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集聚水平研究*

许业友

（广东药学院 医药经济学院，广东广州 510006）

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集聚水平研究*

许业友

（广东药学院 医药经济学院，广东广州 510006）

本文利用 EG指数和区位商对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的总体集聚水平和各地市的相对专业化水平进行了测度，并检验了区位商的统计显著性。研究结果表明：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的空间分布在总体上呈现出集聚发展的特征，有5个地区 （广州、深圳、珠海、中山和佛山）的专业化水平大于1，其中广州、深圳、中山和珠海的区位商具有统计显著性。

生物医药；产业集聚；EG指数；区位商

一、引言

自从沃森和克里克于1953年发现DNA分子的双螺旋结构后，现代生物技术不断取得重大突破。医药工业是现代生物技术的主要应用领域，生物技术的发展极大地推动了生物医药产业的发展。我国政府一直重视生物技术的发展和产业化，1982年就发布了 《生物技术蓝皮书》。我国生物医药产业选择集聚发展模式，是产业的内在要求和政策推动的结果。一般认为，产业在空间上的集聚，会对生产率、经济增长、实际收入等产生显著影响和促进作用，即集聚经济。因此促进产业的集聚发展水平，就成为产业促进政策的重要内容。但是产业集聚水平并非越高越好，合理的产业集聚水平依赖于其对经济影响的大小、集聚经济的运动规律、产业集聚的驱动因素等。［1］因此，对产业集聚水平进行合理的测度，可为产业政策的制定和评价提供依据。本文以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为研究对象，研究产业集聚水平测度问题。按照胡佛提出的 “何事在何地、为何，以及应该如何”的研究思路，提出一个测度产业集聚水平的两步程序：第一步测度研究对象在总体上的集聚水平；第二步确定集聚发生的区域，以及区域专业化水平的统计显著性检验。

二、文献综述

关于产业集聚水平的测度问题，现有文献中采用了较多的方法，如市场集中度、赫芬代尔指数、赫希曼－赫芬代尔指数、信息熵、锡尔系数以及空间基尼系数等。从内涵来说，这些测度方法分别反映的是产业集聚、产业集中和产业地理集中等不同概念。产业集中是指市场的集中，只反映产业产值或就业在产业内的分布状况，不涉及产业地理分布信息，因而可采用行业集中度和赫芬代尔指数等进行测度。产业地理集中反映产业的产值或就业在少数地区的集中，其原因可能是内部规模经济或自然优势导致的少数几个大企业在少数区域的集中，也可能由于外部经济吸引大量中小企业而导致的地理集聚［2］，即产业集聚，可见产业地理集中并不必然是产业集聚的结果。产业集聚强调空间外部性，即产业内的企业由于相互邻近而获得的外部经济。测度产业地理集中的方法有空间基尼系数等，反映的是产业总体的地理集中程度，并没有考虑企业规模分布的影响。也就是说，测度产业集聚水平时，必须剔除企业规模分布对测度结果的影响。

现有的产业集聚水平测度方法中，Ellison＆Glaeser（1997）构建的产业集聚指数 （下文简称EG指数）因具有一系列的优点而得到广泛应用。［3］首先，与其他一些统计指标不同，EG指数具有一定的理论基础。EG指数是基于企业区位选择模型的。该模型假设企业按照利润最大化原则选择区位，产业集聚的动力包括自然优势和产业特有的溢出，而企业特有的区位选择考虑起到阻碍产业集中于一个区域的作用。其次，EG指数是经企业级赫芬代尔指数调整后的空间基尼系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由于少数几个大企业的市场集中对产业集聚测度结果的影响。最后，对于不同的空间尺度和不同的产业，EG指数具有可比较性，同时也易于计算。Maurel＆Sédillot（1999）提出的 MS指数实际上是EG指数的修正形式，该指数和EG指数之差的期望值为零。［4］不同的是，MS指数直接估计任意两个企业 （Plant pair）位于同一区位的概率。Guimarães等 （2007）指出，尽管 EG指数的企业区位选择模型是基于随机效应最大化理论的，但其与该理论的联系并不紧密。［5］为了强调指数的理论依据，Guimarães等 （2007）直接从一个基于随机效应最大化理论的区位选择模型中计算出反映产业外部经济强度的指标作为产业集聚指数。该指数的理论含义很强，但没有解析形式，需要通过最优化方法求解最大似然函数，其数值解的稳定性是一个问题，从而限制了方法的应用。总的来说，EG指数在理论基础、计算便利性方面的综合优势更为突出，因而得到广泛应用。众多学者利用EG指数进行了大量的实证研究，例如Bertinelli等（2005）计算了比利时制造业的 EG指数［6］，并与Moran I指数进行了比较；Barrios（2005）等计算了葡萄牙和爱尔兰的产业 EG指数，用以解释公司迁移的动力；［7］Duranton等 （2005）也利用EG指数计算了英国的产业集聚水平［8］，得到的结果与Ellison＆Glaeser（1997）的结果相似。在国内，王子龙等 （2006）计算了我国制造业的 EG指数；［9］雷鹏 （2011）计算了我国2008年20个行业的 EG指数，发现有8个行业高于0.05。［10］

