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商品出口潜力测算

[摘要] 本文运用贸易引力模型测算了2009～2013年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出口潜力。从总量层次看，中国对印度和俄罗斯等不少大国表现出严重的“出口不足”，对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等国则表现出“出口过度”。部门层次的出口潜力与总量层次的出口潜力类型基本保持一致。在此基础上，本文提出了促进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商品出口的政策建议。

[关键词] 引力模型 技术附加值 出口潜力

[中图分类号] F752.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6623（2015）03-0064-04

[作者简介] 廖明中（1978 — ），江西龙南人，深圳市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研究方向：区域经济、国际贸易。

一、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

国家的商品出口现状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各具特色，既有诸如俄罗斯、印度等经济体量较大的国家，也有斯里兰卡、黑山等GDP排名靠后的国家；既有同中国长期进行经贸往来的“老朋友”，也有后来建立合作关系的“新伙伴”。正是由于这些差异，它们同中国的贸易往来也表现出了不尽相同的特征。

从总体情况看，近年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出口贸易保持高速增长的态势 ①。统计资料显示，2009年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出口总额为2860.6亿美元，2013年提高至5464.9亿美元，增长近一倍。2009～2013年，中国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出口总额占中国向世界各国出口总额的比重一直维持在24%左右的水平，波动幅度不超过一个百分点。

从国别情况看，按照2009～2013年出口额加总数值排序，印度、俄罗斯、新加坡、阿联酋、泰国、越南、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土耳其和波兰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位列前十名。观察各国GDP的排名可知，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出口与该国经济体量存在密切的正向相关关系。进一步观察，中国对其出口量排名靠前的国家中，与中国接壤或距离中国较近的占多数，显示贸易距离也是影响出口量的不可忽视的因素。此外，区域一体化合作的紧密程度也是一个重要的考量因素，排名前十位的国家中有五个是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成员。

从出口产品的部门类别看，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出口产品以中等偏下附加值产品为主。Lall（2006）等、关志雄（2002） 将出口国人均GDP作为权重加权该国出口产品所占世界份额，计算特定产品的技术附加值，以此衡量该国的出口贸易结构。他们将纳入统计范围的产品按照技术附加值从低到高的顺序排列，可依次划分为低附加值、中等偏下附加值、中等附加值、中等偏上附加值和高附加值等五个产品部门。在五部门产品中，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出口最多的是中等偏下附加值产品，且明显多于其他各部门产品。相比较而言，出口最少的是中等偏上附加值产品。2013年与2009年相比，各部门产品的出口额均有大幅增加，其中，中等偏上附加值产品的增幅最大，为135%，其余各部门产品出口额增幅也均在70%以上。

二、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

商品出口潜力测算

（一）贸易引力模型的实证分析

根据贸易引力模型，两国之间的双边贸易流量的规模与它们各自的经济总量呈正比，而与它们之间的贸易距离呈反比。由于本文研究对象为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出口潜力，故对贸易引力模型的基本形式进行适当变换，将模型的被解释变量设定为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出口额，并尝试引入“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人均GDP）这一解释变量。本文借鉴苏振东等（2009）的研究方法，将贸易引力模型设定如下：

ln exportcy =α+β1 ln（gdpc . gdpy ）+β2 ln（agdpc . agdpy ）+β3 ln distcy+ε （1）

在式（1）中，c代表中国，y代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gdpc和gdpy分别表示中国和国家y的GDP；agdpc和agdpy分别表示中国和国家y的人均GDP，反映了经济发展水平；distcy表示中国到国家y的距离。

对于引力模型的估计，本文运用Stata12.0软件，采用OLS进行回归，并用稳健标准误予以修正。样本包含了2009～2013年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63个国家的出口数据。估计引力方程所需的基本资料有：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63个国家的出口额、GDP、人均GDP及距离。其中，GDP和人均GDP的数据资料来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世界经济展望》（WEO）数据库。GDP和人均GDP均以美元为单位，采用名义指标。出口数据由联合国贸发会议（UNCTAD）数据库资料整理得到，以美元为单位，采用名义指标。距离数据来自法国社会展望和国际信息研究中心（CEPII）数据库，本文选择采用两国主要经济聚集地的地理距离。根据本研究的特点，本文舍弃了边界接壤和区域贸易集团等虚拟变量。本文遵循由一般到特殊的方法，将上述解释变量从模型中剔除，修改后的模型设定如下：

