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愿做一株青蒿
——屠呦呦

2015-06-01 10:57甘徐梅
传记文学 2015年11期
关键词:青蒿青蒿素中药

文 甘徐梅

一生愿做一株青蒿

——屠呦呦

文 甘徐梅

屠呦呦

爱,不怕徒劳

屠呦呦是在家里看电视时,得知自己获得诺奖的。她那时穿着一件朴素的汗衫,卷着裤腿,被之后接二连三的记者电话困在沙发里,一一回答着她的“感言”:“我得和你吐吐苦水,现在弄得满世界都是屠呦呦了。”“就这点儿事,都几十年了。”“我没有特别的感觉,有一些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因为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荣誉,大家一起研究了几十年,能获奖不意外。”当记者问及十一长假时,屠呦呦的语气变得更亲切与随意。“十一期间身体不太好,在家休息,就没有出去玩。”屠呦呦心态平和,面对诺奖的突袭,仍显得波澜不惊。唯一感到不适的,是人们的狂热聚焦与汹涌不断的打扰。

屠呦呦与青蒿相守一生,对于青蒿的爱与执着,就像对自己茹苦哺育的孩子,又像对自己真挚付出的朋友,不求闻达,不求回报。青蒿的汁液里,流淌着屠呦呦的一生,而屠呦呦的一生,也都永久弥漫着青蒿的芳香。当生命与青蒿融为一体时,获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誉,然而或许这只能证明,爱,不怕徒劳,也决不徒劳。

回顾屠呦呦的所走来的路,敬佩与感动之情油然而生。与其说是冥冥中注定与青蒿相遇,不如说,是屠呦呦用低调到尘埃里的科学品质,对一生所爱默默执守,无悔追求。

青葱岁月

1930年,浙江宁波,屠呦呦来到了这个世界。作为家里5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父母对她格外地呵护。在读书时,她特别喜欢吃香螺,屠妈妈就做成腌香螺给她捎去。“呦呦”之名,就是由父亲所起,典故出自《诗经》,“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意为鹿鸣之声,或许父亲的希望,是将来女儿能成为一个贤良正直、富有才华的女子。屠呦呦在往后的成长岁月里,也确实做到了。

1948年,屠呦呦以优异的成绩考上效实中学,读到高二时,转到了宁波中学继续求学。屠呦呦性格内向,不擅长交际,所以便能比其他同学更加专注学习。她的老同学清华大学教授陈效中曾说:“她对学习非常执着,非常专心,各种功课中,生物课成绩最好。但生活上却挺不上心的,家务活不太会干,一心就扑在学习或工作上。有一次,她的身份证找不到了,让我帮忙找找,我打开她的箱子,里面东西放得乱七八糟的,不像一般的女生都收拾得那么妥当。同学们见了都笑话她。”陈老与屠呦呦是初、高中同学,读书时故互相之间经常串门,时隔几十年,陈效中老人还能笑谈追忆起那段青葱岁月,可见屠呦呦给同学们留下的印象是多么深刻。屠呦呦在班上时,往往不声不响,经常上完课就回家,成绩也在中上游,并不拔尖。但她有个特点,只要她喜欢的事情,就一定会努力去做。陈老先生说,屠呦呦当年长得蛮清秀,戴眼镜,梳着麻花辫。因为陈效中家和屠呦呦家住得近,两家还有联系,陈效中经常到屠呦呦家玩,也经常在上学、放学的路上相遇。

屠呦呦享受孤独给人带来的严肃与自由,也能因为喜欢安静,而避开青葱岁月里的喧嚣与浮躁。她似乎一直都清楚地知晓自己,所以也就不埋怨,不因为自己的些许与众不同而亦步亦趋,迎合别人,一直笃定地单纯地为圆梦北大而努力,就像一朵默默等待绽放的玉兰花,一株安静等待萌芽的青蒿。