上述指数均是基于离散空间的，对数据的要求较低，其结果也具有经济解释，缺点在于对企业数据进行加总时，由于采用离散的空间单位，从而忽略了区位之间的联系。为了克服这一缺陷，Duranton和 Marcon分别提出了基于距离的产业集聚测度方法，即连续空间方法。［8，11］该方法通过计算任何点在一定半径内平均的邻居个数来测量点分布的集中与否。在研究产业空间分布时，可以认为每一个点代表一个企业，从而计算每个企业在一定半径范围内的企业数，并比较观测的分布模式与通过蒙特卡罗模拟产生的随机点分布，由此判断企业的分布是否集中。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利用了Ripley的 K函数，而后者采用的是 Besag的 L函数，其中 L函数是 K函数的标准化形式。连续空间方法对数据的需求很高——需要每个企业的精确空间地址，从而限制了其应用。

综合考虑数据的可得性和计算的复杂程度，本文以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为研究对象，采用 EG指数测度其总体集聚水平，同时计算区位商并检验区位商的显著性以考察研究对象在各区域的专业化水平。

三、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集聚水平

广东作为我国的经济大省，也是我国的医药大省。数据显示，2012年全省 GDP达5.7万亿人民币，居全国首位。而据广东省医药行业协会统计，2012年广东省医药工业总产值达 992.3亿元，居全国第四位，其中中药产业总产值达 370.5亿元，占全国中药产业总产值的 7.2%，占广东省医药工业总产值的37.3%。广东省的中药资源十分丰富，药材种类达2 600多种，发展生物医药具有悠久的历史和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在国内乃至东南亚地区拥有“南药”美誉。

（一）产业的空间分布

与全省经济活动的空间分布类似，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主要分布在省内的几个重要城市广州、深圳、中山、珠海、佛山等。

图1是2010年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的区域分布图，其中左边坐标轴表示销售收入，右边坐标轴表示就业人数。从图中可知，广州、深圳、中山、珠海、佛山这几个珠江三角洲城市占据了全省的较大份额。需要指出的是，地处粤东的揭阳市2010年医药产业的销售收入达 40亿元，约占全省的4.5%，企业数量有22家，其中上市公司康美药业为26.3亿元，占了揭阳市医药产业的 65.8%，显然揭阳的情况不能被产业集聚理论所解释，而是企业内部规模经济所致。

图1 2010年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区域分布图

（二）产业的总体集聚水平

本文采用 EG指数考察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的总体集聚水平。EG指数的计算公式为：

上式中 si表示产业在区域i中的产值或就业比重，xi为该区域中全部产业的产值或就业占总体的比重。H为企业级的赫芬代尔指数，即单个企业占整个产业的产值或就业比重的平方和，计算公式为为企业 j占整个产业的份额。

从上式可知，EG指数利用企业级的赫芬代尔指数对空间基尼系数进行调整，以消除由于企业规模分布对产业集聚指数的影响。计算企业级的赫芬代尔指数需要用到产业内每个企业的产出或就业数据，一般宏观统计数据不包含微观的企业数据。Ellison＆Glaeser（1997）在确定赫芬代尔指数时，首先根据政府公布的制造业人口普查数据按一定的人数标准对企业规模进行分类，然后利用Schmalensee（1977）提出的处理方法计算市场占有率的平方和。我国的宏观经济统计数据并没有包含企业员工人数分布的相关情况，因此无法采用Ellison＆Glaeser（1997）的方法来估计所需要的赫芬代尔指数。雷鹏（2011）在计算我国制造业的 EG指数时，利用 《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提供的企业单位数和全部从业人员平均人数两个指标对赫芬达尔指数进行大致的测算，这样的替代方法其精度有待检验。

