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髹漆工艺在当代金属艺术中的创新性研究

李敬诚

摘要：本文列举了历史中出现的一些髹漆工艺和金属艺术结合的工艺与作品，与此同时，通过介绍相关实例来分析两者之间的关联，并以此为出发点阐述其相互融合的可行性以及具体实施途径，发掘出共通之处，进而为传统髹漆工艺和金属艺术提供新的发展思路，防止文化的失根。

关键词：髹漆 金属艺术 结合 创新

中图分类号：J5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5）10-0114-02

一 前言

纵观古今中外大漆的发展历史，不难发现，中国为其发源地，有关记录最早可追溯到新石器时期。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勤劳的华夏儿女不仅掌握了大漆的基本属性和使用方法，并且根据其特点在生活中不断实践，创造出了漆器、滚艺、漆画以及多种髹漆工艺，例如金银平脱、螺钿镶嵌、金漆镶嵌、脱胎等，这些工艺的使用和不断创新也使得漆艺术得以传承发扬。随后，在辉煌的唐朝，雕漆的发明又为该项工艺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其通过多层大漆的上髹来实施初期的打底工作，并以此为基础刻上绚丽多彩的花纹。并且分多色，剔红、剔黑、剔犀等都是雕漆的种类，雕漆使髹漆工艺大放异彩，成为中华工艺美术史上一枚瑰宝。髹漆工艺的成熟对其他国家也产生了巨大影响，日本的“莳绘”工艺就源于中国。而谈及到金属艺术，其发展历史也是源远流长的，千百年来积淀了无数能工巧匠的智慧和心血。包括的门类繁多，景泰蓝、花丝镶嵌、铁艺、贵金属工艺品、金银首饰等都是金属艺术的完美呈现，从夏朝的“禹铸九鼎”到现在生活中和我们息息相关的金银饰品，金属艺术无处不在。

髹漆工艺与金属艺术在现代生活中出现了多种多样结合形式，大量的作品与艺术形式证明了二者结合的可能性，这些千姿百态的新兴工艺造型也呈现出了其別具一格的特点。髹漆工艺与金属艺术结合的意义在于创新现代艺术形式的基础上，结合现代设计语言，推广传承传统工艺，使传统工艺更好地服务于大众。“跨界”结合是当下热点命题，工艺上的“跨界”也不例外，谁能更早发现结合点，推陈出新，谁就能引领社会的潮流，主导市场。

二 髹漆工艺与金属艺术的艺术语言和风格特色

涉及到大漆的原材料，顾名思义，其来源于漆树的枝干，利用尖锐的工具划开后就会涌出一种液态物质，呈乳白色，并具有黏性质感，这种材料利用相应的设备人工处理后就能作为涂料投入使用了，具有防腐蚀，防虫蛀，耐久，耐高温磨损，防潮绝缘，不易变质等特性，并且可以用大漆充当黏合剂，黏合木器、皮革等。事实上，上述得天独厚的特征客观地提高了大漆的价值，并被冠以“奢侈品”的标识。

漆的最早使用是为了使器物更加温润，富有光泽感，不仅色彩炫丽而且髹漆后器物更坚固耐用，用来达到生活中的要求，实用性是这段时间中人们的主要要求。随着商朝的到来，新一批的点缀性工艺也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地涌现，具有代表性的有彩绘、镶嵌等。用途方面，已经广泛地运用于人的生前死后，大到车马器具，小到生活用品都能看到漆的影子。在这一时期，漆艺术获得了极大进步，一方面，装饰的内容得以大大延伸，色彩绚丽、风格大胆，另一方面，艺术家们的理念和技术也在不断地革新和进步，创作出了大量珍贵的艺术瑰宝。雕漆出现之后，髹漆工艺又进入了一个顶峰时期，而漆此时成了奢侈的代名词。古代的富庶人家开始不满足于表面，用金银做胎，以至于宋代出现了雕漆毁灭的厄运。此后，髹漆工艺的运用领域得以进一步延伸，最常见于各类家具之中，不仅增强了其历史厚重感，又彰显了使用者的品味和个性，以物衬人。然而，随着官僚阶级崇尚奢侈的不良风气大行其道，漆器的风格产生了扭转性的改变，其上往往嵌有各类引人注目的宝石，脱离了发明的初衷，几乎使其实用性职能完全掩盖于珠光宝气的浮华表象之下。