1951年,屠呦呦如愿考入北京大学,因兴趣而读生物医药学,当时这个专业比较冷门,但她并不怎么忧虑。她只是说,“在那个年代,身为女孩能够接受大学教育,我已经很幸运。”尽管对这个专业感兴趣的人不多,但她觉得生药专业最可能接近探索具有悠久历史的中医药领域,符合自己的理想与志趣。小时候家乡疟疾肆虐,给年幼的屠呦呦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周围的贫苦人家看不起西医,便常常自制土药,去山上找药材或是去中医药馆买药,那段苦难的岁月,屠呦呦虽并未亲身经历,但作为小小的旁观者,意识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中药的浸染,这让她对中医学有着独特的感觉与兴趣,促使她后来去探索其中的奥秘。于是在大学四年期间,屠呦呦努力学习,依旧保持自己的性格习惯,取得了优良的成绩。在专业课程中,她尤其对植物化学、本草学和植物分类学有着极大的兴趣。美好的大学时光,屠呦呦没有蹉跎,在那个教育资源稀缺的年代,青涩的她比如今的我们,更懂得青春的可贵。在孤独的学习中,她一步步接近自己的梦想,寻找到了最真实的自己。

沉淀:播种

1955年,屠呦呦大学毕业,被分配在卫生部中医研究院(现中国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工作。面对新的环境,她全身心投入。从学校到社会,从读书到工作,她的心一如既往,从未改变。1956年,全国掀起防治血吸虫病的高潮,她对有效药物半边莲进行了生药学研究。后来又完成了品种比较复杂的中药银柴胡的生药学研究。这两项成果被相继收录入《中药志》。尚年轻的屠呦呦,在这时就已经显露出她出色的能力与才华。

1959-1962年,屠呦呦为了能够继续完善自己,丰富自己的学识,便参加了卫生部全国第三期西医离职学习中医班,系统地学习了中医药学知识,深入药材公司,虚心认真地向老药工学习中药鉴别及炮制技术,并参加了北京市的炮制经验总结,从而对药材的品种真伪和道地质量,以及炮制技术有了进一步的感性认识。此后,屠呦呦参加了卫生部下达的中药炮制研究工作,是《中药炮炙经验集成》一书的主要编著者之一。该书广泛收集了全国28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中药炮制经验,对有关文献进行了比较系统的整理。这段时间里,屠呦呦便是一步步踏实地完成自己的工作,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成为什么世界著名的科学家,内心只有两个字:钻研。

20世纪50年代,屠呦呦(右)与老师楼之岑副教授一起研究中药

当然,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屠呦呦遇见了她的爱情。屠呦呦的初中同学李廷钊从苏联留学归来,在得知曾经暗恋的屠呦呦还未有对象时,便勇敢地对她展开追求。屠呦呦性格单纯慢热,面对李廷钊的大胆表白,她心动的同时也并未立即答应,而是在二人长久的交往后,感情逐渐醇厚,才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直至如今——将近七十年的长情相守相依。

美满的婚姻与家庭,丈夫的支持鼓励,使屠呦呦能够更加专心投身事业,完成她内心所热爱的研究。若不是因为那场越战,按照屠呦呦淡泊名利、踏实严谨的个性,或许屠呦呦不会遇到青蒿,亦不会从此把它作为自己一生研究与奋斗的事业。

20世纪60年代,越南战争打得十分激烈。当时作战的战士常常被疟疾所累,战斗力受到严重影响。于是多国政府都不得不将大量精力投入抗疟药物的研发上,但都一筹莫展。据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所研究员李英在一篇文章中回忆说,1964年,美国出兵越南后,越美战局一度因疟疾陷入僵局,造成严重的减员,于是双方开始寻求治疗疟疾的全新药物。其中,美方为了解决问题,联合英、法、澳大利亚等国家的研究机构,开展新抗疟药的研究;而越方则主动寻求中国的帮助,于是,1967年5月,在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的指示下,来自全国各地的科研人员聚集北京,就疟疾防治药物和抗药性研究工作召开了一个协作会议,就此启动了代号为“523项目”的秘密军事科研任务。来自全国60多个单位的500名科研人员参加,屠呦呦就是其中的一员。她被分在了中医药协作组,主要从中医角度开展实验研究。突如其来的重大任务,使得屠呦呦感到巨大的压力,也激发了她巨大的研究动力。该项目的短期目标是要尽快研制出能在战场上有效控制疟疾的药物,长远目标是通过筛选合成化合物和中草药药方,与民间疗法结合来研发出新的抗疟药物。对屠呦呦而言,尽管自己只是其中资质尚浅的一名中医药研究员,但这是她的第一次使命。