ln exportcy =α+β1 ln （gdpc . gdpy ）+β2 ln distcy+ε （2）

对式（2）中模型进行回归，得到下列回归方程式：一是总量层次。即ln exportcy=-18.95+1.02*ln （gdpc . gdpy ）-0.9*ln distcy 。二是低附加值产品。即ln exportcy =-20.78 + 0.96*ln（gdpc . gdpy ）-0.69*ln distcy 。三是中低偏下附加值产品。即ln exportcy = -23.47+1.03 *ln（gdpc . gdpy ）-0.53*ln distcy 。四是中等附加值产品。即ln exportcy = -18.22+ 0.98*ln（gdpc . gdpy ）-1.06*ln distcy 。五是中等偏上附加值产品。即ln exportcy =-19.41+1.04*ln（gdpc . gdpy ）-1.14*ln distcy 。六是高附加值产品。即ln exportcy =-20.74+1.15*ln（gdpc . gdpy ）-1.35*ln distcy 。各引力模型中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都与预期符号相符，全部通过5%的显著性水平，拟合优度介于0.73～0.86之间，拟合优度总体较好。解释变量两两之间的相关系数较低，说明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总的来看，上述模型能够基本反映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出口问题。

（二）预测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商品出口潜力

盛斌和廖明中（2004）认为，对出口贸易潜力的估算是运用引力模型模拟“理论”或“自然”状态下的潜在出口额，然后将一国的实际出口额与理论出口额进行比较。根据实际值与理论值二者比值的不同，可将出口潜力划分成不同的类型。若实际出口额与理论出口额之比大于1.2，称之为“潜力再造型”，也即“出口过度”；若实际出口额与理论出口额之比介于0.8与1.2之间，则属于“潜力开拓型”；若实际出口额与理论出口额之比小于0.8，则属于第三类“潜力巨大型”，也即通常所说的“出口不足”。

利用前面的贸易引力方程，本文测算了2009～2013年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总体出口潜力。首先：对塔吉克斯坦、新加坡、吉尔吉斯斯坦、捷克、阿联酋、越南、柬埔寨、约旦、马来西亚、斯洛伐克、匈牙利、蒙古、也门、黎巴嫩、泰国、黑山、马其顿、塞尔维亚、爱沙尼亚、波兰、乌克兰、斯洛文尼亚、巴林、白俄罗斯和摩尔多瓦等25个国家的出口潜力平均值在1.2之上，也就是说中国对这些国家存在“出口过度”。其次，对阿尔巴尼亚、亚美尼亚、伊拉克、埃及、格鲁吉亚、克罗地亚、马尔代夫、土库曼斯坦、斯里兰卡、乌兹别克、土耳其、沙特阿拉伯、哈萨克、印尼、老挝、缅甸、保加利亚、孟加拉和以色列等19个国家的出口潜力平均值介于0.8-1.2之间，这些国家当中不少属于经济相对较为发达的发展中国家，未来仍有出口拓展空间。第三，对尼泊尔、罗马尼亚、俄罗斯、阿曼、巴基斯坦、伊朗、科威特、印度、立陶宛、文莱、卡塔尔、菲律宾、拉脱维亚、阿塞拜疆、阿富汗、不丹、东帝汶和波黑等18个国家的出口潜力平均值低于0.8，即中国对这些国家近五年仍处在“出口不足”的状态，属于出口潜力巨大型，这类国家当中不乏俄罗斯、印度等大国。需要指出的是，各国的出口潜力类型不是一成不变的。某国出口潜力同中国对其出口额大小也没有绝对的相关性。例如，中国出口较多的国家中，新加坡、阿联酋、越南、马来西亚、泰国等国的出口潜力数值较大，说明中国对其实际出口额远大于模型预测的出口额，存在明显的“出口过度”；而同是中国出口较多的国家，印度、俄罗斯等国的出口潜力数值却很小，说明即使中国对这些国家出口了大量产品，但仍然存在“出口不足”，增长空间巨大。

利用前文构建的贸易引力模型，本文还测算了2009～2013年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五类不同附加值产品的出口潜力。以中国出口最多的中等偏下附加值产品为例：首先，对捷克、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新加坡、越南、匈牙利、阿联酋、斯洛伐克、马来西亚、蒙古、黑山、约旦、亚美尼亚、柬埔寨、乌克兰、泰国、爱沙尼亚、白俄罗斯、马其顿、立陶宛、巴林、波兰、黎巴嫩、卡塔尔和摩尔多瓦等25个国家的出口潜力平均值高于1.2，也就是说中国对这些国家存在“出口过度”；其次，对也门、塞尔维亚、巴基斯坦、斯洛文尼亚、马尔代夫、乌兹别克、格鲁吉亚、斯里兰卡、阿富汗、埃及、尼泊尔、老挝、印尼、克罗地亚、沙特阿拉伯、罗马尼亚、俄罗斯、缅甸、阿尔巴尼亚、伊朗和土耳其等21个国家的出口潜力平均值介于0.8-1.2之间，这些国家属于“潜力开拓型”；第三，对拉脱维亚、土库曼斯坦、哈萨克、伊拉克、以色列、文莱、孟加拉、科威特、菲律宾、阿塞拜疆、保加利亚、阿曼、印度、东帝汶、波黑和不丹等16个国家的出口潜力平均值低于0.8，即近五年中国对这些国家的中低附加值产品仍处在“出口不足”的状态。

