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平洋上的精神家园

郁李

英国小说家毛姆有一部代表作名叫《月亮与六便士》，月亮挂在天空，高高在上，就像一个人的理想一样，而六便士是英国货币的最小单位，有点儿像我们的“一分钱”，面值虽小，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所需。

很多名人在实现理想之前，都有过潦倒、痛苦的现实生活，《月亮与六便士》就描写了这样一个人——一个把六便士踩在脚下，一生仰望月亮的人，他的名字叫思特里克兰德。

思特里克兰德本是大城市里的一个证券经纪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突然有一天，他就像着魔般爱上了绘画，于是他抛弃了工作和家庭，独自一人前往巴黎，寻找自己的绘画理想，与此同时也过上了穷苦不堪的日子，而一个偶然的机会，思特里克兰德乘船前往了位于南印度洋的塔希提小岛，岛上美若天堂的环境和岛民古朴原始的生活深深感染了这位画家，在塔希提，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创作出了大量为后世称赞的画作。

在作家毛姆的笔下，思特里克兰德是一个脾气古怪、神经质甚至有些讨人嫌的角色，然而他能够忍受贫困和疾病、把自己的生命全部注入艺术的个性又深深使人佩服。

这位不在意口袋里有多少“六便士”，而一心追随“月亮”的思特里克兰德，实际上有着真实的人物原型，那就是知名的法国画家保罗·高更。

高更与塞尚、凡·高并称为“后印象派三杰”，他的画色彩绚丽，能留给人很深的印象。而他最传奇的一段经历便是在法属波利尼西亚群岛，特别是塔希提岛上的一段生活。

因为发现了自己的绘画天赋，35岁的高更放弃了银行职务，永远离开了家，从此开始过着别人不能理解的孤独生活。39岁时，他前往北美加勒比地区的马提尼克岛旅行，看见了茂密的植物、蔚蓝的天空以及望不到边际的海，热带天堂的模样深深印在了高更的心里，但后来因为有事而没能久留。

高更当然不会忘记大海和岛屿赐予的灵感，终于在几年以后，他决定将今后的人生永远归属于海岛，这一次，他选择了南太平洋上的一座小岛——塔希提。

塔希提究竟有多美，才能把人永远留住？借用《月亮与六便士》中的话，是这样的：

它（塔希提）是一个高耸海面的绿葱葱的岛屿，暗绿色的深褶使你猜到那是一条条寂静的峡谷。这些幽深的沟壑有一种神秘的气氛，凄冷的溪流在它深处琤琤鸣溅……塔希提正在微笑，它一边微笑一边对你表现出无限的情谊，特别是在船只刚刚进入帕皮提港口的时候，你简直感到心醉神驰。泊在码头边的双桅帆船每一艘都那么整齐、干净，海湾环抱着的这座小城洁白、文雅，而法国火焰式建筑物在蔚蓝的天空下却红得刺目，像激情的呼喊一般，极力炫示自己鲜艳的色彩。

高更被塔希提的魅力折服了，与此同时，无数的好作品也相继画了出来。高更喜欢画岛上的人，深色的皮肤，清澈的眼神，散发着不加装饰的美好；他喜欢画岛民的生活，画妇女们穿着鲜艳的衣服劳作的样子：画各种诱人的水果。

《月亮与六便士》里描述了一个塔希提当地人爱塔的生活，就像世外桃源一样：

这是一幢用本色木头盖成的带凉台的平房，一共有两间屋子，屋外还有一间用作厨房的小棚子。室内没有家具，地上铺着席子当床用。只有凉台上放着一把摇椅。

芭蕉树一直长到房子的跟前，巨大的叶子破破烂烂，好像一位遭了厄运的女王的破烂衣衫。房子背后有一株梨树，房子四周到处种着能变钱花的椰子树。爱塔的父亲生前围着这片地产种了一圈巴豆：这些巴豆如今生得密密匝匝，开着绚烂的花朵，像一道火焰墙似的把椰林围绕起来。此外，正对着房子还有一棵芒果树，房前一块空地边上有两棵姊妹树，开着火红的花朵，同椰子树的金黄椰果竞相斗妍。

爱塔用椰子油把鱼炸了，有时还配上一只大海虾，另外她还常常做一盘味道鲜美的螃蟹，这种螃蟹在脚底下爬来爬去，一伸手就可以捉住。山上面长着野橘子树：爱塔偶然同村子里两三个女伴上山去，总是满载而归。不久以后，椰子成熟，就该到采摘的时候了。爱塔的表兄表弟、堂兄堂弟成群结队地爬到树上去，把成熟的大椰子扔下来……

谁不羡慕并赞美这样的生活呢？高更就像一个隐士，塔希提岛的自然、朴实与自由，不仅让高更找到了绘画的题材，更重要的是，这里已经成为他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