Ellison＆Glaeser把美国产业集聚水平的经验观察和计算结果进行对比，认为当 EG指数小于0.02时，表示该产业在区域内分布较为分散，没有专业化；当 EG指数大于 0.05时，表明产业在该地区分布比较集中，集聚程度高；若EG指数值介于0.02与0.05之间，则意味着产业分布比较均匀。这一经验方法已被很多研究人员采用，作为判断产业集聚水平的依据。

本文选择地级市作为地理单元①刘长全（2007）认为，选择地理单元的边界时，必须考虑溢出效应存在的范围。当以省为地理单元时，隐含的假设就是溢出效应存在于省级地域范围。直观地看，这个暗含的边界假定明显是偏大的。，采用就业数据计算了2007年至2010年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的EG指数，结果见表1。所用的数据中，各地市的生物医药产业就业数据来自南方医药经济研究所。该所提供的数据包含了每个企业的相关生产经营数据，因而可以直接计算赫芬达尔指数，各地市的医药产业数据也是在该数据上的简单加总。各地市所有产业加总就业数据则取自历年的 《广东省统计年鉴》。

表1 2007－2010年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集聚指数

由计算结果可知，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的总体集聚水平有逐 年提高 的趋 势，从 2007年的0.018 9，到 2009年的 0.033 7，再到 2010年的0.052 8，经历了产业空间分布的 “没有专业化”“均匀分布”“较高集聚水平”的三个阶段。始于2007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也冲击了广东的生物医药产业，一些中小企业的停产、兼并，进一步提高了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的地理集中水平。

尽管 EG指数结果表明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的空间分布已进入到较高程度的集聚水平，但EG指数无法确定集聚发生的区域，也无法排除企业区位决策中所固有的随机性①Duranton＆Overman（2005）认为，当一个产业没有集群趋势时，该产业的企业区位分布模式完全由非系统性因素决定，因而实际观察到的企业区位分布模式是随机的。，即集聚的发生是否具有统计意义上的显著性问题。因此需要进一步考察产业在各区域的专业化水平及集聚的显著性。

（三）产业的区域专业化水平

区位商 （Location quotient，LQ）又称区域专业化指数，是某个产业在一个区域的产出或就业份额与整个产业在一个更大区域的产出或就业份额之商，反映产业在某个区域的相对专业化程度。区位商的计算公式为：

表2 2010年广东省各地市医药产业的区位商

上式中，i表示第 i个产业，j为第j个区域，Xij表示第 j个区域的第 i个产业的产出或就业指标，例如工业总产值、企业单位数、工业增加值、总资产、产品销售收入、就业人数等。

一般认为，如果区位商大于1，表明该产业在该区域的专业化水平比较高，超过所有区域的平均水平；如果区位商小于1，表明产业i在区域j的专业化水平低于所有区域的平均水平，处于比较劣势；等于1则处于均势。

为了进一步分析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的区域专业化水平，本文采用就业数据计算了 2010年广东省各地市的生物医药产业的就业区位商 （见表2），采用的数据是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在各地区的就业份额与广东省三次产业在各地区的就业份额的比值，表示各地区生物医药产业的相对专业化程度。

按照上述标准，广东省 21个地区中，有 5个地区的生物医药产业的专业化水平较高，分别是广州、深圳、珠海、中山和佛山。这与前面的空间分布特征分析是一致的，这些地区不仅生物医药产业的绝对份额大，相对于全部经济活动的相对份额也大。

（四）区位商的显著性检验

区位商本身只是一个统计工具，没有任何理论基础。因此，区位商大于1表示区域专业化水平较高的说法也只是一个经验说法，并没有考虑企业区位决策中的随机性对区位商的影响。因此有的文献把区位商大于 1.25作为产业集群的存在与否的标准，也有的研究选择区位商超过 3作为评判标准。［12，13］O'Donoghue等 （2004）则把统计上显著的区位商作为产业集群的标准，区位商是否显著是通过计算标准化区位商来判断，产业集群是在5%置信水平内的区位商。［14］但是标准化区位商同样没有理论基础，而且隐含着一个假设，即区位商服从正态分布，这与区位商总是大于0的事实相矛盾。在利用区位商评判产业集聚水平和识别产业集群时，有必要对区位商的显著性进行检验。

