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向何往?

2015-05-30 10:48安雨
山东画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幸福村门面民房

安雨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玉器有着重要的欣赏和收藏价值。中国有着巨大的玉器市场。然而2013年以来,受市场环境的影响以及中国整治腐败力度的加大,整个玉市场行情下滑严重。“玉”向何往?已经是当务之急。

喧嚣依旧的“玉器村”

在幸福村,尽管是假日,但村口马路边玉石市场依旧显得有些冷清,大部分门面甚至都关着,这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在巷子口,44岁的冯国军靠在躺椅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机,夕阳打在脸上,暖暖的,但冯国军一点心情也没有。身后的门面里散落着很多从青海贩运来的玉石原料。一整天没有人来关顾,并且这种现状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冯国军是青海人,十几年前皖北玉器市场形成不久,他就来这里贩卖玉石原料,前些年玉器疯狂的时候,赚了一些钱,就举家迁到这里。没有想到2013年以来,玉石原料行情急转直下。

冯国军说,十几年前这里的青海玉石料商人只有1家,一直发展到后来30多家,而今年以来有些人开始转行。玉石原料价格变化很“疯狂”,从最初的几毛钱一公斤,几千元一车,发展到后来好的1万多元一公斤。最近玉石原料虽有所下跌,但好的料子依然有几千元一公斤,一般料子维持在500元左右一公斤。“毕竟,玉石原料开采越来越难,藏量也越来越少。”冯国军说,“但目前的状况是有价无市,自己唯一能做的是等待,观望,看看一年之后会不会好转。”

与路口相比,幸福村深处显得有些热闹,刺耳的玉石打磨声此起彼伏。在一间10平方米大小的民房里,25岁的李锋和弟弟弓着腰,依靠工作台上的灯光,细心打磨着手里的一件毛坯。李峰来自宿州,5年学徒,5年创业,他跟玉器打交道已经10年时间。然而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一年多时间来,兄弟俩就感觉到其中的压力,拿货的人少了,赚的钱就少了,甚至有时候连买房的月供都感觉到压力。“只有这门手艺,能做啥?熬过去了就好了。”等待和观望是李峰兄弟唯一的选择。

其实,李峰和弟弟的玉器作坊是皖北玉器发展的一个缩影。上世纪80年代,这里的国营玉雕厂破产后,几个玉雕技术工人下岗之后自谋出路办起玉器作坊,他们带了一些徒弟,后来这些徒弟出去单干,继续带徒弟……如滚雪球般,近30年时间,这里的玉器作坊发展到现在3000多家,从业人员已有数万人。

尽管玉器行情不是很好,但幸福村依然很热闹。在这里的民房里,随处可以听到打磨机刺耳的声音,随处可以看到“玉”字符号,阴暗的过道,狭小的民房里……村子里大约有400多间民房,平均每间民房里就有2家玉石加工厂。

行情急转直下

皖北的玉器市场发展,与仿古玉分不开,最早出道的行业前辈谢永学等几个人就是以仿古而出名,并曾演绎过一段传奇故事。

上世纪90年代初,浙江海关扣押了两个带着“古玉器”出关的浙江商人,尽管这两人再三解释这件古玉是仿造品。然而海关请来玉石专家和文物部门进行鉴定,证明该玉器是“国家一级文物”,于是两人被以“走私文物”的罪名批捕。就在庭审之前,绝望中的浙江商人,想起了卖给他“古玉器”的谢永学,托家人向谢永学求助,希望他能够证明该“文物”为仿制。谢永学感觉“事关重大”,庭审前赶到浙江找到法官,称“走私”的国家一级文物确实是他用“老提油”的仿古技术制成的仿古制品。法院不相信,最终谢永学说可以仿造一件同样的“古玉器”,法官将信将疑。当一个月后他将一模一样的“古玉器”送到法院,法院拿给专家鉴定时,专家还奇怪地说:“这件古玉器,不久前不是已经鉴定过了吗?为什么还要鉴定一次?”法官这才相信,两位被逮捕的“走私犯”走私的是仿制品。两位浙江商人被无罪释放。皖北的仿古玉也因此一炮走红。

