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从《德伯家的苔丝》中苔丝的生存空间入手,分析苔丝生命历程中的几个阶段及其生存空间;从生态批评的视角,重新审视苔丝悲剧的根源,既看到苔丝生存空间的逼仄、艰难与窘迫,也看到她生存的自然空间受到工业文明和科技文明的入侵和破坏;反思现代工业文明对自然的冲击、入侵乃至毁坏,以及现代文明对人类自身生存的影响和破坏,对维护和修复人类自身及生态的平衡有很大的启示。
[关键词]苔丝悲剧;生存空间;生态批评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6848(2015)03-0115-05
[作者简介]吴梅芳(1970— ),女,福建晋江人,福建宁德师范学院中文系副教授,厦门大学生态文学团队成员,主要从事英美生态文学研究(福建宁德 352100)。
[基金项目]福建宁德师范学院“教授培养工程”重点项目(2011J003)、福建省教育厅(A)类重点课题项目(AS14319)、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外国文学经典生成与传播研究”(10&ZD135)的阶段性成果。
Title: The Survival Dilemma—An Ecological Interpretation of Living Space in “Tess of the DUrbervilles”
By: Wu Meifang
Abstract: Focusing on Tesss living space in “Tess of the DUrbervilles”, this paper analyzes several stages of Tesss experience and her living space and re-examines the root causes of Tesss traged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cological criticism. Tess not only suffered from a narrow and difficult living space, but also a natural space that was invaded and ruined by industrial civilization and technological civilization. Thus, with a reflection on the destruction and negative impact of the modern industrial civilization on nature and human beings, the novel provides great deal of enlightenment for maintaining and repairing the ecological balance as well as human beings.
Key words: Tess tragedy;living space;ecocriticism
《德伯家的苔丝》是哈代“性格环境小说”中最重要的作品。从生态批评的视角出发,重新解读苔丝的生命历程,分析苔丝生命历程中几个阶段的生存空间的变化,我们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是什么促使这位纯洁善良的自然之女一步步走向人类文明的祭坛。
苔丝的生命历程是随着她生存的自然空间不断流动而变化的,她的每一次离开都是被迫离开或是不得不逃离,而每一次离开或是逃离又都伴随着身份与归宿感的丧失,以及生存空间越来越狭窄、越来越艰难。从布蕾谷到特兰岭,苔丝的身份从“自然之女”沦为雇佣工且成为“失贞女”;从塔布篱到夫林库姆梣,她从一名挤奶女工到“一夜新娘”再成为“弃妇”;她生命的最后阶段从夫林库姆梣到沙埠,先是沦为一名出卖苦力的农场女工,接着再次沦为亚雷的情妇,最后成为一名“杀人犯”和“逃犯”。每一次的空间流动都伴随她的身份重构,身份认同危机感和归宿感的缺失与她的悲剧命运同步进行,苔丝在自然与文明的夹缝中苦苦寻求自己的生存空间,但最终还是没能够找到。哈代为苔丝安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结局:当她和克莱逃了几天几夜之后,疲倦至极地躺在一块古代神庙的巨石祭台上睡着了——苔丝就是一个祭品。她究竟是什么的祭品呢?
