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明清之际以闺塾师为代表的女性文化

王珊珊

摘 要：本文试图将古代文学历史与文艺理论相结合，跨越女性主义批评，再从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乃至心理分析来解读明清之际闺塾师以及文人女弟子涌现的现象。

关键词：闺塾师;女性主义;结构主义;解构主义;心理分析

高彦颐的《闺塾师：明末清初江南的才女文化》一书提到“闺塾师”是一个流动的女性教师阶层，她们是一群拥有特权、受过教育的女性。闺塾师凸显了女性自我满足和拥有富有意义的生存状态的可能，因此极富文学、社会学方面的研究价值。从西方文论的立场出发，我们可以用女性主义批评来挖掘明清之际女性地位的变化，也可以从精神分析的层次关注女性的个人精神体验，还可以把这种现象当成是一种心学对理学的解构、自由与平等的追求对伦理纲常的解构。

明末清初才女们在巩固与强化儒家意识形态的基础上获得能动性，在拓展自身生存空间中发挥出自主能动性，在对男性生活的歆羡以及对获取平等地位的渴望中成功利用有限而具体的资源，在占统治地位的社会性别体系内，跨越内外界限极有创造地开辟出一个给予她们意义、安慰和尊严的生存空间。①袁枚的女弟子群就是实例，明代中晚期出现的人文主义思潮，在思想上对程朱理学进行直接抨击，在文学上强调自抒性灵，表现了人性回归的主题，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初步平等的观念开始潜生暗长，女性的自主意识也渐渐觉醒。

长期以来我们对中国古代女性的认识停留在“三从四德”、“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的理论观念定位上。研究者以中国封建时代的妇女作为研究对象，往往以儒学礼教中妇女观的发展演变作为思想主线，从秦汉以降儒学礼教对妇女行为的规范到明代理学“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贞节观念的强化来看中国封建社会的妇女地位和生存状况。②

而明末清初这些闺塾师却构成了这一时期女性色彩斑斓的生活。她们超越了闺阁的空间限制，从而经营出一种新的妇女文化和社会空间。波伏瓦的《第二性》有一句话：“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长成的。”明末清初的闺塾师与那些女弟子们就是“长成”的美丽知性的女子。

女性主义批评之外，笔者认为还可以探究明清之际闺塾师与女弟子们的精神层面。心理分析的目标便是探究心灵中意识部分与无意识部分的互动，对于心理分析，弗洛伊德理论值得重视，他对于人的心理提出了三分的结构模式，即本我、自我、超我，构成了性格的三个层次。

“超我”是人格结构中的管制者，由完美原则支配，属于人格结构中的道德部分，倾向于站在“本我”的原始渴望的反对立场，维持个体的道德感、回避禁忌。在男尊女卑的社会，女性为了做一个合格意义上的女人，往往恪守伦理道德，遵守三从四德，以达到“超我”境界。“本我”为与生俱来的，亦为人格结构的基础，日后“自我”及“超我”即是以“本我”为基础而发展。“本我”只遵循享乐原则，意为追求个体的生物性需求如食物的饱足与性欲的满足，以及避免痛苦。受伦理纲常束缚的女性快乐吗？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她们的天性渴求得到释放。这些在知识的摄取和文学的创作中得以实现，因此袁枚招收了众多女弟子，江南地区也出现了大量有知识有内涵的闺塾师，她们在“本我”对“超我”的反动中实现了个人价值。

与无意识相关的一个重要概念是压抑，也就是对于没有解决的冲突、未被接受的欲望、创伤性经历或者“彻底遗忘”，或者视而不见。封建社会的女性在这一点的感触尤为深刻，她们屈于父权之下，束之于闺阁之中，她们妥协于夫权之下，没有真正的自我，就像那被缠的小脚。她们被压抑的欲望，男权的欲望，知识的渴求，自由的向往，都在力比多的转移中，化为文学创作的动力，欲望在此得到了些许满足。

此外，还有一点值得我们去关注，那便是结构主义、解构主义的分析应用。对于事物的理解往往需要在事物构成的更大结构的语境中进行，对于闺塾师以及女弟子现象，也需要放置在大的环境背景下去解读。

17世纪社会文化繁荣给妇女生活带来的变化，晚明特殊的社会环境，从软性资源和硬性资源两个方面为女性建立了相对宽松的文化生存空间。

对女性来说，一方面士绅家庭的家刻盛行，为家族女性提供管道，使其诗词等作品有机会经由出版而流通甚至传世，而女性也因此成為家族文化传统与资财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女子受教育机会的增加和民间出版业的繁荣，使家庭成为妇女的文学生活领地，成为其传授文学知识、从事文学创作的娱乐中心，她们足不出户即可以通过阅读、写作和出版而与外界沟通。这一群体的形成难道不是对原本男性主导的男女不平等社会进行的一次支离破碎的解构吗？

“女性”是一个现代词汇，它既不曾在古籍中出现，支撑它的理念——即性取向、性行为或性存在能界定一个人的社会身份——对古人来说也是陌生的。除了女性主义，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心理分析理论都与所探寻的文学、社会学现象跨越时空完成了互动。运用西方文论的视野，结合古代文学与历史，对古代文学现象进行探讨，这样的尝试有着它一定的可行性与价值性。

注释：

①陈静梅.重塑明清妇女的生活空间——评高彦颐《闺塾师：明末清初江南的才女文化》.中华女子学院学报.2007.10，19（5）.

②宁玮婷，刘秀峰.浅析《闺塾师》中的社会性别理论及其意义.河北北方学院学报，2008.8，24（4）.

参考文献：

[1][法]西蒙娜·德·波伏瓦著，郑克鲁译.第二性[M].上海译文出版社，1949.

[2][美]高彦颐.闺塾师——明末清初江南的才女文化[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