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图里曾经提出一个文学性原文本(ST)与其译文(TT)的对比模式,为研究翻译的学者提供了具体实际的对文学性文本的原文与译文进行分析、对比的研究方法。本文试将该模式运用于王尔德的童话The Nightingale and the Rose及其林徽因译文《夜莺与玫瑰》的对比研究,通过对比原文与译文相应的文本素,分析林译文中调整(shifts),发现林更倾向于目标语的语言和文化规范,多采取意译和归化的翻译手段,所以译文并没实现图里的充分翻译(AT)。说明该模式具有较强的可操作性,对翻译实践与构建翻译规范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图里 文学翻译 对比研究 夜莺与玫瑰
【中图分类号】G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5)04-0200-02
1.引言
吉迪恩·图里(Gideon Toury),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教授,是描述性翻译研究的领军人物。他做了大量的具体翻译个案的描写和分析、归纳对翻译实践具有示范或启示作用的理论原则,试图构建一套完整的描写翻译理论,在翻译界产生了重大影响。图里在他的文章The Adequate Translation as an Intermediating Construct中,提出一个文学性原文本与其译文对比的模式(A Model for the Comparison of a Literary Text and Its Translation),为研究翻译的学者提供了具体实际的对文学性文本与其译文进行分析、对比的研究方法。
本文将详细阐述该模型,并将其应用于《夜莺与玫瑰》的原文和译文的实例对比研究,分析翻译现象和译者在实际翻译过程中的实际抉择及其翻译策略,探索该模式对翻译实践与构建翻译规范的意义。
2.图里的文学性ST-TT对比模式解析
在文章The Adequate Translation as an Intermediating Construct的第六章,图里提出了文学性原文本和其译文的对比模式,该模式包括三个操作步骤:
(a)对原文进行语篇分析(textemic analysis),在脑子里形成充分性翻译(AT)的构想,并找出原文的文本素(textemes)。
(b)将译文中与原文文本素相对应的单位(units)与原文文本素进行对比,注意译文中的调整(shifts)或偏离(deviations)现象。实际操作中,我们只选文章的部分单元进行对比,当然,所选单元必须符合文本素的条件且具有一定代表性。
(c)基于多个(或部分)独立的ST-TT文本要素的对比,总结TT-ST的对等关系与充分翻译(AT)的差距。该步骤中,我们需思考译文中出现某些特殊的文本-语言现象(textual-linguistic phenomena)以及调整、偏离的原因,从而探求出翻译过程中的实际对等关系和译者采取的翻译规范、策略等。
该模型中出现了几个重要的概念,下文会一一详述。
2.1 Texteme
图里指出,该模式分析的对象是文学翻译。作为一种文学性文本,原文(ST)以两种规则为基础创作而成:第一主导的规则是语言规则,第二种可称为语篇(textual)或文学(literary)规则。这些应用于文学性文本的语言要素(linguistic elements),由于受到其文学性文本结构的制约,以及整体的篇章系统的融合,转化成为语篇要素(textual elements),赋予其相应的语篇功能(textual functions)。他把每个带有语篇功能的要素称为“文本素(texteme)”。文本素就是那些在一定文学文本(或语境)下带有特殊功能意义的任何语言单位。不同文本的文本素具有不同的特征,如押韵字词、重复词、和双关语都可看做文本素。至于文本素在文学文本中的重要性,佐哈尔称其为“正确理解原文不可或缺的要素”(马克、莫伊拉,2004:168)。
2.2 Shift
图里在阐述AT含义之时着重讨论了shift的内涵,他认为译语发生偏离的原因有很多,因此我们该区分shift的两种类型:
(1)必要调整(Obligatory Shifts),即译文中的变动是基于两种语言语言内部差异而必须在表达形式上做出的调整。这种调整是必要的,遵循一定规则的(rule-governed)。该类调整被图里划入充分翻译(Adequate Translation)的概念之内,下文会再详细论述。
(2)可选性调整(Optional Shifts),即译者在译文中所做的改动是基于文学或文化因素的考虑,该类调整是带有译者的思想、文化、写作风格和行文习惯等特征的,是非客观的,可选择的。
2.3 Adequate Translation(AT)
图里在文中还提到了首要规范的概念,首要规范决定一个译者翻译某篇作品时的整体取向,当选择靠近原语,译文就是充分性的(Adequacy);当选择靠近目标语,译文则是可接受性的(Acceptability)。当然,即使是最大限度的充分翻译也存在一定的调整(shifts),任何翻译都不可能达到完全的对等。由此,图里给出两种解释:
(a)(文学)翻译理论中理想的对等概念。
(b)描述翻译学方法论中一个假设的概念,本质上是不纯的,可作为实际TT-ST对比的中间不变量(intermediary invariant)。
(b)中不纯的本质是指翻译中存在必要调整(obligatory shifts),而这些必要的调整不影响译文的充分性,是指除了必要的语法层面的调整外译文与原文的最大化的对等关系。改良后AT的定义考虑了目标语的语言规则,必要调整已被纳入这种AT模式中,对比研究将主要关注于选择性调整,所以这个不变量最好置于目标语中。
3.个例分析
本文将尝试运用该模式对比分析《夜莺与玫瑰》的原文与译文,探讨原文和译文各自的特点以及它们的对等关系。
①ST:Night after night have I sung of him, though I knew him not: night after night have I told his story to the stars and now I see him.