苔丝的悲剧,既是社会悲剧、时代悲剧,也是人类自身的悲剧;是自然的悲剧,也是文明的悲剧,是自然与文明冲突之下的悲剧。
一、空间流转与身份变换
(一)从布蕾谷到特兰岭:自然之女——失贞女
苔丝的第一次“离开”是从自己位于布莱克摩山谷马洛特村的家乡,到特兰岭去寻找所谓的远房亲戚德伯维尔家(the dUrbervilles)的帮助。这一次的离开是由于那匹老马的死亡。因为家庭贫困,16岁的苔丝不得不离开她所熟悉的美丽乡村,来到奢侈豪华的富人庄园里,沦为资产阶级暴发户亚雷(他们用金钱买到了一个贵族头衔,也就是苔丝家族的头衔)的一名雇佣工,开始了受辱的命运。
在工业化以及城市化大背景之下,有多少像苔丝这样失去土地与家园的贫困家庭子女不得不离乡背井,到另外一个地方成为资本家压榨和奴役的对象。苔丝们不知道这次的“离开”意味着她们与其生命之根——美丽的自然乡村之间的距离将越来越遥远,直至被斩断,无处回归,这也是她们悲剧命运的开始。
苔丝悲剧命运的开始是在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大背景之下发生的。伴随这这场声势浩大的工业文明的进程,她们终将失去美丽的自然家园,失去精神的故土。以亚雷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暴发户对苔丝的诱奸,是取得经济地位的特权阶级对没有经济地位没有身份和地位的弱势群体的入侵和破坏。经济地位的不平等以及女性的弱势地位都是造成苔丝失去贞洁的重要因素。
从生态批评的角度看,“自然之女”苔丝在特兰岭遭受的欺辱,还有另一层面的象征意义,它意味着美丽的自然正在遭受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践踏和蹂躏。失去贞洁的苔丝选择离开特兰岭,这是她对不公正社会的第一次反抗。她不愿意一直处于这种被动的屈辱地位,尽管这时候她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一个纯洁无知的妙龄少女变成了一个未婚先孕的“失贞女”。这象征着美丽宁静的自然在工业文明的入侵和破坏之后,已经失去原始纯真的面目,变得伤痕累累。
(二)从塔布篱到夫林库姆梣:新娘——弃妇
苔丝的第二次“离开”还是迫于无奈。未婚先孕的事实,周围异样的眼光,私生子“苦儿”的不被领洗和不被接受,一切有形和无形的力量都在逼迫她再次“逃离”。当黎明到来,苔丝在埋葬了她苦命的婴儿之后,再次选择离开。这次离开可以说是苔丝新生命的开始,她到塔布篱牛奶厂当了一名挤奶工。塔布篱有着明媚和煦的春光,与自然和动物的和谐共处渐渐修复了苔丝伤痕累累的心灵,尤其是与安吉尔·克莱的那一段不期而遇的爱情,带给苔丝黑暗人生中最有亮色的一段时光。然而,也正是克莱亲手将她带入生命的云端又亲手将她推入生命的谷底,在做了他的“一夜新娘”之后,苔丝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弃妇”。苔丝的被弃仅仅因为她在新婚之夜向丈夫坦言自己曾经被诱奸的往事,而这在克莱看来是无法原谅不可饶恕的“污点”,哪怕过错不在于苔丝,失去贞洁就是她最大的过错!克莱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以“你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苔丝了”为由弃她而去。
小说中写到他们那晚碰巧停留的地方——西斯特切修道院的废墟,这是一个具有强烈的象征意味的地方,与塔布篱奶牛场的自然风光相对照,修道院象征着人类文化与历史的痕迹所在。在塔布篱奶牛场的自然家园中,人们都是自然的儿女,在与自然的融合中相亲相爱;但是,一旦有了文化历史的介入,这对情侣马上就有了隔阂和冲突,最后形同陌路。克莱不是一个纯粹的自然人,他身上更多地承载着文化历史的传统观念,被基督教道德准则所左右,在他眼里,苔丝失去传统道德中象征女性纯洁的贞操就不再纯洁,所以在新婚之夜将她抛弃了。
被抛弃的苔丝再次陷入在夫林库姆梣颠沛流离的悲惨境地。从塔布篱到夫林库姆梣,苔丝经历了从一个对生活充满无限向往的“挤奶女工”到对爱情充满无限期待和憧憬的“一夜新娘”,再到一个希望幻灭的绝望“弃妇”的身份变化。由于人类文化与历史的介入,苔丝的自然生存空间受到侵入和压制,她生存的自然空间与传统文化空间格格不入。文化空间对自然空间的质疑、冲撞乃至排挤,使苔丝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狭窄,越来越艰难。苔丝的生存空间象征着人类自身的生存空间,她生存空间的挤压和逼仄,正是现代人生存环境的真实写照。当自然被人类破坏到面目皆非的时候,人类是否也会像克莱抛弃苔丝一样弃她而去?而抛弃了自然的人类,其未来的生存空间在哪里,归宿在何方?