然而由于“文革”的到来,这一个绝密的科研项目便带有着浓郁的时代特色:“全国523小组”由当时的国家科委、国防科工委、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卫生部、化工部、中国科学院6个部门组成,北京、上海、昆明等地还专门成立了“523办公室”。由于带着浓郁的政治色彩,使得当时很多资深的科研人员被拒之门外,只能“靠边站”。屠呦呦当时还很年轻,因此能够幸运躲过一劫。但与此同时,研究的进程又不得不因为时代的风云变幻而陷入停滞状态,人人都不敢再轻易地全身心投入研究,生怕被扣上“走资派”的帽子。直至1969年,当时还是中药研究院初级研究员的屠呦呦被任命为“523项目”研究组组长。“那时候,我们中医研究院全部搞文化大革命去了,全部工作都停止了。但是后来‘523办公室’的领导和我们领导说,这是一项重要的、时间很紧迫的军工项目,所以就下意识地接受了,让我负责组长的任务。但当时是特殊时期,大家人人自危,都不敢试了,有这个政治的科研任务也是很幸运的。”在前不久的一次座谈会上,屠呦呦这样说道。或许,也正因为有了一个较为安全的环境,屠呦呦更珍惜这次研究机会,便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其中。

“523项目”组分两个组开展抗疟药开发工作,一个是中药组,一个是西药组。中药组既有科研人员,又有中医,许多赤脚医生开始在全国各地搜集民间药方。1970年后,由于西医组研制出了防疟1号片吃一次可以保证7天不传染,后来又研制出防疟2号片、3号片,预防效果能够达到1个月,便生产并向越南提供复方化学抗疟药,抗疟药生产供应便不是那么紧迫了,项目重点便逐渐转向研究传统中医药。

缺裂:萌生

由于化学药的疗效,离最初的设想有一定差距,与此同时,随着针灸法因为治疗疟疾的效果一般而被否定后,屠呦呦开始从中草药中探寻新的抗疟药。她查阅了大量的古代医学书籍和传统药方,废寝忘食地对其进行搜索、整理和研究,几年时间,她“几乎把南方的老中医都给采访遍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青蒿引起了屠呦呦的关注。青蒿,这种南北方都很常见的植物,平凡无奇地郁郁葱葱地长在山野中,没有什么奇特的样貌或气味,却在屠呦呦一次无意地翻阅资料时,被改变了命运。谁也没有想到,这般普通的小草会拥有如此圣洁的力量,因为屠呦呦,它能够吐露出自己的生命力与精华,普渡世间众生。

然而,“就在这般争分夺秒的行动中,研究组耗时三个月,从两千多个药方中筛选出640个,又锁定到一百多个样本,最终入选的胡椒,虽对疟原虫抑制率达84%,但对疟原虫抑杀作用并不理想”。青蒿虽已被发现,也从记载和民间一直看到使用疟疾治疟的记录,但此时对青蒿的研究发现,最高时有68%的抑菌率,但效果并不稳定。于是,屠呦呦和她的团队又继续将目标锁定在了其他药方中。研究小组的余亚纲梳理过可能的抗疟中药,开列了有808个中药的单子,其中有乌头、乌梅、青蒿等。屠呦呦同时也再次通过翻阅历代本草医籍,从2000多个药方中整理出一张含有640多种草药、包括青蒿在内的《抗疟单验方集》。

1971年初,在对青蒿做出多次实验后,虽然已能肯定青蒿的效果,但是水煎剂无效、95%的乙醇提取物药效也仅达30%到40%,成为这一阶段难以解决的问题。研究再次陷入停滞。加之“文革”的影响,很多优秀的医药科学家都遭遇苦难,研究设备的落后也成为研究进一步获得进展的一大阻碍,屠呦呦面对困境,一筹莫展。此后的几个月,她几乎二十四个小时都呆在实验室中,不断思考,不断实验,虽然数百次地失败,但她没有放弃,一直在这样几乎无望的境地里,苦心孤诣地执着追求着出路。此时的她41岁,虽没有被直接卷进“文革”的风暴中,却在风暴的边缘,建立着自己对科学的信仰,坚守着科学的精神家园。她知道无论当下再怎么艰难都不要紧,只要自己能够沉下心来,一定可以走出荒芜。

1971年下半年的某一天,屠呦呦再次拿起东晋葛洪著的《肘后备急方》,细读了《治寒热诸疟方》。不经意间,屠呦呦将目光定格在了“又方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这一行字上,于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冒出这样的疑问:“为什么古人用‘绞汁’,‘绞汁’和中药常用的煎熬法不同,这是否为了避免青蒿的有效成分在高温下被破坏?”