纵观金属的产生和发展进程，容易看出，石器时代之后是铜器以及铁器这两个阶段，而且每一阶段均扮演着极其关键的角色。从化学的角度而言，贵金属一般呈现钝性，它在很大程度上彰显的是一国财富的多少。金属艺术是一门古老的艺术形式，它伴随着金属的使用一同出现，在中华民族的文化艺术宝库中，金属艺术独树一帜，工艺精彩绝伦，取得了极高成就。它几乎是同文明产物伴随而生的，两者相得益彰，为人类的发展繁衍做出了巨大贡献。

金属艺术从一开始的装饰与实用并存，到后来纯粹的欣赏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时期。一直到殷商时期，青铜这一重要工艺产物才得以真正诞生，其造型千奇百怪，作用相应地也不一而足，如作为盛水工具的盘，又如觥、觚等各类宴饮用的酒器等。装饰纹样上也是变化多样，大体分为两类，一是变形奇特想象中的纹样，夔纹、饕餮纹、虬、龙、凤都是当时常见的纹样，另一类是自然界中的动物纹样。在金属工艺的创造中，不管哪种纹样都显示了工艺美术基本的装饰原理和美学法则。随着春秋战国时期的到来，风土民俗相比于前期发生了质的转变，不可避免地给该种工艺带来了深刻的影响，逐渐开始追求样式的精巧和花纹的复杂。并且这时期发明了失蜡法，使金属制作工艺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这一伟大发明直到现代仍被所用，那些复杂的精密铸件无不采用了失蜡法的基本原理。而秦汉时期的到来则为该项工艺注入了新的动力源泉，精美的外观已经不再是吸引人们的主要因素了，器具自身的实用性也占据了很大的原因，两者双管齐下，大大延伸了金属的运用范畴。隋唐时期，这—工艺实现了其发展的巅峰，开始是追求精湛的花纹技术，之后又逐步倾向于写实，与当时的风土民俗相互呼应。经历了宋元的全民族统一，明清时期金属艺术得到了全面的发展，这时候的艺术风格达到了十分精炼的程度，时刻透露着稳重厚实之感，美而不妖，不浓不淡，给人以赏心悦目的审美体验。此外，景泰蓝的创造又进一步延伸了其发展空间，造型相比于前期更加精美，具备极强的装饰效用，是该工艺发展过程中的里程碑。

随着时代的推移，陶瓷的出现以及大量运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金属的地位，迫使工匠们不断创新创造出了各种各样的新型工艺，又使金属艺术上升到另一个阶段。然而，科技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改变，给艺术领域带来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影响，新的思路陆续被提出，使得传统技艺在保留原有底蕴的基础上又呈现出别具一格的新风貌。

三 髹漆工艺与金属艺术结合的实践

经过商、周、春秋、战国的历史更替，出现了髹饰漆器和金属工艺相结合的物品，像一些漆器上的环、足、耳等以及贴金箔工艺的出现，它们都可以看作是早期的作品雏形，能工巧匠们又提出了将铜箍嵌于酒杯外沿的观点，除了能够防止其损坏外，还能造成对比的装饰效果。

出土的一件魏晋时期的一件犀皮鎏金铜扣耳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古代髹漆工艺的高超，这对耳杯正面黑漆，花纹不及背面显著，一圈为铜耳，隐约可见耳内金属花纹，髹漆和金屬艺术巧妙结合在一起。

隋唐时期出现了金银平脱工艺广泛用于漆器上，平脱漆器是由汉代的贴近片演变而来。平脱就是用金或银薄片按照装饰花纹的要求和形式，剪成图案粘贴到漆器上，然后髹漆两三层，经过打磨逐渐显露出金银花纹，髹漆工艺和金属完美结合在了一起，这应该是当时最顶级的工艺。到了宋朝由西汉时期针刻填金彩演变而来的戗金银流行了起来.这种做法填以金箔，效果明显。江苏出土的一件戗金侍女图朱漆奁可以感受到这种漆金结合的精美，图案优美，工艺水平极高。

涉及到金属胎漆器的发展历史，不难看出，其最早见于商代，这种工艺的产生极大增强了胎体的耐磨性，使用周期更长，种类也更加多样化。金属通过髹漆可以保证化学性质的稳定，避免了酸雨的腐蚀效应，这种“外包”还可以防止金属与水直接接触，因此不会出现生锈现象。直到宋代，胎体的材质大部分都表现为贵重金属，尽管这反映出了当时金属的运用程度和人们的审美偏好，但是也不乏因金银太过名贵造成大量破漆求骨的事件，最后流传下来的宋代漆器极少。明朝的到来进一步丰富了该工艺的内涵，最典型的贡献就在于景泰蓝的出现，其运用地域遍布大江南北，广受各地人赞誉。此后，别具匠心的艺术家们将髹漆的相关理念融入其中，两者相映成辉，为艺术界创造出了不计其数的万世瑰宝。