后来,这里发展成为国内最大仿古玉器市场。然而很多仿古玉以假乱真,迷惑了很多收藏者甚至专家,直到2012年央视曝光。

但在李青松等很多玉器商人看来,“仿古是一种工艺,不能单纯说是造假、欺骗”。央视有“盖棺定论”之嫌。在玉器专家眼中,古玉仿制有摹古、伪古、臆古之分。摹古是完全根据出土玉器实物的形制、纹饰,用新玉料制作的仿古玉器。伪古玉器,是为牟取高利而制造的赝品,一般按照古器的造型、图案,有的只是张图片,刻意模仿,以假充真,鱼目混珠,目的是牟利。臆古是一种更等而下之的作伪,只是根据臆想,闭门造车,七拼八凑地制作出亘古未有的伪玉器,稍有眼力者并不难识别。正是后两者“坑”了仿古玉。

如今在这里已经难以看到仿古玉器加工,因为行情糟糕,大部分人已经转行,少量有的,也已经转为地下。

风暴眼中“玉”向何往?

以仿古玉起家,加工和销售常常截然分开,是玉器行业的特点,也是最大弱点之一。

尽管是下午4点左右,北幸福村中通往村外的一条巷子里,很多玉器门面就已经关门,少数几家开门的,店主要么靠在椅子上打盹,要么在打磨玉器,这里曾经是玉器村最繁华的地方,聚集着几十家玉器销售店铺,然而现在普遍的现象是日子不好过。

41岁的刘大彤正坐在店铺里发呆,整整一天没有一个顾客进门,整整一个月没有一桩生意。刘大彤的玉器店大约10平方米左右,几个展示柜里陈列着很多玉器,在灯光下熠熠发光。刘大彤6年前从废品回收转行从事玉器经营,原因就是看到很多人买卖玉器赚了大钱。而现在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碰玉器这行,“太难做了,这五年玉器价格虽然没有跌,但整个行情一直在下滑”。

同样冷清的还有距离幸福村不远的玉金香玉器市场。玉金香市场聚集着近百家专门从事玉器销售的店铺,2014年5月18日开业后已经成为自南山街、光彩市场之后皖北又一个玉器销售市场。45岁的刘传印在玉金香玉器街买了两间门面,几乎花了全部的积蓄。刘传印和玉器打交道20多年,和很多玉器店老板一样经历了学徒、加工作坊、开店的过程,但去年开始行情一直不好,一个月偶尔有一两单生意,连维持门面的费用都紧张。“玉器是富人玩的东西,特别是大件玉器,动辄好几万,甚至几十万,来买的要么是富人,要么是单位,送人的居多。”刘传印摇着头说,“现在大环境不是很好,钱少的买不起,有钱的不敢买。”

“都在吃老本。”李青松在玉金香市场也有自己的门面,在前些年倒腾玉赚了1000多万,目前正在打造一件号称中国目前最大的白玉九龙瓶,一吨重的料子就花了120万,几个工人耗时2年还没有结束,估计还得一年时间才能完工,他盘算这个瓶子打造成功后最少也得卖300万以上,但他现在担心的是,卖给谁?

年轻,脆弱,这是很多专家对玉器市场的评价。这里的玉器市场是靠制作“仿古玉器”起家并闻名全国。其生产的仿古玉,比中国数千年出土的古玉总和还多,却又在央视曝光之后,仿古玉作坊几乎一夜“消失”。工艺品玉虽然有点起色,但一直以来左右工艺品玉发展的是价格因素,什么赚钱做什么,因此遭遇这一轮行情也在情理之中。

据了解,幸福村已经被列入拆迁,一个硕大的玉器产业园也正在打造中。但现实中的玉器加工当前面临的可能不单纯是扩大规模的问题,还有仿古玉的法律处境尴尬,工艺玉器价高和寡……

此时,人们关注的是“玉”向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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