深入:绽放

由此,关键性问题被发现,屠呦呦决定改用沸点较低的、只有35摄氏度的乙醚代替水或酒精来提取青蒿。终于在1971年10月4日,她与团队从中药青蒿中用西方的分离法获得提取样品,样品显示对鼠疟原虫、猴疟原虫抑制达100%,取得了突破性发现。

在这样简陋的科研环境中,获得这一巨大突破,每一个科研人员都高兴万分。然而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更大的挑战还在等着屠呦呦和她的科研团队。“当时科研设备条件差,我们团队只好买来几口大缸用酒精和乙醚泡植物,再回收液体进行实验。实验从老鼠到猴、狗、人。但面临着许多质疑,很少有人会相信我们的成果。没办法,我就带头和几个同事一起,在自己身上实验。”屠呦呦曾回忆道。在那段时间里,为了能够更准确地得出实验成果,每一个人都怀着饱满的热情与坚韧的信心,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地进行实验,没有人想要获得什么奖,也没有人想要获得多少报酬,只是因为对科学最纯粹的爱,和对最初的梦想那一份坚守。

“北京的青蒿质量非常不好,我尝试用叶子,事实证明叶子里才有有效成分。做完动物实验后发现100%有效,再在我们自己身上试验药的毒性。我们尝试很多次,又做化学结构,改变克服原有的耐药性。后来我自己的肝脏也坏了。我的同事们也有很多得了病……”屠呦呦说到这一段故事的时候,神态是平静的,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小小的事实。然而,苦难的沉重与巨大的隐忍藏在岁月的褶皱里,后人又如何能够体会?

在那段做“拼命三郎”的岁月里,屠呦呦的老伴李廷钊也有切身体会。“那几年,她每次回家身上都有浓浓的酒精味,自己的身体也出了问题。”早在1969年屠呦呦参加“523任务”时,为了不影响工作,他们就咬牙把自己才4岁大的女儿送到别人家寄住,把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儿送回宁波老家。“大女儿当时接回来时都不愿叫爸妈,小女儿更是前几年才把户口从宁波迁回北京。”说到这些时,老伴李廷钊语气有些沉重,屠呦呦虽没有说什么,但是,哪个母亲会舍得丢下孩子呢?无论是愧疚抑或遗憾,屠呦呦都只能把苦吞咽,因为这是一份使命,一份关系着可贵的生命与梦想的伟大使命。

也自此以后,屠呦呦与青蒿再也分不开了。

1972年3月,屠呦呦在南京“523任务”会议上,报告了“30例青蒿抗疟全部有效”的疗效总结后,掀起了全国对青蒿抗疟研究的高潮。

1973年,屠呦呦合成了双氢青蒿素,这种化学物质在不久以后被证明比天然青蒿素的效果强很多。

1977年,她首次以“青蒿素结构研究协作组”名义撰写的论文《一种新型的倍半萜内酯——青蒿素》发表于《科学通报》,引起了世界各国的密切关注。

“诺贝尔大厅”的大屏幕显示屠呦呦的科研成果

1978年,“523项目”的科研成果鉴定年会最终认定青蒿素的研制成功,按中药用药习惯,将中药青蒿抗疟成分定名为青蒿素。

1992年,针对青蒿素成本过高、对疟疾难以根治等缺点,发明了双氢青蒿素,其抗疟疗效为前者10倍的升级版。

1980年,屠呦呦被聘为硕士生导师。2001年,被聘为博士生导师。此时,屠呦呦已71岁高龄。或许屠呦呦本应在二十年前就该得到这些称谓,但是,她没有去争,没有去计较,而是依旧默默无闻地在研究室里进一步研究青蒿,窗外之名和事,都与屠呦呦的内心无关,老人享受孤独,因为孤独能为屠呦呦在不断变迁的时代里,带来最坚韧的底线,而对于那些不公平的许多事,老人正直不阿,坦率直言,坚守住自己人格的尊严。这,是这一时代的科学家的风范。