(三)从夫林库姆梣到沙埠:情妇——杀人犯
流落在夫林库姆梣是苔丝生命历程中最为艰难的岁月。在这个贫瘠冷酷的农场,既没有塔布篱的明媚富饶,也没有布莱克摩山谷的宁静温和,没有欢声,只有阴郁和冷酷,苔丝干各种男人才做的重活苦力,让极度的疲乏和无尽的艰辛麻木自己痛苦的灵魂。那里的工作艰辛而单调,土地贫瘠,生态遭受破坏,且土地进一步受到了机械生产方式的侵扰。打麦用上蒸汽脱谷机,农场工人再也不能按照自己的节奏干活,苔丝被置于机器的平台上整理填入机器的麦束,机器一刻不停,苔丝也一刻不得喘息。提供动力的引擎,是一个冒着黑色浓烟的外来者,和它的主人一起“闯入了这个只有黄色的麦子、白色的土壤、清明的空气、却没有黑色烟雾的地区”。引擎一发动,“皮带以看不见的高速飞转起来……无情的轮子不断旋转,脱粒机的嗡嗡声直透到飞旋的铁丝笼子旁边的每个人的骨髓深处,令它振颤”。不在机器旁的人还能速度慢一些,聊聊天,“但在机器旁边汗流满面的人,包括苔丝在内,可就无法聊天,无法减轻压力了……苔丝不能有丝毫停顿”。工作从凌晨一直持续到晚上,只有吃饭时才稍作休息。如此高强度、长时间的体力活却往往都选用女工,为的是省钱。蒸汽脱谷机本是一种让农民劳动更加容易的技术发明,但正如哈代所暗示的,科技文明的出现将会逐步改变宗法制农村社会自给自足的的生产结构和生产方式,而失去土地之后的农民将会脱离自然的农业领域,沦为机器的奴隶。这一幕场景中,轰鸣的机器正是工业文明破坏生态的缩影。而机器旁忙得几乎失去知觉的苔丝,正是被工业文明压迫的女性的代表。
在这个贫瘠冷酷的农场,面对被抛弃的命运,苔丝没有任何怨言,不求助、不回避,直面苦难,是这个纯洁美丽的弱女子在最黑暗的岁月里迸发出的最坚韧的生命之光!苔丝希望用这种自虐的方式得到精神的自我救赎,她在黑暗的日子里看不到一点希望的光亮,谁能将她从不幸的命运中打捞出来呢?如果可以,苔丝恐怕会选择一条路走到底,但是贫困家庭的问题又来了:老父去世,母亲兄弟姐妹被扫地出门,老屋被收回,全家陷入走投无路的窘迫境况,在这一刻她的生命中又出现了那个当年把她推入火坑的恶少——亚雷。这一次,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传经布道的牧师,再次纠缠苔丝。为了这个苦难的家庭,为了弟弟妹妹们不至于流离失所,苔丝再一次牺牲了自我,成为亚雷的情妇。苔丝随亚雷住到沙埠海边小镇的豪华寓所,这里有亭台楼阁,树木葱郁,一尘不染,是一个时尚的小镇,铁路将沙埠与外界连接在一起,使之成为一个完全现代文明化的城市;但是,无论它如何豪华时尚,它是非自然的,它不属于苔丝。现代文明切断了苔丝与她所熟悉的自然生活的联系,虽然身着高雅时尚服饰、品味着美食,过着衣食无忧、有女仆服侍的生活,但是苔丝无异于关在金丝绒鸟笼子里的金丝鸟,富足的物质生活并不能给她带来精神的快乐和满足,她的心灵并不感到轻松、愉悦。相反,华丽服饰之下的心灵是暗淡的、灰色的,失去精神的自由,灵魂是困顿郁闷的。
