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布鲁克菲尔德的听课评价表格的思考

2015-05-30 20:24朱妮娅
关键词:陕北普通话班级

朱妮娅

【中图分类号】G650

在第四章“熟悉的震惊”里,布鲁克菲尔德教授针对邀请同事来听课这一行为,给出了一张名为“如何帮助我”的表格。这很有意思,一般来说,我们都是以仰望的姿态看待前来听课的同事,听课结束后如何评课,从哪些角度来评说,都是由听课者自己决定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恭恭敬敬地聆听,但是布鲁克菲尔德教授显然比受邀听课的同事更清楚自己需要被观察和指出的问题在哪些方面。通过他为受邀听课的同事列出的问题表格,不仅使我们明白了我们每讲一堂课,应该注意的问题都是什么,而且更为直接地告诉我们,当我们作为听课者时,应该在被听课人的课堂上注意哪些问题。我们来看看他分条列出的问题:

1、 由百分之多少的课堂时间用于教师讲话,有多大比例的时间用于学生讲话?

2、 在讨论中有多少学生发言?

3、 男生的发言比女生多吗?

4、 盎格鲁学生比拉美裔、亚洲裔或非洲裔学生有更多的发言吗?

布教授的头两个问题正是“把学生放到教学主体的位置上”的理念的体现,这个理念提出很长时间了,因此布教授的第1、2个问题我们并不陌生,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强调学生是教学主体并不意味着完全把学生推向一个孤零零的高处,世上没有绝对的自由,如果有,那必然带来的是混乱失控,所以在承认学生是教学主体的事实之前,必须确认教师是教学主导的前提。一堂课里,老师不说一句话,全都是学生在发言,不见得就是有效的教学,每一堂课因内容、性质的差异,师生话语分量的比例应有适当调整,无论如何,以追求最大的有效性为目的。如果这是一堂讨论课,目的在于锻炼学生的逻辑思维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那么尽可以把话语权让给学生,老师所做的就是激发学生的思考,梳理学生混乱的思绪并纠正一些表述上的问题。

第3个问题显示了一点:男性话语权的霸主地位。这句话用来形容中学课堂有点恐怖,不过据本人长期听课以来的发现,大部分情况下,男生主动发言比女生多;就发言内容来看,男生看问题的眼光更为理性,某些时候更容易接近问题的本质,他们对事物的探讨更具普遍性;从表达行为上看,男生的发言更有激情,虽然在条理性上稍逊女生,但确更容易赢得其他学生的掌声,并使老师对其留下深刻印象。说了这么多,似乎我们已经面临性别主义带来的危机了,但有一个事实就是,如果一个班里,活跃的人物大都为男生,那么这个班无论是在课堂教学或者课下活动中,都会极具活跃性和团结力;反之,如果唱主调的是一群女生,班级整体面貌会显得萎靡沉闷(我这么说会有一群女生来打我的……)。由于生理基因的差异和长久以来男权社会形成的潜规则,让身处集体环境中的女性从小就对男性有依附性,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笑话让男生来讲,会比女生讲更容易博得周围女生的笑声,这是我们经常能看到的,另外,男班长更容易团结班里的同学,实施责权更有效等等也是很好的例证。因此,当男生们成为了课堂的主要活跃分子时,女生们不会有太明显的反感,相反,她们会以女性特有的宽容和温柔聆听这些发言,而一旦男生们在课堂活动中成了弱势群体,他们会有极强的压抑感,并且会把这种不愉快的情绪蔓延到班级活动的其他方面。无论从教学上,还是班级管理上,这都是不理的。因此我觉得,没有必要对男生发言居多的情况表示特别的排斥,作为教师,鼓励女生发言是正确的,但抱着女权主义的思想压制男生发言,就显得狭隘了。

第4个问题涉及了种族差异带来的歧视与自卑心理,表现在中国地区,或者说西安这所城市中,倒没有种族歧视,外国来的交换生似乎更容易赢得中国学生的敬畏,也许是鸦片战争的后遗症吧。另外,中国是多民族国家,在我们的学校里也会有少数民族学生,但由于长期居住在城市中,民族差异已经越来越小,即使告诉一个学生他的同桌是土家族人,也不会引起他太大的反应。应当说在我们这里,最容易被注意的是地区差异,比如陜北学生与陕西学生在口音上的不同,一来说话口音的不同很容易被觉察到,二来陕北学生在本校的比例逐年扩大,使得我们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应关注他们的发展。这样说似乎令人感觉到陕北学生成了弱势群体,但就我的观察来看,完全不必有这个顾虑,一是因为这些年榆林地区的石油天然气煤炭的开发让很多陕北人富裕起来,纷纷把孩子送到西安读书,这些孩子家底厚实,从衣食住行上可能比本市的孩子好得多,面对适应大城市的生活和与本地同学的交往都充满自信,并且从待人接物上也打消了本地学生“陕北人=农村人=穷人”的老旧思想,避免了排挤和孤立。再有一种情况,就是某些家境未必很好、经父母百般周折送入西安读书的陕北学生,在学习上具有令人吃惊的刻苦精神,成绩优异,状态稳定,是班级中出色的学习楷模,从这一点讲,他们应成为众人敬佩(或妒忌)的对象,而非歧视。所以我认为,在我们现在的班集体中,陕北学生具有的优势要大于劣势。那么,劣势又是什么呢?就是我刚才说到的口音问题。从第一天上课我就注意到,能站起来发言的都是本地学生或者普通话讲得很好的陕北学生,我必须提出一个令我讶异的问题:本地学生即使普通话不标准,也就是发言时带有本地的方言词汇或者某些发音仍停留在“关中腔”的程度上,也不会被其他学生指出,甚至不会被注意,但是陕北学生如果发生了比如前鼻音后鼻音分不清的状态,就会遭到周围学生的故意模仿。这种带有嘲笑的模仿会伤害很大一部分陕北学生的发言积极性,也许他会咬牙奋发学习,但是却在课堂活动中逐渐变得消极懒惰。我在课堂上有时会说“我们陕北也有这样的故事……”等暗示自己和他们是“一拨儿”的话,学生们会很奇怪地问:“老师是陕北人,还能讲这么好的普通话么?”我当然要告诉他们陕北人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很正常,勤加练习就可以做到,不光陕北来的孩子,本地的学生也得认真地练习普通话,力争把“关中腔”去掉。这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陕北学生开口发言的勇气,但当他们下课了跑来跟我用陕北话交谈时,却失望地发现,原来老师不是在陕北长大的,一句陕北话也不会说。面对他们眼中重新涌上来的陌生感,我觉得这是每个身处西中的老师应该考虑的问题,不能让孩子把亲近的希望都寄托在“老乡老师”的身上,而应从每个人做起,给予这些远离家乡的学生最大的鼓励和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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