TT:以前我虽不曾认识,我却夜夜的歌唱他:我夜夜将他的一桩桩事告诉星辰,如今我见着他了。
②All night long she sang, with her breast against the thorn, and the cold crystal Moon leaned down and listened. All night long she sang, and the thorn went deeper and deeper into her breast, and her life-blood ebbed away from her.
TT:她胸前插着尖刺,整夜的歌唱,那晶莹的月亮倚在云边静听。她整夜的,啭着歌喉,那刺越插越深,她生命的血液渐渐溢去。
①句出自原文第4段,连用两个“night after night”构成倒装, 描述夜莺为她真正的爱人夜以继日地歌唱,以表达对真爱的向往之情。②句出自原文第41段,也连用两个“all night long”突显了夜莺为追求真爱的长久付出,在哪寒冷的冬夜,用自己的歌声、鲜血、和生命,竭力为爱讴歌,为爱奉献。这两个例子都把时间状语前置,构成排比,增强了语气,突出文章中心。两处双排比强烈表现了夜莺为爱甘于付出的执着精神,运用照应手法,使文章首尾形成呼应,起到了照应的语篇效果。
在此,①②句的时间状语“Night after night”和“All night long”可看做文本素。作者都把时间状语前置做了句子的标志性主位,这样不仅可以突显事件发生的环境和条件,还可以引起倒装,达到结构上的一致和特殊的修辞功能(比如排比、对比、转折等)。对比译文来看,因为汉语是主题显著的语言,常用人做主语,林没有遵循原文排比的句式结构,采用了语序调整的翻译技巧,词序和句序做了一定调整,以人称“我”和“她”来做句子主位,并且都先翻译让步从句“though I knew him not”和状语“with her breast against the thorn”。②句中作者重复排比使用“All night long she sang”,相同的“sang”分别译为“歌唱”和“啭着歌喉”,此处运用了转换的翻译方法,文中运用此类方法的还有很多,这些转换看似不忠,但无疑是得当的,使得译文辞藻更为丰富,而这正契合了原文语言华美,色彩瑰丽,如诗如梦的风格。同时,林译文中多处使用叠词,如“夜夜”、“一桩桩”“渐渐”。叠字用法是汉语的特色的表达方式,可使文章音律和谐,赋予音乐美,也正契合了原文充满诗韵的唯美风格。译文准确地传达了原意,但没能保留倒装排比的结构形式,且原文篇章首尾呼应的照应效果在译文便显得比较弱,无论从排比还是照应,译文相比原文效果都稍逊一筹,可以说达到功能对能,但没实现篇章对等,更是离充分翻译还有一定距离。
4.评论图里文学性ST-TT对比模式
图里提出的ST-TT对比模式为研究翻译的学者提供了具体实际的对文学翻译原文与译文进行分析、对比的研究方法。通过以上实际操作,该模式有较强的可操作性,对翻译实践与构建翻译理论有一定的指导意义。图里将充分翻译(AT)假设为原文与译文对比的中间不变量或参照体,特别关注语篇功能、文本素的对比、以及非必要调整,使我们能从一组组单元对比和文本素的深入研究中体会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实际抉择,发现特殊的文本-语言现象和调整之处,思考问题,并从中推断出结论。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建立指导翻译和研究翻译对等关系的普遍性的翻译规范。
然而,该模式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以AT作为对比的中间不变量,虽从理论上解决了原文与译文无法直接对比的问题,但这个第三方参照体毕竟是一个假设的抽象概念,难以界定一个标准。即使说明了该AT模式包括了必要的语言层面的调整,但必要调整和可选性调整也没有一条清晰的界线,个人操作时不免受其主观概念影响,得出的结论也就不够客观、统一。其次,图里试图通过该模式的对比分析法,探讨出普遍性的翻译规范,期望它不仅仅涉及文学文本,且能涉及到其他更多更具体的领域,这要求非常大量的实践研究,且翻译学在不断的发展,各种信息日新月异,若要靠此模式构建全面普世性的翻译规范,似乎存在一定难度。
5.结语
图里提出的翻译对比模式的主要研究对象是文学文本,该模式也并没有成为一个定性的翻译理论或文学理论。本文通过实例对比分析试验了该模式的可操作性,但只是将其应用于文学文本的翻译对比中,然而其他文本类型的翻译对比研究未必能达到相似效果。因此,该模式的普遍性意义仍有很大的探讨空间。
参考文献:
[1]马克(Mark,S.),莫伊拉(Moira,C),2004, 《翻译学辞典》[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谭再喜,2004,《西方翻译简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
[3]图里(Toury,G.),2001,《描述翻译学及其他》[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4]朱明炬、谢少华、吴万伟,2010,《英汉名篇名译:英汉对照》[M].南京:译林出版社。
作者简介:
牟莹莹(1991-),女,广西南宁市人,湖南师范大学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翻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