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协克
主持人的话:
读书给人的影响是内在而长久的,外表或许不可见,却会在不经意改变了人的性情。读曹雪芹,人的性情中会多份哀伤与愁绪;读泰戈尔,人的性情中会多份沉寂与静美;读雨果,人的性情中会多份大气与慈悲……读书陶情冶性,读不同的书,可以成就不同的气质、性情。下面,看看我们的小作家们的读书故事吧。
(嘉宾主持 黄 忠)
前些天,给一群孩子上散文课,又讲起了萧红的《呼兰河传》。我选了“祖父的园子”的章节,给孩子们讲被严冬封锁的呼兰河,讲萧红的童年。有个孩子稚气地问我,萧红为什么能把她的童年写成那样长的一本书呢?我笑了笑,对他们说,萧红的散文你们是学不来的。
之所以说学不来,是因为我觉得整本《呼兰河传》都是靠萧红的性情和灵气写出来的。我曾读过许多散文,只有《呼兰河传》的语言最与众不同。那语言细碎,没有句法可循,行文更无思路可循,只是种种物象堆砌起来,却真有一股灵性。记得萧红的朋友胡风曾经评价她和萧军:“你的文字很有深度,但萧红的文字比你更有灵气与天赋。”
记得2014年10月,坐在电影院里看许鞍华拍的《黄金时代》。我不大喜欢这部电影的叙述方式,说实话,整个看完着实有种“伪纪录片”的感觉。唯一有好感的一处是在片尾,萧红惨然死去后,影片又回到了她童年时在呼兰河的影像,并用这段话收尾:“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在天上逛似的……一切都活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
我觉得这个尾巴是收得漂亮的。其实我最爱的就是《呼兰河传》里的这一句:“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想想萧红,童年时祖父死后,她便觉得家里剩下的尽是些凶残的人,于是她便离开了家,也注定了今后一生的流离悲苦。她那冷僻桀骜的性格,何尝不像院子里的倭瓜、黄瓜呢——“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朵花,就开一朵花……”草木是荒芜的,但也是自由的;萧红是苦命的,但也是自由的。
从小学的《火烧云》(摘自《呼兰河传》)那篇课文起,我就开始读这本书了。开始的时候不明白书里的苍凉,以为那一笔笔写的都是童真童趣。到后来,等我长大些了,就开始看萧红的传记,联系起她一生的命途,我才感受到那书里的严寒、荒凉和孤独。
我也记起了我的童年。我的童年也是孤独的。小时候父母在镇上做生意,我就一个人留在祖母家里。祖母家的后院种着石榴,夏天来了就挂出灯笼似的小红花;冬天过了,白的山茶花就开满一院子。我就坐在那里望着花发呆。现在想想,我是不是也有一个《呼兰河传》里的后花园呢?
眼下已经是冬天了,天气又将冷下来,不知道呼兰河边的大地是不是又开始裂口了呢?
【主持人语】
前段时间,许鞍华的电影《黄金时代》上映,又引起了人们对女作家萧红的关注。协克通过对萧红作品的阅读,写出了自己对这位作家的独特理解。文章后半部分,他也谈到了自己的童年。的确,和萧红一样,那童年的旧影何尝不是深深地影响了每位写作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