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法兰西

2014年中法建交五十周年，作为庆祝中法建交五十周年系列活动之一，法国驻华大使馆文化参赞Anthony CHAUMUZEAU先生盛邀中国十名摄影家走进法国，进行题为“深度法国”的摄影创作活动。短短十二天时间，来去匆匆，浮光掠影，难以给大家带来关于法国的深刻认识。我尽可能多地用镜头来诠释我眼中的法国，展现法国的风土人情，让大家以此来了解法国、认识法国。

美酒之乡波尔多

波尔多是法国西南的一个港口城市，旅游资源丰富，有许多风景优美保存完好的中世纪城堡。波尔多是世界上最大的美酒之乡，这里盛产的葡萄酒最为有名。波尔多葡萄种植面积居法国三大葡萄酒产区之首。每一个葡萄酒庄园都有着不同的故事。葡萄酒绝大多数是在以家庭为单位的庄园里生产的，庄园里有葡萄园，有酒窖。波尔多被称为世界葡萄酒中心，每两年一度，波尔多葡萄酒行业协会都要举办盛大的国际酒展。

车窗外，不时有村庄闪过，我兴奋地欣赏着充满异国情调的法国乡村，常常被村中造型别致的教堂深深吸引。法国百分之七十五的人信仰天主教，几乎稍大一点的村子都有一座教堂，那一定是村中最高的建筑，远远望去，高高的塔顶直入云霄，庄严而又神秘。每座教堂建筑风格相似，却又造型各异。教堂与咖啡馆，是许多小村唯一的公共场所，在法国人的心中，可以没有超市，但不能没有咖啡馆，足见法国人的浪漫情调与生活品味。看到村庄和教堂，嗅着泥土的芬芳，我不由得想起了法国农民画家米勒和他画中的场景。

在波尔多偶遇一个乡村旧货市场，这里非常热闹。旧电器、旧玩具、家具、衣物，甚至瓜果无所不有，还可以像国内一样讨价还价，只要价钱差不多就可以成交。法国人从不把买卖旧货看做是丢面子的事情，反而把它当成一种休闲、充满情趣的精神享受，一种节省简约的生活态度。

童话之城卡尔卡松

卡尔卡松是奥德省的首府，在中世纪是法国重要的军事重镇，虽饱经战火创伤，但依然完整地保存了下来。它是目前欧洲最大、保存最完善、游人最多的城堡，城堡内几乎全部都是中世纪的建筑，现多开辟为旅馆、餐馆、商店。卡尔卡松古城，无论其建筑的精巧还是布局的科学，都令人叹为观止。1997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我们下榻在靠近城门的一家古老而艺术气息很浓厚的酒店里。雨夜，我散步城外，此时城堡上下都亮起景观灯光，把城堡密集的塔楼、垛口、内外墙分层次照亮，白云片片如烟雾弥漫在城堡上空，很像电影中的魔幻城堡。

这里流传的历史故事特别吸引人。12世纪，在阿拉伯人占领古城堡时期，法王查理曼派军队进攻城堡，统治城堡的撒托逊王巴拉克带兵突击出围，战败被俘；查理曼军队的统帅劝巴拉克投降，改信基督教，巴拉克不从，被处死。巴拉克夫人在丈夫死后，率领全城军民抵抗围城的查理曼军队，三年后粮绝，在双方都精疲力竭之际，夫人巧设计谋退兵，成为法国家喻户晓的女英雄，巴拉克夫人的事迹，成为法国民间的美谈，她被尊为这个城市的保护神。

自然恬静的乡村情调

“如果你想找到天堂就去普罗旺斯吧。”这是人们对普罗旺斯的赞美。普罗旺斯位于法国南部，在英国著名作家彼得·梅尔的笔下，“普罗旺斯”已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地域名称，更代表了一种简单无忧、轻松慵懒的生活方式，一种“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闲适意境。

整个普罗旺斯地区因极富变化而拥有不同寻常的魅力——天气阴晴不定，时而暖风和煦，时而冷风狂野，地势跌宕起伏，平原广阔，峰岭险峻，寂寞的峡谷，苍凉的古堡，蜿蜒的山脉全都在这片法国的大地上演绎万种风情。

从波尔多到普罗旺斯，在地中海的热情阳光中，我们的车行进在无垠的田野和牧场，总会在一些树林边戛然而止，高低错落有致的房屋呈现在眼前吸引着我们。法国的乡村真是各具魅力，乍到法国小村，惊艳新奇，小镇的民居建筑很少见到新房子，百年建筑或几百年建筑寻常可见，山区民居一座座红瓦石砌的小屋，一般分二至三层，多为独院式，却有一种共同风格：整洁、典雅、端庄、造型各异，绝不雷同。住户之间没有院墙，有的只是藤蔓缠绕的绿色屏障，更让人感觉到这里的别致和自然。法国农村一直遵循着自己的自然轨迹发展，从而保持了历史的原貌。所以有人说：“欧洲人恐怕是当今世界上最坚决的历史文化保护主义者。”