三、主要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实证分析的主要结论

经济规模和距离是影响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出口的两个重要因素。其中，经济规模对出口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而距离则对出口形成了严重的阻碍。在总量层次上，中国对印度和俄罗斯等不少大国的出口潜力数值一直处于较低水平，表现出严重的“出口不足”；新加坡、马来西亚、阿联酋、泰国、越南、波兰等国则不同程度地表现出“出口过度”。同时，部门层次的出口潜力与总量层次的出口潜力类型基本保持一致，但各国在不同部门产品上的出口潜力却不尽相同。

需要说明的是，鉴于双边贸易流量受到诸多经济、地理及历史等因素的影响，本文模型中不可避免地遗漏了某些重要和有意义的解释变量（特别是对个别国家或地区而言）。包括：不便量化的双边政治、历史或其他有关的因素；影响中国出口的贸易伙伴国的人为贸易障碍或限制因素；反映双边贸易商品结构的匹配程度、国际分工的形式以及比较优势的互补性等因素。

（二）扩大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商品出口的政策建议

一是继续深化区域一体化合作，全方位拓展对外贸易。总结推广上海合作组织、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中国-巴基斯坦自由贸易区等区域合作的经验，不断加深、加强同相关国家区域或次区域合作，争取与更多“一路一带”沿线国家达成区域一体化协定，鼓励企业用好用足自贸区关税减让政策，积极开拓沿线国家市场。要进一步深入研究沿线国家细分市场特点和出口商品结构特点，明确面向不同市场的主攻商品。同时，要着力构建全方位服务企业的“走出去”政策支持体系，为中国企业对外投资提供便利，积极扩大对相关国家的直接投资。例如，可通过扩大对中亚、南亚等经济欠发达国家的基础设施投资，帮助其发展本国经济，增强对中国产品的进口能力。

二是加快产业升级步伐，提升产品国际竞争力。产业是进行贸易的基石。要进一步发挥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的引领作用，加快从成本优势向以人才、资本、技术、服务、品牌为核心的综合竞争优势转变，加快推进价值链升级，打造中国对外贸易升级版。要以工业4.0为标杆，不断提升中国制造业的档次和竞争力，进一步提高具有自主知识产权、自主品牌、自主营销渠道的产品和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高效益产品的出口占比。鼓励绿色低碳和战略性新兴产业产品出口，加快形成新的国际竞争优势和新的外贸出口增长点。支持企业实施品牌发展战略，鼓励外贸企业培育有影响力和市场竞争力的自有品牌产品，扩大品牌产品的出口规模。

三是加快推动与一路一带沿线国家的互联互通建设，加快构建“数字丝绸之路”。一路一带建设高度依赖海港、空港和信息港实现货物、人流和信息流的全面互联互通。在强化交通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方面，要顺应船舶大型化趋势实施“深水战略”，增加中国沿海港口与一路一带沿线港口城市班轮密度，强化海港互联互通。要完善机场基础设施和集疏运体系，积极拓展国内外航线网络，强化空港互联互通。在强化信息互联互通方面，要加快构建“数字丝绸之路”，搭建面向包括一路一带沿线国家在内的跨境电子化商务平台。积极争取国家优惠政策，鼓励有条件的信息企业面向一路一带沿线国家研发多语种、高效的电子商务平台网络系统，为经贸合作搭建信息平台。

四是进一步加强文化交流，以利于达成政治互信。要注意发挥文化的桥梁和引领作用，加强中国与一路一带沿线国家的交流交往，支持国内城市与沿线国家缔结友好城市和友好交流城市。要积极参与国际性文化交流活动，策划举办和利用国际音乐节、国际舞蹈节、国际旅游节和国际体育赛事等载体，展示优秀的民族文化和多样的文明成果。要不断提高“广交会”、“高交会”、“文博会”等大型展会的国际化程度，分阶段将上述海外分会场扩大到沿线地区。在尊重各国、各民族文化的基础上，不断加强中国与沿线国家文化领域的交流沟通，加深彼此之间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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