克莱的再次出现点燃了苔丝生命最后的激情,在与亚雷的争执之中,她用尽毕生的屈辱与愤懑把那把水果刀刺进亚雷的心脏之后,再次逃离!她与克莱一起在荒原里逃了七天七夜,他们的逃离最终在小说最后一个象征性的地点——Stonehenge而结束。这是一座史前的古老神庙,历经几个世纪,还有一些巨石残留在此,苔丝实在太疲倦了,她躺在神庙的巨石祭台上睡着了。这个结局意味深长:苔丝就是一个祭品。她究竟是什么的祭品呢?这个祭台正是古代曾经进行血腥祭祀的地方,它既是人类历史与文化持续的强有力的象征,同时也蕴含着人类文化与历史中毁灭的不理性成分。正如约翰·贝克在《怎样读哈代的小说》中所说:“苔丝熟睡着,仿佛一种理性的白昼的意识与自然界和人类中沉睡的、非理性的因素形成了冲突。苔丝就是后一种精神的化身。”①
这个结局意味着,无论苔丝怎么逃,都逃不出人类文化历史为她布下的天罗地网,难逃被处死的命运。“苔丝的悲惨命运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毫无根基的流动而造成的。在她流动的过程中,她的性格发生着变化,导致了她的最终毁灭。事实上,某个个体总是与他或她的某个特定的环境之间有着一种基本的联系。在流动中苔丝失去了这种联系,使得她没有了根基而失去归属感。哈代将这种环境的重要性与其他诸如阶级、文化和道德等因素联系起来”②。将苔丝的悲剧命运归结为由“毫无根基的流动”而造成的,这个结论恐怕过于牵强。没有归宿感,以及因为流动而导致的性格变化,这些都是表面现象,不是最根本的原因。那么,苔丝悲剧最本质的原因是什么呢?
二、苔丝生存悲剧的生态思索
苔丝之死究竟意味着什么?有论者这样解读:“尽管苔丝迈出了反抗的一步,但是这种反抗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不幸,因为当时的社会是无法容忍这样坚强的女性的。哈代深知‘死应该是当时社会对苔丝最好的‘惩罚,也是她最好的归宿。同时,哈代在警示其他女性:在男权社会中,女性没有独立的人格,只不过是男人生活中的点缀品,她们必须服从男性,必须恪守贞操。如果要与传统的文化抗争,与至高无上的男性抗争,等待她们的只能是死亡!”③可见,男权文化意识与人类中心主义的观念一样,是多么的根深蒂固!如果女性无法意识到自己已经潜移默化地站在男权文化的阵容里并以此训诫其他女性,那么女性永远都无法走出“第二性”和“他者”的怪圈。同理,如果生态批评者本人都不能做到改变人类中心主义的立场,那么,要改变和去除整个社会人类中心主义的观念是多么困难。
这种解读存在严重的误读和误导。如果说反抗意味着更大的不幸,那么其言下之意是,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之下女性就不能反抗了?如果是因为敌对势力过于强大,弱小群体害怕遭致不幸毁灭就束手待毙、就逆来顺受,那么,何来社会的进步和公正?再往下引申,已经被人类征服和控制的自然,已经沦为人类蹂躏和践踏的对象,人类对自然不再尊重和敬畏,有的只是无尽的索取和任意的践踏,自然生态已经到了被严重破坏的时刻,甚至这种危机也已经延伸到了人类社会内部,无论是自然生态还是社会生态都已经严重失衡,并且严重威胁到人类自身的生存。在这种情形之下,人类是继续为所欲为,走向末日狂欢,在狂欢中走向毁灭,还是未雨绸缪、痛定思痛,深刻反思人类文明自身出了问题?是保持沉默,转过身去视而不见,还是为自然代言、为自然疾呼,批判以人为中心的价值观,呼唤健康和谐的生态整体价值观?