漫步在法国乡村，会有很多的发现，这里见不到防盗门窗，门窗多为木质和铁艺的结合，上面的拉手看上去约有几十年或者上百年的历史，多是过去沿用下来的老东西，既古朴又含蓄。小镇的很多窗口摆放着各种鲜花，看起来格外温馨，每个窗户都是一个景致的画面。树林里有小鸟的欢鸣，空气中弥漫着野草的清香，山顶最高处的教堂钟声悠扬回响，庄严而又肃穆，俨然在诗的意境里前行，使人深深地感受到一种厚重的历史沉淀。这里的人世代在此生息发展，他们对大自然倍加呵护，从不野蛮索取，才会有这如诗如画的伊甸园。与自然相谐，这方面法国就是典范。这里的人们正过着中国古人所向往的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在普罗旺斯，许多小村被评为“法国最美丽的小村庄”，漫步其间，我常常想起后印象派画家代表梵高，想起他的天才和苦难，想起他画面中的《向日葵》《夜间咖啡馆》《星夜》。当年，普罗旺斯吸引了梵高，他离开巴黎来到阳光明媚的普罗旺斯，并很快爱上了这里。这里强烈的阳光和金色的麦田使他“疯狂”，使他的创作进入了高峰期。他在阿尔勒留下了一幅幅不朽的作品。梵高的粉丝们可以在这里追寻他的足迹，到他画中的咖啡厅享用一杯，感受一下这位天才的情怀。

人与动物的亲密接触

在法国，我也感受到了动物与人的亲和。车在波尔多纪龙德河左岸行驶，透过车窗我偶然发现远方的山坡上有几匹白马在草坪上悠闲地吃草，这让我有点兴奋，因为在国内我们很少能够见到白色的纯种马。我们靠近牧场的围栏，当距离白马大约五百米的时候，白马竟然一起转身径直朝我们小步跑来，这让我们有些惊喜。当白马来到我们身边时，用头和耳朵亲昵地隔着围栏蹭我们的身体，嗅着我们“异国的味道”，尾巴甩来甩去像在欢迎我们，一点也没有恐惧和提防。白马大大的眼睛一直充满着友善和亲和，我俯身从路边拔起一把青草递到白马的口中，白马温顺地细细地咀嚼着，这一切令人心生感动与怜爱。

后来，在整个法国乡村之旅的行程中，也常见到许多动物，最多的是狗和猫，奇怪的是在法国整个乡下采风行程中几乎没有听到一声狗叫，每到一村偶遇的小狗都是摇尾相迎，没有敌意。在巴黎广场上，我们又见到了喂食麻雀的情景，众多的麻雀竟然飞到了人的手上去啄食面包，这种人与动物的和谐相处真让人赞叹，我逐渐悟出了一句话“没有伤害就没有敌意”！动物是如此善良，对人如此亲和，而反思我们人类对动物更多的是索取与杀戮，与动物相比，我们人类又有多少高尚之处呢？

走马观花于巴黎

巴黎，保存着许多十五到十八世纪的古典建筑，这些建筑古色苍然，让人感叹世事变迁与时光流逝。漫步街头，仿佛行走在中世纪的长河里，典型的欧式民居、凝重的碎石板路、漂亮的教堂，苍劲悠然的钟声，都在告诉人们巴黎的分分秒秒无不和你息息相关。浪漫的塞纳河、古典的卢浮宫，宏伟的凯旋门，高耸的埃菲尔铁塔，都让人流连忘返。同时，你也会被弥漫在街道里的浪漫生活情调和浓厚的法国气息所感染，这是个充满故事意味的城市。

我很自然地想起中国，想到北京，也很自然地进行对比，我觉得巴黎和北京最有可比性。巴黎与北京都是具有深厚历史底蕴的古都，最大的不同在于巴黎很多历史文化古迹保存得很好很完整，是一座完整的历史城市，而北京只剩下几个代表性的建筑群，故宫、天坛、北海，其它地方已经被现代的高楼大厦所代替，成为没有风格的现代化混搭城市。我不由得回忆起建国初期，梁思成提出要保留北京古城墙而被否决的历史往事。中国文物学会会长罗哲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经这样说：“如果这一片古城可以存留至今，那将是世界上惟一得以完整保留，规模最宏伟、气势最磅礴的历史文化名城，就连今日之巴黎、罗马也难以企及。”巴黎也有中国人的骄傲，1983年，密特朗总统邀请美国华裔建筑师参与重建卢浮宫时，曾在法国建筑学界引起轩然大波。而现在我们看到的卢浮宫正门入口处的透明金字塔建筑正是贝聿铭先生的杰作。

法国人崇尚艺术，艺术传承从未间断，在法期间我没有把目光过多停留在城市建设上而是更热切地关注民间建筑设计，这些建筑对我触动很大，法国民建完全承继了传统气质，同时又纳入很多现代设计理念，我归结为两个字——“纯”“简”，“纯”是指法国高雅的传统风格一直保持着，“简”是指设计理念更加简约，这体现在简约的造型和淡雅统一的色调上，这与法国人优雅的心境相吻合。

法国人的自信和高雅是源于内心的，不仅仅是所谓的贵族血统的传承，从高贵的庄园主到一介平民都是那样举止有度、温文尔雅，这种从容不迫的生活态度令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