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石(张琳) 邢大军
刘汁子:徐静蕾上学时有点懒散,但素养好很大气
刘汁子老师的书房兼会客室,书柜就占领了一半面积,而书柜中又挤满了五花八门的文件袋、书包、纸箱,里面全是他教过的北京电影学院学生们的论文、成绩单、录像带等资料。自己的照片,刘汁子找了半天也找不着,而学生的东西,伸手可得。
“从入学考试到大一、大二、大三,所有学生的声、台、形、表,我全有录像带。那回,《艺术人生》给徐静蕾做节目,借我的带子录了一段—一入学考试,我出了道题,说有个大马蜂在你周围转,看学生的感受力。徐静蕾惊谎失措地乱躲,朱军问是什么东西让你这样?她说是蚊子。其实是她记错了,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段录像……我虽然对学生严厉,但他们都知道我为人厚道,长了一张菩萨脸,因此老欺负我。学校搬到沙河后,我有时懒得两头跑,就住在学校,他们问我是不是和爱人有问题了?我说:胡说!他们其实是想自由,跳个舞什么的,怕我老盯着。1995年,我当‘油漆工,做屏风、道具,排《暗恋桃花源》,赖声川l他们那些原班人马一看,觉得我们的道具、场景很棒,其实都是徐静蕾他们那个班和我一起做的。”
在刘汁子的学生中,徐静蕾无疑是经常被人提起的一个。对这位爱徒,刘汁子尽管赞赏有加,时时维护,但也毫不客气地曝光她当年在学校时的“不良表现”,“她在学校时蔫不拉唧的、有点懒散,但总是乖乖的,大错不犯,只是经常迟到什么的。有一回,是毕业前的一个下午,安排论文答辨——等于是最后一哆嗦了,她竟然还迟到!我把迟到的6个人都自下来了,留个纪念。她不是很用功,天分也不高,但内在素质好。”
去年的这个时候,徐静蕾接受采访时还觉得当初考电影学院是源于某种無法解释的偶然。作为一个好学生,没学过表演,但被不相干的人忽悠两句,于是站到了考场之上,她说就好像有什么手在推着你。考才艺时,她连一支舞都没跳完整,绕着教室跑了一圈,心想没戏了,可偏偏招考老师说,你不要报别的学校了,我们收你。
徐静蕾的父亲徐子健曾给当年的班主任刘汁子打电话,顺口问了一下当初为什么要招女儿。刘汁子说,“我还没见着她呢,我就看她那简历,我就决定要她。”女儿成为无论哪个教授都愿意教、都抢着招的好学生,这让从小对徐静蕾严加管教、科学施教的徐子健很是骄傲,但他似乎从未想到过这种“管教”带给女儿的并不是—个方向的作用力,或者说有多大的作用力就会产生多大甚至更大的反作用力。在北京电影学院的4年,徐静蕾彻底自由了,父亲不再是无所不在、无时不在的一个存在,而作为班主任的刘汁子显然要好“对付”得多……在大学期间,徐静蕾化妆,交男朋友,蹦迪,用拍广告赚的钱买新衣服,请同学吃饭,尽情地享受着前所未有的“自由”。徐静蕾的姑姑在崇文门有间空房子,徐静蕾宛若同学之中的老大,没事就带一帮“兄弟”跑过去,先看电视剧,等电视剧放完,球赛正好开始,男生们就看球……她在那儿学会了抽烟、喝酒,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些,但是只因为这些东西、这种生活以前是父亲极力反对、绝不允许她做的,所以她偏偏要去尝试……
对于徐静蕾的真正成长、成熟而言,这似乎都是一怀可避免的过程。接下来的事,属于粉丝和观众都了如指掌的。
刘汁子认为徐静蕾后来在艺术上的成功,有其必然性,“她是学画的,美术学院没考上,但文化素养不错,平时也爱写点东西,有一种书卷气。在招生阶段,我就觉得她不错。美得出奇的孩子当不了好演员,而五官端正、气质好的女演员比较容易出来。剧组来学校借演员,第一个总是‘借她,我每次都想尽办法让她去,只有一次没放,因为要练‘片段、要学习创作人物了,我一个学生都不放,导演夏钢在旁边站了三个小时,马精武老师也帮着说话,他说人家到美国拍片子,你干吗不借?我说我就是不借。当年丛珊在中戏念大一时,拍的《牧马人》,文化部特批,可拍完再回到学校,群众角色都‘跑不好。你是一夜之间当了明星,可从长远利益看并不合算。”
笔者:那个年代能到国外拍电影,这么好的机会被您横加阻拦,难道徐静蕾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她这个人很大气,你无论批评还是表扬,她都拿得起放得下,不小肚鸡肠。我告诉她要做一个大写的人。她的成功,我一点都不意外。她也不是没有演员那种外化的手段,但她就是不喜欢张扬,加上人气好、人缘好,随着时间的发展,自然而然就走到这一步了,像张暴默、苏小明、叶大鹰、姜文这些人,都愿意和她合作。在学校时,文学系、摄影系、导演系、录音系,都有她的朋友……我觉得她将来还能干很多事。”
笔者:徐静蕾现在当导演,是不是表演上开始走下坡路了?