王诺在《对话斯洛维克:生态文学研究》中提到生态文学研究者们该如何面对当今世界生态危机以及人类未来的态度问题时,用了古人的一句“知其不可而为之”作为回应,并指出:“多数人并没有认识到生态危机的真相;不少人还在有意或无意地掩饰;一些人认识到了却消极逃避,害怕正视,甚至末日狂欢。戈尔在《名利场》杂志2006年5月号上发表的文章《真实的时刻》结尾处的这几句话震撼人心:我们不应等待。我们不能等待。我们绝对不可等待。”①
这种解读还严重歪曲了哈代的创作初衷,无论苔丝最终的结局如何,在哈代眼中,苔丝始终是个“纯洁的女子”,而对于苔丝的悲剧命运,哈代始终充满无限悲悯和忧伤的情感,所以他在小说扉页留下这样的痛彻心扉的题词:“可怜的受伤的名字!我的胸膛 / 将是一张供你养息的眠床。”(莎士比亚)作家难道是用苔丝的死在警示其他女性吗?答案是否定的。哈代虽然给苔丝安排了这样一个悲剧的结局,但他是以无比哀伤和悲痛的心情安排了当局让苔丝受绞刑而死的情节,正如他是以无比哀伤和悲痛的心情让他心中优美神奇充满诗意和生命活力的家乡——威斯克斯的爱墩荒原逐步走向消亡一样。作家不惜以苔丝之死作结局,想要说明什么问题呢?如果认为哈代是通过苔丝的死来警示和训诫其他和后来的女性,这是对哈代极大的歪曲误解和亵渎!苔丝不死,不足以震撼我们的心灵!苔丝不死,不足以让我们触摸哈代内心最深的伤痛!作家痛惜的是美丽纯洁的自然之女被所谓的现代文明绞死。苔丝之死,难道不值得我们反思文明吗?
有论者认为,“在克莱眼里,苔丝是自然的象征,应该回到自然来找到幸福,但她已经不再与自然和谐相处”②。但苔丝绝对不是“不再与自然和谐相处”,她不是不愿意与自然和谐相处,她本身就是自然的,而是有许多外在的力量在将她与自然分离、割裂,阻止她回到自然中去。而这些力量如此强大,以至于在这些强大的胁迫之下,苔丝在作了努力抗争之后,最终难逃重重法网,只有面对被绞杀的命运。介入另一个层面——精神生态空间的探索(这部分笔者将在另一篇文章中论述)可以发现,苔丝生存的精神生态空间也处于被扭曲被压抑的状态,这些外在力量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它是由现代文明的三座大山(工业文明、理性文明、男权文化)形成的合力。三座大山的重压,几条绳索合成一股力量,内化成苔丝扭曲变形的内在精神空间,最终绞杀了她的生存空间。苔丝在重重重压之下,注定难逃悲剧命运。
三、结语
在《德伯家的苔丝》中,无论苔丝怎样反抗,最终还是落入命运之网。苔丝之死是哈代悲观宿命论的集中体现,也是哈代思想局限所在。苔丝之死,不是命运或是上帝等不可知的“弥漫宇宙的意志”力量所致,而是由自然与文明的冲突所致。法律道德宣判了“自然之女”苔丝的死亡,因为她是自然的化身,她遵循自然原则,她不愿意屈从资本主义现代文明的道德、宗教、法律原则,导致最后被文明所绞杀。苔丝的死,是因为自然受到文明社会的侵犯和屠杀,现代文明连一点生存的空隙都没给她留下,自然之女的毁灭意味着自然被文明所摧毁。哈代悲观的宿命色彩,体现了他的矛盾失落和怀疑彷徨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