为了解决区位商的显著性检验问题，Guimarães等 （2009）拓展了 Ellison＆ Glaeser（1997）的 “飞镖盘”企业区位选择模型［15］，把区位商和企业区位选择模型中反映区域优势的模型参数联系起来，从而把区位商构建在企业区位决策理论上，为检验区位商的统计显著性提供了理论基础。Guimarães等 （2009）的企业区位选择模型中，产业 k中位于区域j的企业 i的利润函数为

其中wjk为规范化的产业 k在区域j的产出或就业比重，即 wjk＝sj×nk，表示企业规模对利润函数的影响。把ηjk视为待求解的模型参数，最大化似然函数，获得 ηjk的估计量为 ＾ηjk＝log LQjk，这样就把区位商与企业区位选择理论联系起来，为区位商的显著性检验奠定了理论基础。

对于待检验的原假设 H0：LQjk≥1，相当于检验ηjk≥0。利用Wald检验统计量，可知统计量

利用Guimarães等 （2009）的区位商检验统计量，本文检验了表2中各地区区位商的显著性。采用单边检验，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自由度为 1的卡方分布的临界值为 2.71，表2中 5个区位商大于1的地区中只有广州、深圳、珠海和中山通过了检验，佛山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实际上，上述检验方法综合考虑了产业的相对份额和企业数量。从产业集聚和产业集群的角度看，区域内的企业数量也是一个重要的指标。

四、结论

本文利用EG指数和区位商对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的总体集聚水平和各地市的专业化程度进行了测度，研究结果表明：

第一，通过产业空间结构的直观分析，从产出和就业看，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主要集中分布在广州、深圳、中山、珠海、佛山、揭阳等几个城市。广州、深圳、中山、珠海、佛山具有较好的产业发展基础，企业数量多，具备完整的产业链，可以理解成产业集聚区域。揭阳的产出与就业份额虽然高，但企业数量较少，最大的一家企业占了其产出的65.8%，直观看，是少数大企业导致的产业地理集中，而不具有产业集聚的元素。

第二，尽管从 EG指数看，广东省生物医药产业的EG指数在2010年为0.052 8，达到了 “较高集聚水平”的产业集聚发展阶段，但与其他行业相比并不高，如类骁等（2012）计算我国通信设备行业的 EG指数为0.15。这与广东省有5个地区的区位商大于1有关。广东省应从产业政策方面推进生物医药产业的集聚发展，提高竞争力。

第三，区位商计算结果显示，广州、深圳、中山和珠海具有统计意义上显著的高专业化水平。广州、深圳、中山、珠海均有较为成熟的相关产业园区，如由国家发改委于 2006年批准的广州国家生物医药产业基地，包括广州科学城和广州生物岛两个核心区，产业园、工程研究系统、物流系统等三个扩展区，其中广州科学城内繁衍的生物技术公司就达20多家。再如深圳是我国第一批国家生物产业基地，拥有深圳华大基因、迈瑞、华润三九、健康元、海普瑞、信立泰等公司，其中部分公司已成长为我国生物医药领域细分专业自主创新的龙头企业。产业园区建设一方面推动了产业的快速发展，另一方面园区内新企业的繁衍也改变了产业的空间布局，使得广东省生物医药集中在少数几个地区，并总体呈现出较高集聚水平的发展特征，这也是我国生物医药产业发展的重要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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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Level of Agglomeration of Biopharmaceutical Industry in Guangdong Province

XU Ye-you
（School of Medical Economy of Guangdong Pharmaceutical University，Guangzhou 510006，Guangdong，China）

This papermeasures the level of global agglomeration and local specialization of biopharmaceutical industry in Guangdong Province using EG index and Location Quotient，and tests the significance of Location Quotient.It indicates that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Guangdong's biopharmaceutical Industry presents the feature of agglomeration，and the regionswhose location quotient is significant are Guangzhou，Shenzhen，Zhongshan and Zhuhai.

biopharmaceutical；industrial agglomeration；EG index；location quotient

F426

A

1009－055X（2015）03－0021－06

（责任编辑：邓泽辉）

2014－02－21

广东省科技厅软科学研究项目 （2011A070102001）

许业友 （1969－），男，江西萍乡人，讲师，广州华博生物制药研究所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为医药经济和风险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