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凯
【摘要】非洲裔美国女作家艾丽斯·沃克在其经典之作小说《紫色》中塑造了以茜丽为代表的一批坚强的黑人新女性。小说展现了黑人女性茜丽在困境中努力奋斗,实现自我价值的过程。本论文对茜丽这一主人公进行探究,分析其在父权制的压迫下逐步觉醒并进行反抗与斗争,最终实现情感解放与自我尊严的艰辛历程。
【关键词】《紫色》 父权制度 情感解放
From Degradation to Dignity: An Analysis of Celies Metamorphosis in The Color Purple
Abstract: In her famous novel The Color Purple, the famous African-American female writer Alice Walker creates a new group of strong black women represented by Celie. The novel depicts the process of Celies struggle for her self-worth and self-esteem. This paper conducts a study on Celie, analyzing her awakening and fighting under the patriachal domination and eventually achiving her own emotional liberation and dignity.
Key words: The Color Purple;the patriarchy;emotional liberation
引言
20世纪70年代以来,在黑人运动和女权主义的推动下,一批黑人女性作家开始活跃于美国的文学领域,艾丽斯·沃克就是其中之一。作为一名非洲裔美国女作家,她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创作了许多主题深刻、构思新颖的作品,涉及到种族、宗教、妇女等题材广泛的社会问题。在沃克的众多作品中中,又以她1982年发表的《紫色》影响最大,而沃克也凭借此小说成为第一个获得普利策文学奖的黑人女作家。《紫色》细腻地刻画了黑人女主人公茜丽从14岁少女成长到中年女性的艰辛过程,揭示出了黑人女性受压迫的根源——父权制度。与此同时,小说指出了黑人女性要团结一致,共同斗争,通过姐妹情谊与自我奋斗来逐步摆脱压迫,形成独立人格,最终实现真正的情感解放。
一、沦落:父权制对茜丽的压迫
《紫色》是一部长篇书信体小说,全书由92封信组成,其中70封是黑人女主人公茜丽写的,另外22封是茜丽的妹妹聂蒂写给茜丽的。茜丽最初的20封信描述了自己的可怜形象,一个没有独立人格意识、任人凌辱的女孩。她原本是一个天真善良的黑人女孩,喜欢紫色,喜欢和妹妹耐蒂玩耍嬉戏,但如此的童年并没有维持太久。年仅14岁的茜丽惨遭继父奸污并生下一儿一女,但孩子一出生就被继父抱走,她甚至没有时间看儿女一眼。可怜的茜丽生活在继父的蹂躏之下却不敢有怨恨,不仅遭受肉体上的痛苦,还饱受精神折磨。继父污蔑她与别的男人通奸并警告她:“除了上帝,你最好谁也别说,否则那样会害死你妈妈的”[1](3)。继父持续的性虐待最终使茜丽丧失了生育能力,且给她的心灵造成了巨大伤害。茜丽在继父的身心压迫下生活了几年,20岁时继父对她失去了兴趣,便把她嫁给了X先生。但婚姻并非茜丽痛苦的结束,而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结婚的当天她就被丈夫的儿子打得头破血流,婚后就开始了奴隶和性工具的生活,经常忍受X先生的肆意打骂和蹂躏。在父权制的压迫下,在一个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环境中,作为主体的男性掌握了主动权,而作为“他者”的女性则总是被动地为男人所控制[2]。女人是属于丈夫的财产,顺从是女性的美德,即使是荒谬的命令,她们也得忍辱负重。茜丽完全沦落于此,丧失了自己的权利与尊严。遭受折磨时,她认为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使自己麻木,她在信中写道:“我忍着不哭,我把自己变成木头。我对自己说,茜丽,你是棵树”[1](23)。茜丽代表了众多生活于父权制社会中的女性,沦落于父亲和丈夫的双重压迫,对男性暴力保持沉默,主动接受男权至上的观念,接受被奴役的“他者”地位。
二、尊严:茜丽的反抗与情感解放
在茜丽沦落于逆来顺受、无助迷茫的状态之时,一位坚强的女性走入了她的生活,成了她人生旅途的引路人。这位女性就是茜丽丈夫的情人——莎格,她将茜丽从迷失中唤醒,是茜丽实现自我价值和尊严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指南针。莎格是一位魅力四射的布鲁斯歌手,是茜丽丈夫X先生的情人,被X先生接到家里来养病。生性善良的茜丽并没有因为莎格是丈夫的情人而妒忌,反而给予她无微不至的照料。莎格被茜丽的善良所打动,两个女人也由此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得知茜丽的悲惨命运之后,莎格在病愈后仍然决定继续留下来帮助她。莎格性格奔放直爽,勇敢独立,她打破了父权制度对女性的压迫,大胆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是一位解放了的黑人女性代表。
