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画画:随心所欲的表达就是最好玩的事

2015-05-30 10:48:04
润·文摘 2015年5期
关键词:打油诗老树丰子恺

近日,网络上一个名叫“老树画画”的ID成了热门。他的画,总是寥寥数笔,传统的古典山水背景,一个或几个民国时期的长衫先生,偶尔也能看到飞机或牛仔裤等一些现代元素。传统与现代,在此隨意“混搭”与“穿越”。更绝的还有与画面相配的一首首率性而肆意调侃的打油诗。有人赞叹:“画这画的人,心在天上游荡呢!”老树的真实姓名叫刘树勇,1983年南开大学中文系毕业,现任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教授。刚教书时,学生送其外号“老树”,这一叫就是20多年。

从“求之不得”到“不求自得”

老树小时候就梦想当艺术家,上大学时他最大的愿望是能够转学到美术学院,为此还折腾了半年时间。转学未成的他,倒是一直没有停下画笔,毕业后为了能有更多的自由时间,选择了做一名大学教师。

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画画,但画画带给老树更多的是表达技法上的焦虑。当时他对各种风格都研究,一提笔都是别人的东西。说起早年的经历老树深有感触:“过去讲究‘无一笔无来处,你可以像一切人就是不像自己,但那样你也就完了。这一放下反而轻松了,再拿起笔的时候,之前脑子中的规则都忘了,上来就画,一看谁都不像,有点自己的风格了,这是让我最兴奋的。这是一个‘求之不得、不求自得的事,太追求一样东西反而不行,在放松状态下不经意间却成了,自然也就有了自己的面目。”

画画就是人生的一个出口

老树说自己的画作“很多都是自嘲,别人的事我们管不了,可以挤对挤对自己”。他的配画诗也是为了“好玩”,充满自嘲的味道。“过去讲绘画的纯粹性,现在就觉得无所谓,画完还想说就写点字。”

在老树的人生阅历和兴趣爱好中,有着太多的着力之处,从读中文到迷绘画,从大学教师到下海经商,从电影批评到摄影研究,从出版到策展。他是一个“典型吃杂食的”,跟常人的路子不同,他涉及的每一样都想钻进去,自言有着“强烈的理论研究情结”。这些经历在他看来都很正常,“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最后都有用”。

“画画儿真的不是画画儿本身的事。”后来他做摄影研究,就跟学生说:“你别整天地拿着相机拍,总是手指头在动脑子不动哪行呀?过去的文人画家本来就不是职业画家,古代哪里有专业书法家这一说?”在老树看来,画画就是他人生的一个出口,就是做一件轻松的、好玩的事。

老树专访

记者:你的画在微博上成为热议话题。生活中的你是什么样的,像不像古人?

老树:生活中我和所有人一样,拼命地干活。也许我的某些感受和古人有同感。不过我不喜欢古代某种迂腐的东西,我比较喜欢的是上世纪20、30年代,既有大家烂熟于心的传统文化,又有留学生从欧美带来的西方文化。那种气象很平安、温和,是我喜欢的。

记者:生活中你自己有焦虑么?为什么你的作品能大受欢迎?

老树:我也有焦虑,大家的问题都一样,谁能解决?焦虑的时候,可以幽自己一默。画画也是一种宣泄。画完后真的有一种放松的愉悦。盖上印章时,先是自己哈哈一乐。然后发上微博,让读者一乐,很开心。说到作品受欢迎,可能现代人都活得太累,所以才有很多共鸣。

记者:有人夸你的画是“穿越版”画作——“在古典山水人物中放进当代人的思考。”你的画出来后,听到了哪些反响?

老树:公众对我的画如此感兴趣,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当然我也听到不少专业画家的反应。他们说,你怎么可以画得那么放松,我们都很焦虑,表达不可能那么酣畅淋漓。其实过去我与他们一样,很紧张,看重这个形式,那个规范。后来我想明白了,画画不就是自我表达么?过去,我太把绘画当回事儿。放胆说,放胆画,就行。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全想明白了。我干过多年摄影,做过十多年的出版。我的经验告诉我,有些东西别看得太重。

记者:那如何才能做到你说的放下呢?

老树:我有20年没画画,就是觉得自己画不下去了。画出来的这笔像齐白石,那笔像徐悲鸿,就是不像自己,这让我很沮丧。我没法回答自己一个问题,你是谁?如何通过你的绘画语言,证实你的存在?我在课堂上讲六朝历史,讲竹林七贤,明白了一个道理,谁是嵇康?我就是嵇康。你理解、阅读他都不够,关键得体验他。你要和他心意相通,你就是他。这就是打通古今,打通中外,无古无今。有人说我是从现代穿越到古代,其实一切都是个人经验,哪有穿越?我们都把时间和空间看得太重,这一切本来就是人定的。明白了这个,才会获得无比的自由。

记者:哪些画画的规矩被你打破了?

老树:其实,传统技巧在绘画过程中还是会慢慢回来,但它不是来束缚你,而是来滋养你。墨法原来还是有道理的。我现在画画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恐慌了。管它呢,我画画不求什么,只为个人表达。

记者:除了画画,写打油诗也是你的强项吗?

老树:我主业是中文,写诗算本行。我写诗,都是边写边想,写了这句,不知道下句是什么。虽然老写在地里种菜收菜,但实际上我没有自己的田园,那是我的向往。不过,我的作品出来后,也曾有读者很愤怒,说怎么可以写成那样,太不合韵律了。我不愿多争论,自由才是根本。我对绘画的理解是,不要有限制,读者看明白了就好,写诗也一样。不合韵律?好玩不就行了。

记者:你的画一定要配上那些打油诗才好玩,是否画本身有局限性?

老树:有的画家说我所有的东西都在画里,看不懂是你的事,其实这很偏执。绘画确实有表达不了的东西,而文字可以补充这个缺陷,以诗配图,一个是视觉传达,一个是观念传达,相得益彰。现在有个偏见,认为画不够,字来凑。其实这是绘画语言的局限性,中国绘画本来就是诗书画一体的。

记者:很多人说,你的画跟丰子恺的画很像,你有没有刻意模仿?

老树:其实没有关系。我喜欢丰子恺先生的精神,他画中有民国的气息和温度感,我喜欢那种味道和安详,所谓“岁月静好”的感觉,如果说从画的气息和味道而言,丰子恺对我有影响,但如果说笔墨、造型方面,应该没有影响。

记者:画画最高的境界是什么?

老树:我曾为此作过一幅画。“哪有古今中外?造境无非由心。别跟我谈雅俗,天下本来无分。打通一切活着,自由才是根本。”画画就是自由表达。只要直指人心,就是好画。

(白轮船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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