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俐亚(武汉大学 艺术学系,湖北 武汉 430000)
女性背后的男性虚影
——影片《大红灯笼高高挂》解析
余俐亚
(武汉大学 艺术学系,湖北 武汉 430000)
在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导演有意使我们无法了解男权社会的代表人物陈佐千的真实面目,而包括女主人公颂莲在内的女人们却因为他,在这个封建大院中勾心斗角。《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很大程度上对女性给予高度的关注,但这种关注更多表现在同情和怜悯之上,女性如何站起来,如何自救并不是导演关注的重点。只有女性自己站起来,彻底摆脱对男性的依附意识,才能真正地从男性的虚影下走出来。
《大红灯笼高高挂》;女性;男性虚影
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以一位深宅中的女性为再现对象,讲述了女主人公颂莲被迫嫁到一个旧式家庭,最终成为了封建婚姻牺牲品的故事。在电影的后半段,颂莲说:“点灯、灭灯、封灯,我真的无所谓了,我就是不明白,在这屋里人算个什么东西,像狗、像猫、像耗子;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深宅大院里,永恒的灰黑色调,除去那每晚的红灯笼,似乎没有丝毫的生气。陈家大院里,是地位、权利抑或是性、是爱,女人们在这个封建大院寄生出的畸形关系和怪圈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一切,在男性的虚影下,所有的伎俩似乎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悲剧的形成,是因为女性的软弱还是男性地位的至高无上?仅仅是由于男人与女人的一种关系,才使得一位拥有新知识的女性无法逃出束缚,还是封建的规则让颂莲没有喘息和挣扎的机会?
在影片《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男性作为一个主导者,通过一个巧妙的仪式将她们驯服。在影片的前半部分,老爷的一句台词甚是耐人寻味:“点灯捶脚,你觉出点意思来了吧,再过些天,你就更离不了了。”在这套仪式中,所谓不可逾越的规矩让一个又一个女性臣服在了老爷的周围。
在嫁进陈府的第一天,颂莲新奇地发现了点灯、捶脚这两个固有的仪式,而真正让她意识到自己像一个困兽一样与其他太太无异的,是在她新婚后的第十天,管家请她到屋前“听招呼”。她尴尬地站在那里,而老爷并未出现,管家手中的那只红灯笼忽然飘进了视野,稳稳地落在了四院门口,随后“四院点灯”的喊声响起,仪式结束。也许,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老爷对自己的掌控从未消失;此刻,象征着男性掌控和陈府男性威严的红灯笼,正式决定着女人们的兴衰。
因而,所谓的“听招呼”,其实是被统治者等待着统治者的裁决。此时,仪式的形式也显得颇为重要,当四位太太同时站在门口听招呼时,她们几乎同一时刻变成了这个仪式虔诚的朝拜者,等待着红灯笼的降落,也在心里默默的期许红灯笼的到来。从而“红灯笼”在象征着男性掌控的同时,也将宠幸者与失宠者分离开来。当等待与期待为这庄重的仪式蒙上了一层神圣的面纱,也让得到宠幸的太太有了更加优越和神圣的地位。也许从这一刻起,女性开始放下了对统治者的戒心,进而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同性的争斗中。于是,随着日复一日仪式的进行,她们逐渐发现从同性那得到的优越感更能使自身得到满足与快感。在这种期望——失望——期望的转化过程中,这四个心怀鬼胎、互相争斗的女人没有一刻不将得到红灯笼作为自己生活的最高目标。一个完整、严密的仪式程序,让即使是受过新式教育的颂莲也无法逃脱。