由于受压迫和受奴役的程度之深时间之久,茜丽的精神麻木、肉体也麻木,甚至对自己的女性身体结构和作用一无所知。所以,莎格首先通过帮助茜丽了解并欣赏自己的女性特征来唤醒她对自己的爱与自信。在莎格的鼓励下,茜丽第一次站在镜子前正视自己的身体特征,认清自己女性身体的美好。在与莎格发展起来的同性恋关系中,茜丽获得了生命中缺失已久的爱与关怀,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同性恋关系是茜丽走向自我,走向姐妹情谊和人类情谊的通道[3]。茜丽女性意识的觉醒标志着她在争取自己尊严与情感解放的道路上迈出重要一步。之后,莎格引导茜丽逐渐摆脱了男性至上的传统父权制观念的束缚。她教育茜丽:“你必须把男人的影子从你的眼珠里抹掉,你才能看到一切”[1](213)。茜丽在莎格的帮助下拿到了一直被X先生私藏的妹妹耐蒂的来信,这些信件促使茜丽完全觉醒,奋起反抗,她甚至愤怒到想杀死丈夫X先生。茜丽的反抗意识愈加强烈,她不再害怕男性的压迫。当丈夫再次讽刺她时,茜丽发泄出多年的不满:“我穷,我是个黑人,我也许长得难看……不过,我就在这里”[1](214)。这可以看做是茜丽人格独立的宣言,她摆脱了父权制的枷锁,逐步找到了自己的人格尊严。茜丽从莎格身上学习到女性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女性也有自己的尊严与价值。于是,她決定彻底走出父权制度的压迫,离开丈夫跟随莎格来到孟菲斯市开始独立谋生,这也是茜丽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旅行。
黑人女权主义者苏珊·威利斯认为,“黑人妇女小说中所写的旅行,不能仅视作作者便于串联故事情节而使用的结构技巧,应该联系过去,整体地理解穿越空间的概念,把它与历史的展现,与个人意识的发展联系在一起。这样,在一个地理空间中旅行就有了深广的含义,它是一个女人走向自我认识的过程。当然,这个自我并非个人,而是作为一个集美国黑人的群体经验于一身的主体被认识。正是通过描述这种经验,这个主体才体现了历史的自我”[4]。茜丽的旅行是她寻回自我的过程,也象征着黑人女性自我意识的苏醒。在孟菲斯市,她从学习做裤子开始,直到后来创办了自己的“大众裤业有限公司”,赢得了经济上的独立。至此,茜丽取得了精神与经济上的完全独立,彻底摆脱了父权制思想的束缚与压迫,解放了自己的情感,找到了女性的自我价值与尊严。
三、两性关系的最终和谐
沃克关心的不仅仅是黑人女性所遭受的压迫与苦难,而是包括黑人男性在内的整个非裔种族在美国社会所受到的政治、经济和精神的压迫。她的目标是“实现所有人民,包括男人和女人的生存和完美主义”[5]。所以,她在小说中虽然深刻揭露并批判了男性对女性的压迫,但并不赞成将男女势不两立地对立起来,而是希望建立起男女两性关系的平等与互相尊重。与激进的“女权主义(Feminism)”不同,沃克提出了“妇女主义(Womanism)”这一理论,并用颜色来加以巧妙隐喻。“紫色”是红色与蓝色的中和,其文化性别特征等于女性(红色)加男性(蓝色)。这一隐喻暗含了沃克妇女主义理论的宗旨:男女和谐的核心思想[6]。沃克认为,拯救男女关系,真正实现两性的平等与和谐是社会的最终目标。一个人不仅要有直面自己人生的勇气,还要有宽恕别人的博大胸怀,这样才能实现真正的完整。茜丽就是这样,她拥有宽容和博爱精神,原谅了曾虐待自己的丈夫。其丈夫X先生也拥有纠正错误的勇气,能够抛弃自己原有的男权主义思想,通过自我改造与完善实现了自身的精神生存。《紫色》这一正面的结局体现了自我拯救与完整生存间的平衡,实现了男女两性关系的最终和谐。
结语
艾丽斯·沃克在小说《紫色》中成功刻画了茜丽这一黑人女性形象,深刻揭露了父权制对茜丽的压迫。從沦落于父权制的压迫,到逐步觉醒,再到实现情感解放与自我尊严,小说以茜丽为代表,指出广大黑人妇女想要争取自我独立、实现男女平等的奋斗之路:黑人妇女应该团结一致,建立亲密的姐妹情谊,互帮互助共同反抗,摆脱父权制度与男权至上的思想观念束缚,赢得精神与经济上的完全独立,最终实现女性自我的情感解放与男女两性关系的平等和谐。
【参考文献】
[1] Walker, Alice. The Color Purple[M]. New York: Harcourt Bruce Jovanovich, 1982.
[2] 封金珂. 艾丽斯·沃克笔下的性别暴力[J]. 福建论坛,2010(6):54-56.
[3] 董天,孙潇潇. 从姐妹情谊剖析《紫色》中的妇女主义[J]. 作家杂志,2010(7):35-37.
[4] 朱立元. 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
[5] Brien, John. Alice Walker: An Interview[A]. New York: Amistad Press, 1993.
[6] 王成宇. 紫色与妇女主义[J]. 当代外国文学,2006(2):78-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