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

康淑芬

等到杨波被惊醒，才看清公交车内的危急情形，三个带着墨镜的男子，手里都拿着尖刀。一个站在司机身边，另两个人站在车门口，把玩着刀子。车上的十几名乘客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大白天遇上抢劫了！这是杨波的第一反应，坐在靠窗里座的他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差点要站起来。

杨波瞥了一眼窗外，发觉公共汽车正行驶在开往乡下的偏僻山路上。

一个手腕上戴着胡桃木手链的高瘦歹徒，厉声叫道：“老子只要钱，不要命。快点，都把钱掏出来！”他的声音很大，透露出蛮横和杀气。

乘客都被这突发的事件吓傻了，电视上报道过的抢劫情形就发生在身边，乡下人本就胆小，谁敢站起来或者说话呢。杨波抬头与一名歹徒对视了一眼，心中就是一愣，那名歹徒也是一哆嗦，眼神里露出了恐惧，可看了一下周围又眼露凶光。他拨弄着手里闪着寒光的尖刀，嘲弄般地笑了笑，盯着杨波一步步小心地逼近，恶狠狠地说：“妈的，真是邪神，真是冤家路窄啊，又碰上了。上次是我一个人，算你走运。这次，哼哼……”

杨波瞪大惊愕的眼睛四处看了看，直到确定与自己说话，才惊恐地用一口山东腔说：“我说大哥唉，您是说俺呢么？以前遇到过？咱俩是老乡么？那可好了，就不会抢俺的辛苦钱。俺几千里来这里挣点钱供孩子上大学可不容易，不过，你说话咋变了味，真是俺老乡么？”

这名歹徒一听杨波的口音，再一看杨波普通的衣着，皱起了眉头，使劲眨巴眼睛，好像要看透杨波的面皮，到底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盯盯着看杨波的脸，把刀尖指向杨波的鼻子。“少废话，你，不是……？别装了，是你坑了老子，我还能不认识你？”

杨波被吓得筛糠般地说：“哎呀我的个天哎，俺真不是，你别拿刀指着俺，别扎了俺，俺见血就晕，俺胆子可小哩。”

歹徒仔细端详杨波，也有些搞不清怎么回事。“妈的，快点”。别的歹徒着急催促。

“哼，量你也不敢是那警察，瞅你那穷嗖样，快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不然老子给你放血。”歹徒有些不耐烦。

杨波颤抖着从衣兜里掏出几百元钱递过去，“既然不认俺这个老乡了，俺身上就这点钱，咋也得给我留个路费钱吧，不然俺老婆回家会骂俺。”

“少他妈啰嗦”。这个歹徒一把抓过钱塞进裤兜里，“转过头去，不准乱动。”伸手又照杨波脑袋打了一下，转身威逼车上的其他乘客把钱交出来。

歹徒们把车上乘客的钱财洗劫一空，胁迫司机停车开门。当三名歹徒刚刚跳下车。就见杨波忽然起身，打开车窗，一个腾跃跳出车窗，一手抓住一个歹徒还拿着刀的手腕，同时抬起一脚踹在另一个歹徒的后腰上，把他踹成了狗啃泥，趴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叫。第三个歹徒见状挥着刀冲过来，杨波拽着手里的歹徒顺势扔过去，两名歹徒撞在一起，四脚朝天倒在地上，刀被扔出老远。

司机脱离了歹徒的挟持，也拿着板钳冲下车，有几个乘客也从惊悸中回过神来，他们与杨波一起将三个歹徒捆了个结实。曾当过武警的杨波在转业干了公安后，也是拳不离手，在历届的习武大赛上屡获奖项。杨波今天是到乡下调查案件，需要打扮成农民的样子，由于昨晚熬夜，他上车找了个里边靠窗的位置就睡着了。发生抢劫时，杨波发现一名歹徒是他曾经处理过的。也是因为抢劫，被判了三年刑，应该是刚出狱不久，没想到恶习不改，重操旧业了。想自己坐的位置非常不利于制服歹徒，如果自己承认身份，贸然动手，会伤及车上的乘客，因此杨波操着一口山东腔调，装作不认识这名歹徒而蒙混过去伺机智取。

那个曾被杨波抓过的歹徒，死死地盯着杨波，眼神中透着疑惑和沮丧。杨波从内衣里掏出警察证，微微一笑：“咱们还真是老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