仪式不仅是一种权利的象征,集结着朝圣者,更是作为一套唤起性的工具体系,从内心深处来唤醒、引导和控制朝圣者的各种强烈的情感。因而,当权利和性缠绕在一起时,朝圣者很难再去辨别是规则还是内心让她们如此虔诚的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在影片当中,陈家大院流传了几个时代的老规矩,也颇值得玩味。如果说权利、地位是这个游戏带来的直接影响,那么,游戏规则的制定更加值得深思。在这样一个规则中“听招呼——点灯——捶脚——睡觉——吃——期盼”是规则的一个轮回,在规则的循环往复中,得宠的女性从地位上与其他失宠的女性有所区分。“捶脚”、“睡觉”和“吃”作为仪式的辅助工具,其功能也是不容小觑的。“得宠”已经不单单是陈府上上下下对她的尊重,更能满足女性的本能需求。这样的规则给女人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理期待,在这种巨大期待的泡沫中所夹杂的失望无疑更是巨大的,在失望与期待之间,偶尔的满足能让统治者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女人中,让女人们主动投怀送抱。就这样,在得到地位与生理需求的双重满足下,女性已然放弃了警惕,像困斗之兽,互相撕咬。
在以男性为中心的男权社会中,通常将男性作为主体,而女性则是他物。西蒙·波娃在《第二性》中提出女人是“形成”的。可见,在男权社会中,女性不自觉的遵循父权话语,对男性有一种天然的极强的依附意识。
在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颂
莲最初对男性的依附意识体现在自己的父亲身上。“那怎么不念完呐?”“家父去世了,家里供不起。”从二太太和颂莲的对话中,我们不难发现,父亲的变故对自己的身世遭遇有着最直接的影响,随着自己依赖支柱的消失,迫使她不得不选择去依附另外一个男人。从而,父亲的去世、被迫嫁入陈家的这个过程,只是将颂莲对一个男人的依附转嫁到了另一个男人身上,这种依附意识从始至终都并未消失。哪怕在梅姗被害死之后,颂莲还是将封住的灯罩掀开,自己给自己点上了红灯笼,在这里我们惊讶地发现,纵使在颂莲看透陈府的一切之后,她的内心深处依旧渴望得到老爷的宠幸,而这种渴望深深地透露出女性心底最深处对男性的依附意识。
影片中,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改造更是彻底的。通过影片完整的故事不难发现,世代相传的封建男权体系早已将颂莲从一个封建婚姻的反叛者驯化成了封建婚姻的拥护者。影片的开头,热闹的迎亲队伍在镜头中行进,而颂莲自己拎着箱子独自向夫家走去,体现出了对封建婚姻的叛逆,到后来谎称自己怀孕、用自己太太的身份揭露雁儿、与其他太太之间的争风吃醋……,这一切的一切已然将一个拥有新知识的女性变成了封建婚姻制度的执行者和维护者。同时,颂莲的一系列转变,体现了男权社会对女性的要求,通过女性的被动服从来建立起男性理想的两性规则。
封闭阴冷的高墙圈出了一个大院。在大院之中,陈腐的氛围笼罩着一个森严的规则,陈家几辈人就是在这样一个巧妙的制度中,井然有序的繁衍生息。在这让人窒息的规矩中,陈佐千这样一个男人,成为了这个圈子的主宰。尽管在影片中,导演有意对陈佐千的影像有所回避,从始至终我们都无法了解他的真面目,但是,他那威严的形象渗透在陈家大院的每一个缝隙之中。
男权社会已经成为历史,两性平等的观念被不断提出,但我们不得不正式这样一个现实,那就是男性的虚影并未消退。根深蒂固的男性意识形态和与之相关联的制度仍然现实的存在。《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很大程度上对女性给予高度的关注,但这种关注更多表现在同情和怜悯之上,女性如何站起来,如何自救并不是导演关注的重点。只有女性自己站起来,彻底摆脱对男性的依附意识,才能真正地从男性的虚影下走出来。
[1]苏童.急就的讲稿[M].北京:台海出版社,2000.
[2]张帆.特纳与仪式理论[J].西北民族研究,2007(3).
余俐亚,武汉大学艺术学系硕士研究生。
J905
A
1007-0125(2015)05-015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