“没那么严重。她处在一个转型期一由邻家女孩到成熟女性,而且演员经常会受到剧本、角色的局限。从她潜在的能力看,表演方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当导演,主要的功夫在戏外,她的组织能力、驾驭能力、对作品的把握和认识,完全可以胜任导演工作。”
刘汁子拿出徐静蕾当年的毕业论文,戴上花镜……仿佛这篇文章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手,“她的论文的主要意思是:本色演员要发挥个人的魅力,就是不愿改变自己。我跟她讲过,你要在本色基础上向性格演员转化。她不愿修正她的看法。但当她和港台演员合作过几次后,她到我家里来,说她有新的认识了:‘如果一个演员仅仅展现自身的已有的本色和魅力是不够的,演员诠释的不可能永远是同一类型的角色。跟港台演员合作,你不发掘、拓宽自己的表现力,就淹了。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在她的演艺路上挽救她的角色是《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中的女主角,赵宝刚大胆地起用了她……”
刘汁子所说的“徐静蕾和港台演员合作”大概是在2000年左右,当时的北京有线台召开某连续剧的发布会,郑少秋、刘青云来了半个多小时了,女主角徐静蕾才姗姗出场。发布会结束后,大多数记者都围着两位香港演员,徐静蕾索性跑到一间办公室吃汉堡……
付林:成功推出程琳和朱晓琳
提起著名音乐家付林,很多歌迷都会记起由他创作的《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妈妈的吻》、《小螺号》、《故乡情》、《小小的我》、《故园之恋》等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作为当代流行音乐的开拓者和奠基人,他更是程琳、朱晓琳等红星步入歌坛的引路人。
如今再度谈起内地当代流行音乐起源,就不能不提及歌手程琳,由她演唱的歌曲《小螺号》也无疑是公认的开内地流行音乐先河之作。是《小螺号》吹开了流行音乐大门,而程琳及歌曲《小螺号》的幕后缔造者就是付林。同时他也因为程琳和《小螺号》而广受非议,因录音专辑和传播邓丽君式“靡靡之音”受到“警告处分”。回首当年初涉流行音乐之路的情形,付林说:“改革开放之后,人们的生括方式也变了,流行音乐已经成为一种趋势。1980年,我们团继苏小明御昌《军港之夜》而成为明星之后,组织上让我组建小乐队推出13岁的二胡乐手程琳,为她制定适合的节目,要邓丽君式的唱法,但又要避免爱情泛滥化,于是我就为她选了民歌《天黑黑》、《望春风》、《盼红军》、豫剧《花木兰》及西德电影《英俊少年》中的《小小少年》、日本电影《人证》插曲《草帽歌》等,排练后发现缺少自己原创,于是,我一个晚上又词又曲又配器,写了《小螺号》,第二天排练,晚上为首钢工人演出,结果反响极为热烈,我在台下看着那个场面,也激动得落了泪。当时观众喊:‘我们也有了邓丽君了!我由衷的为之震动,就觉得天空万里晴朗!接着北京电台也播放了现场版本的歌曲《小螺号》。当时媒体反应强烈,甚至香港《明报》电报道了此消息。