事实上，具备这两种工艺思想的作品不胜枚举，其中最受欢迎的领域之一就是琳琅满目的首饰。髹漆首饰战国时期已经出现，种类上漆盒、耳坠、手镯等已经屡见不鲜，代表了当时的社会以及精神状况。我们能够经常看到景泰蓝、花丝镶嵌与髹漆工艺结合在一起的首饰作品，两种或多种传统工艺相结合的作品加上现代设计体现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中国元素更加鲜明。而大多数现代首饰是设计师加上当代的艺术语言与设计理念形成了现代特有装饰品。金属的光泽感加上大漆低调内敛的色调使作品相得益彰，古朴素雅，而且对比更强烈。雕漆首饰设计巧妙采用漆块雕刻花纹作为装饰，用金属制作成框架结构，漆块镶嵌其中。金属框架的简约、刚劲有力配上大漆的柔美、鲜艳色彩，既传统又时尚。

此外，中国和其他国家的艺术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与设计。瑞士当代首饰艺术家salome Lippune就非常善于运用多种材料进行创作，大漆和金属是她最常用的。由于髹漆工艺的使用，她的作品色彩丰富形式多样，设计浑厚简约，具有强烈的现代感，与金属艺术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日本是世界著名的漆艺和金属大国，生活环境以及禅宗理念的影响使得日本的人民推崇欧洲极致简约的设计，追求朴素、精致的产品，髹漆工艺和金属艺术结合的产品更是体现了这一点。

四 髹漆工艺与金属艺术结合的创新性

“跨界”这一新兴名词是由国外引进的，目前并未确立标准化的定义，但总体来说它彰显的是一种“拿来主义”的思想，集多家的特点于一身。产品设计上的跨界指用不同材质、不同风格、不同工艺的材料重新设计，整合在一起，达到一种全新的效果。跨界设计，需要打破自己原有的思维模式，博采众长，如今的艺术更是朝全球化、多样化的方向发展，这是一种创新，也是一种全新的考验。设计的初衷就是为了满足生活的需要，为人民大众更好地服务，我们应该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人们的审美趋向，在不断地创新与创造中寻找所要的答案。如今我们站在了设计的十字路口，唯有遵循这种趋势，开拓创新，并且这种趋势没有终点，只是刚刚开始。一个行业没有创新就会慢慢地消亡，创新就意味着有新的突破，很多领域已经开始了新的尝试，商品外包、平面设计等方面的典例比比皆是，不胜枚举。传统工艺领域也不例外，玉雕与金属，3D打印与首饰，珐琅与花丝镶嵌等，这些工艺结合的尝试都为一种创新，呈现出一种多元化的特色，为传统工艺和现代技术的发展找到了一种新的契合点。

髹漆工艺与金属艺术结合也暴露出了一些不尽人意之处，思维的桎梏使其造型逐渐趋同，能够给人以眼前一亮之感的优秀作品乏善可陈，缺乏时代的烙印，没有体现出现代设计的潮流感，所以寻找创新的突破点迫在眉睫。但是髹漆工艺与金属艺术结合却不是简简单单一说，从业者既要熟悉髹漆工艺，又要对金属艺术了如指掌，从中找到二者的契合处是对设计师或手工艺者的一大考验。因为两种材质各具特色，二者结合的创新可以更好地满足现代社会的需求，并不仅仅是满足消费者的愿望，更是承载了中华传统文化的传承。大漆的质软与金属的坚硬形成良好的互补，古典美与现代感相互碰撞，优雅而不失时尚感，祛除了一种材料的单一性而且多了一份新奇，呈现出了丰富的视觉效果。这种创新性是十分重要的，对传统艺术的表现和形成现代语言起了关键作用。

然而我们也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创新的道路上不能盲目，不能为了创新而创新，要认清时代的需要，任何创新都要建立在传统文化的基础上，脱离传统的创新是没有生命力的。也希望我们的设计师更好利用中国传统文化资源，在髹漆工艺和金属艺术中找到更多的交叉点，创造出更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