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伟?杨洋
尽管我不完满,不完美,从我这儿你仍然可以得到许多。当初你投向我,要学习生活的欢娱,艺术的欢愉。也许冥冥中安排了我来教你某种奇妙得多的东西,悲怆的意义,以及它的美好。——王尔德《自深深处》《梵·高》 Van Gogh(1948)本片导演阿兰·雷乃是法国著名导演,在1959年因执导故事片《广岛之恋》而一鸣惊人之前,他的电影创作活动主要是在纪录片方面,并成为二战后法国纪录电影学派“三十人集团”的核心人物。1940年代末到1950年代初,雷乃拍过一系列美术纪录片,如:1950年的《高更》,1951年讲述毕加索的永恒之作的《格列尼卡》,还有本片《梵·高》。《梵·高》赢得了威尼斯影展两个奖项,以及1949年的奥斯卡短片金像奖。本片的表现手法,正如雷乃在片头字幕上所说的,“仅仅通过绘画作品展示这位伟大的现代画家的生命传奇与精神历险,探索绘画作品中的形象和事物能否在电影叙事中取代现实生活中的形象和事物,以及观众能否接受这些形象,并顺利进入画家的内心世界。”文森特·凡高的天才与重要性已毋庸置疑,身为传教士的他,并不擅长说教,激动的性情使信徒害怕,为了表现对人的爱,他开始了绘画。梵高的人生经历大家已耳熟能详。很多人看了此片,说黑白色降低了以强烈色彩为特色之一的原画的惊艳。我倒觉得梵高的作品黑白化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尤其是他在荷兰时的早期作品,原本调子就灰暗,黑白后愈发凸显荒凉寂寞感,即使后来他在巴黎遇见了印象派和新印象派,色彩变得艳丽起来了,但《吃马铃薯的人》《鸢尾花》《一双旧鞋子》《盛开的杏树花》和他在精神病院时期的作品,黑白后也毫不逊色,甚至有别样的质感。《公路之王》 Im Lauf der Zeit
(1976)《公路之王》(Kings of the Road)的德文原名是 Im Lauf der Zeit,《时间的流程》。如果非要在这两个名字中择其一,我更喜欢原名。175分钟的电影是个时间的流程,流过去的是德国大导演维姆·文德斯的历史,也是每一个偶遇这部电影的观者的历史,还是美国人占领德国人的潜意识,以及德国电影业曾经萧条的历史。公路之王有两个,一个似乎永远在路上,那个叫布鲁诺的电影放映员,一个则是陪他走了一段路的罗伯特,跨界的语言学家兼儿科医生。布鲁诺是当之无愧的公路之王,这也是罗伯特给他起的外号,罗伯特则被布鲁诺称为神风敢死队队员,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是这样的:布鲁诺坐在副驾驶座上刮胡子,这时,罗伯特开着一辆小车,径直冲进河里,河水即将淹没人和车时,罗伯特提着一个小行李箱走了出来。于是,两个彼此不知姓名的男人一同上路了……黑白影像似乎更切中事物的本质,或者还原事物的本真,没有五颜六色的打扰,甚至没有过多的语言,一切如常,只是场景换到了路上,风景不是为了欣赏,风景只是生活的背景,两个人吃喝拉撒睡,或穿衣,或裸体,不疾不徐地展开故事,不慌不忙地交换故事,见面,分开,再见面,再分开,突然交集,而后平行,再岔开,电影中,两个男人的孤独可以拿来享受。孤独和生活有关,和死亡有关,和父母有关,和女人有关,和自己有关,和不知如何面对矛盾不情愿地选择逃避有关。男人也会找个角落吼两嗓子,哭两声,为了对方戳破脆弱的真相互相打两拳。做不了真正的自己,又解不开疼人的心结,该到改变的时刻了,不道别,留张纸条,将生活过成在笔记本上描述车站的孩子那样,他记下他所看到的一切:铁轨、铺路石、时刻表、天空、云、一个拿着空箱子的人、一个笑容、一个黑眼圈、一个拳头、扔石头。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