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阿多诺与否定辩证法

朱玉　金镶玉

作者简介：朱玉，山东枣庄人，齐鲁工业大学，2014级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专业研究生。

摘要：阿多诺的“否定辩证法”思想是法兰克福学派理论发展的制高点。在这制高点上，西方全部哲学传统的核心假设都被质疑，其主体中心主义、理性中心主义（罗格斯中心主义）的统一性假设被悬置，哲学本身变成一种不受任何事实或逻辑标准制约的自由思想和表达。阿多诺以一种反体系的否定性思想活动直接展现了与早期人本主义批判异质的哲学经验，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人本主义框架也由此从内部瓦解了。

关键词：否定的辩证法；非同一性；星丛

1966年，阿多诺出版《否定辩证法》。这既是法兰克福学派在逻辑上达到制高点的标志，亦是整个西方马克思主义人本主义逻辑的顶点。

一、否定辩证法的思想基础

阿多诺提出“否定的辩证法”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一种哲学经验的最终升华。这种经验既与其理论个性有关又代表着法兰克福学派整体思想的发展。从个人来说，这是其哲学无调特征的最极致表现，从学派来说，这是从批判理论到启蒙辩证法不断深化的批判逻辑的归宿。

（一）主体的暴力：人本主义的逻辑

阿多诺通过无调的方式进行哲学探究，在直接的意义上，是对西方马克思主义传统的反思与深化。在阿多诺看来，卢卡奇等人的人本主义马克思主义表面上好像是坚持马克思的唯心主义立场，而实际上在他们的“总体性”“主-客体辩证法”和“人”的逻辑背后，显然还是“重复唯心主义的主客体概念体系”。他强调，卢卡奇式的人本主义主体论的关键是主体与客体的分离。在《启蒙辩证法》中阿多诺对主体与客体的二元分立进行了分析批判，他认为，传统哲学本体论中作为基本理论地平的主体与客体的二元分裂是虚假的。

由此，阿多诺反对任何形式的主体人本主义。他认为“人是一种结果，不是一种观念”。在阿多诺看来，人本主义表现了一种主体对客体的支配和奴役，主体性贬斥客体正是为了更方便地奴役它。客体只不过是主体所设想的无主体“残余物”。于是，与实证主义一样，人本主义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变现了主体对客体的隐性支配。由此，阿多诺批判了两个建立在二元分裂模式之上的哲学观点：总体性原则与物化逻辑。综上所述，阿多诺反对一切将主体与客体对立起来的二元分裂做法。

（二）同一性：一切唯心主义之源

同一性作为一种思维方式，是整个西方理性主义哲学的基础，它通过建立在“一”的本体论之上的概念体系把世界描述成一个可控秩序。在阿多诺看来，这种实质上变现为主体优越性的思维是一切唯心主义之源，是人统治自然和他人的思想根据。它不仅是全部唯心主义的根本特征，而且试图打开差异之路的辩证法也未能避免；它不仅是哲学的最深层假设，而且是资产阶级理性的直接特征。因此，在《否定辩证法》中阿多诺从思维方式和现实入手对同一性进行批判，并试图通过彻底的批判来拯救辩证法。

在《否定辩证法》中阿多诺认为，同一性代表着资产阶级社会秩序及其意识形态的性质，实质上是一种主观唯心主义的暴力。在某种意义上，他重申了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二版中关于辩证法的阐释：辩证法不是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

二、否定辩证法的理论内涵

简单地说，阿多诺的否定辩证法，就是剔除了肯定的辩证法。它是对黑格尔辩证法传统的一种批判。

（一）作为“否定”的哲学

阿多诺把不带任何肯定的“否定”作为批判思想的落脚点，除了逻辑和现实原因外，还与他对哲学现状的看法有关。他曾指出，哲学一度成了废物，它之所以继续活着是因为实现它的契机失去了。哲学的继续存在是因为它不能自己曾经提出的理想，因此在确立新的批判方向之前哲学有义务批判自身。这样看来，阿多诺在主张辩证法时，要把“肯定”即现实辩护的方面从辩证法中剔除，而使之成为正真批判和革命的事业。

（二）否定视野中的辩证法

阿多诺自己承认，无论是在就哲学框架中，还是就其真实的经验来说，否定辩证法或真正意义上的辩证法都是一种矛盾。基于上述矛盾，阿多诺主张否定辩证法反对同一性时，并不是要求人们假定同一性是不存在的。在他看来，那是与同一性思维一样的唯心主义幻觉。真正的问题是，哲学自身必须将这个矛盾作为出发点，只有这样才能始终保持批判性自我反思的特点。实际上，在阿多诺看来，类似启蒙辩证法，同一性哲学也是一种颠倒，即把作为手段的同一性作为目标对待了。他强调，“非同一性是同一化的秘密目标，它是解救的目标；传统思维的错误在于把同一性当成目标。”这样看来，否定的辩证法并非取消同一性，而是通过批判使之产生一切质的变化。正是从这一角度来说，否定辩证法是通过非同一性得以表述的批判经验。

三、否定辩证法的哲学前景

阿多诺把总体性和同一性逻辑作为欧洲思想堕落的凶手，這也就同时宣判了西方文化和思想史的死刑。

（一）“非同一性的可能性

当哲学或理论把同一性作为批判的最终对象，它似乎便抽掉了自身存在的前提或基础。这不仅是构建思想体系或任何合理的话语都丧失了其逻辑依据，而且由于正是语言本身代表着最深刻的同一性，要把反同一性立场坚持到底就得反对语言。从这一点来看，否定的辩证法拒斥任何确定的目标。阿多诺强调，“非同一性是同一化的秘密目标，它是解救的目标”这个目标包含着多方面的含义。阿多诺所主张的非同一性是一种承认客观矛盾统一体中的异质性。这是一种辩证法的非中心、非等级、非奴役的关系。他曾经用“星丛”这个术语来比喻它。

（二）众星的丛结

“非同一性”是一个否定的表述，它表明阿多诺的哲学理想是反对同一性的。但这种思想很难用正面的方式来描述，所以阿多诺用了来自本雅明的一个术语来比喻，这个术语便是“星丛”。在逻辑上，阿多诺主张的是一种新的主客体之间“和平”的伙伴关系，即“那种没有支配而只有差异相互渗透的独特状态”，这种主客体的关系将取决于人们之间以及人类与他们的对立面的和平实现。因此，和平的实质就是事物之间有差别的交往，即所谓“集体主观性、个体主观性与客观世界”的三星集结。这是一种全新的伙伴关系。对于这种全新的非奴役性和非架构性的关系，阿多诺别出心裁地称之为“力扬”和“星丛”的状态。

不过，我们不能因此就贬低阿多诺否定辩证法的意义。第一，阿多诺的讨论尽管是在抽象层次上进行的，但它并非是形而上学的诡辩。第二，尽管阿多诺的救世主义和乌托邦情节是明显的，但从历史发展来看，也正是这种精神有机地构成文明进步的基本背景之一。在阿多诺之后崛起的多种不同思路，最终也都是在这一精神之上成长出来的。（作者单位：齐鲁工业大学文法学院）

参考文献：

[1] 阿多诺.主体与客体[C]/法兰克福学派著论选辑：上卷.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2] 张一兵.无调式的辩证想像[M].北京：三联书店，2001.

[3] 胡大平.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概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4] 刘放桐.新编现代西方哲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