出正确而科学的决策。

启迪之四，调查研究、打好算盘，必须坚持唯实求是原则。搞调查研究就要追求真相，打好算盘在于探索发现真理。“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在于不随人俯仰，不任人方圆，就像淘金者寻找矿砂一样，要想找到真金，必须反复淘洗。只有通过深入地观察，把握住本质了，所做的决策才可能有效、管用。因此，陈云习惯于“打有准备之仗”，事先有调查提纲，并且选熟悉的地方。青浦练塘是他的家乡，他对研究、解决什么问题心中有数；在基层调研中，亲自询问、亲自记录。深入基层，看真山真水，在处理一手材料时，善于去伪存真，去粗存精，由表及里，反复比较，深入事物的本质。在“打算盘”算账时，国家、集体、个人利益三者兼顾，提出可操作的方案，用以指导推进农村的“三农”工作，这些都是我们党的宝贵的精神财富，值得我们好好继承。

大兴调查研究之风，打好算盘，算好民生之账，密切党群的血肉联系，是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关键之所在。周密、系统、正确的调查研究，正是我们当前攻坚克难、适应新形势、迎接新常态所必须具备的智慧和能力。陈云实事求是的调研思想，善打算盘的辩证思维，是我们党宝贵的精神财富，值得我们代代相传。

参考文献：

[1][2][3]陈云文选（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72.180.185-186.

作者系上海市青浦区文化广播影视管理局局长、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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