2009年,屠呦呦编写的《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出版。屠呦呦有时在回答记者问题时,或者别人质疑时,一直会提到这本书。并不是为了解释什么,而是因为,这的确是屠呦呦一生的心血,她没有随波逐流地写一篇又一篇论文,完成每年所谓的科研论文任务,而是精益求精,把她对青蒿一生的研究都写在了这一本书里,这本书,浸透了屠呦呦那严谨执着的灵魂。

2011年9月,屠呦呦获得被誉为诺贝尔奖“风向标”的拉斯克奖。这是中国生物医学界所获世界级最高奖项,她填补了华人十年未获此奖的空白,也成为第一位在中国独立完成研究的获奖者。因为没有博士学位、留洋背景和院士头衔,屠呦呦被当时的媒体报道称为“三无”科学家。获得拉斯克奖后,一直潜心研究、淡泊名利的屠呦呦第一次在全国人民面前亮相,她戴着宽宽的眼镜,衣着朴素,面容平和,令人肃然起敬,也令人感动。其实就这次亮相,都是经过了家人与相关媒体的劝说之后,屠呦呦才答应出现在镜头前的。

愿做一株青蒿

到如今,屠呦呦荣获诺奖,依旧安宁如往常。当屠呦呦看尽人世沧桑,时代变幻后,对于身后的赞赏、敬佩、争议抑或质疑,都已云淡风轻。她只是说出事实,她只是说,她感到幸运,为那么多年中国科研的努力获得成果而感到欣慰。这是中西医完美结合的成果,也是精神之广泛爆发的巨大力量。40多年来,青蒿素成为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一线抗疟药,挽救了全球数百万人的生命。40多年后,当屠呦呦变成一位85岁高龄的老人时,她获得诺贝尔医学奖桂冠,证明了用一株小草就可以改变世界。

这是屠呦呦穷尽一生为后人开辟的路。当我作为旁观者驻足凝望时,不禁为这一路上的坎坷艰辛、孤独与努力而震撼。而当看到如今有人“高价拍卖老人旧居”,“质疑老人作假”,争论“得奖应该是研究的整个团体,而不应是屠呦呦一人”这一些不断涌出的新闻时,我不禁哑然。诺贝尔奖的设立,是表彰那些在某个领域里为世界做出卓越贡献的杰出人才。它不仅仅是一份荣耀,更是一份对崇高生命价值的敬重。每一个荣获诺奖的人,都是甘愿为梦想付出生命的人,他们用隐忍与默默无闻的漫长岁月,告诉我们每一寸人生的光阴,都可以蕴含着生机勃勃、又脚踏实地的行动力量,它不为名利,不为众星捧月,只为舞出一段美丽人生。而对于饱经苦难,看尽人生繁华凋零的屠呦呦而言,人生的意义早已在消逝的时光里得到印证,迟来的这一份礼物,只是一种幸运罢,而屠呦呦也与所有伟大的人一样,在行动上成为了超凡的人,在情感上,成为了真正的人。

一架钢琴,陈旧的家具,温暖的灯光,不大却足够舒适的房子,屠呦呦与老伴相守相依,享受生命中最美的黄昏。老人今年85岁,仍旧在研究青蒿,翻阅书籍,梦想依旧充满活力,使得她看起来显得年轻、优雅又充满着朴实无华的气息。屠呦呦的女儿如今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北京,她和老伴过得安逸满足。在空闲的时光里,屠呦呦常常与老伴一同下棋、散步、吃茶,像所有老年人那般安度晚年。若真要说不同,那便是屠呦呦尽管如今听力已不大灵敏、视力也变得模糊,但她的书房里依然会时常敞开着一本有关“青蒿素”的书,书里藏着老人永远热爱的青蒿,与追求真理的心。

屠呦呦也宛如青蒿一般,与这纷纷扰扰的世间,保持灵魂的朴素美好,没有污染的噪音,没有毁损的表情。我们需做的,是敬重、深思,然后真诚地在心间对屠呦呦说一句:谢谢您。

责任编辑/胡仰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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