不久《人民日报》向我约稿,我寄去了自己写的文章《一枝红杏出墙来》,但没被发表,之后发出来的却是别人写的一篇《救救这些孩子》,说的却是‘俗不可耐的小螺号吹响了、‘救救这些孩子之类的批判语。《小螺号》在社会上反响很大,报纸连篇累牍地进行批评报道。此报道一出,我立刻从浪尖摔到浪底。为此,团里决定立即停演,程琳又拉她的二胡,苦练《江河水》、《听松》,在北京晚报组织的标志性的《新星音乐会》上,我们团有苏小明、李默独唱,我只是李默乐队组织者,而程琳是二胡伴奏者。我当时是海政歌舞团一个小乐队的负责人,1983年,《小螺号》风声略显平息,我就为程琳复出想了一系列办法,利用乐队为部队首长演出的机会让程琳得以继续唱歌,之后还出版了《小螺号》拼盘,接着上广州录制《童年的小摇车》专辑,程琳迅速蹿红全国。想不到的是又遇‘反精神污染,连篇累牍地批判声浪又风起云涌,之后文工团给我行政警告处分,程琳再度停演。我所在的歌剧团被解散,划归歌舞团。虽说当时心情低落,但我还是想办法为程琳寻找了一个出路,那就是让她拜王昆为师,程琳被借调到东方歌舞团,她第二次复出得到保护。”
自古伯乐者,不但要具备慧眼识珠的能力及点石成金的魔力,还要具有无私付出的精神和铁杵磨成针的耐力。音乐家付林堪称一例。作为当代内地流行音乐的一名旗手,从艺四十余年的付林不仅创作了大量的音乐作品及千余首歌曲,同时他还堪称内地流行乐坛的伯乐,发掘并培养了程琳、朱晓琳、张海波、苏红、谢青、赵莉、陈汝佳、段品章、江涛、韩红、谢雨欣、俞静、周艳泓等一大批划时代的歌星。身为乐坛一代宗师、教父级人物,桃李满园的付林却常常自谦只是流行歌坛的幕后推手。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继程琳之后,朱晓琳是付林培养的另一位传奇巨星,由她演唱的一曲《妈妈的吻》更是风靡一时,《妈妈的吻》词作者正是付林。谈及朱晓琳,付林说:“第一次见到朱晓琳,她还是一个刚从扬州来的16岁的小姑娘。当时我为她制作《踏浪》专辑,并把我创作的第一部电视剧《追寻》的主题歌给她来唱。之后她在广州太平洋影音公司录制专辑《歌坛新秀》,里面收录了《妈妈的吻》,这首歌一举走红!当年专辑发行了240万盒。从此,我开始带学生有了成功案例,名气也不胫而走。”在付林早期的学生中,有三位歌手是通过央视青年歌手大奖赛获金奖而一举成名并广为世人推崇,那就是苏红、陈汝佳和江涛。谈及这三位歌手,付林说:“制作完朱晓琳的专辑后,从辽宁本溪来京的歌手苏红也来我这里拜师,当时我让她演唱了由我创作的影片《强盗的女儿》的插曲,此外我为她写了央视‘85消夏歌会中的歌曲《新村恋情》等歌。在1986年央视第二届青歌赛中,幸运的她荣获‘通俗专业组第一名,一夜成名。其后在当年央视春晚上,我为她创作了歌曲《小小的我》。之后,因为机缘,我介绍她到全总文工团工作。其实我自认当年的创作并非上乘,只是顺势而发,有了收获。”对于很多老歌迷来说,对歌曲《故园之恋》和陈汝佳这个名字一定不会陌生,上世纪八十年代,由陈汝佳演唱的《故园之恋》曾风靡大江南北。《故园之恋》的曲作者正是付林,而这首歌,付林只教授了陈汝佳两天,之后在1988年央视第三届青歌赛上,陈汝佳一战成名。对于当年的情形,付林回忆说:“那是1988年3月下旬,因为要参赛,陈汝佳来找我,当时我的印象是,他是一个很有礼貌的歌手,头发旁边染了那么一缕金黄,比当时的北京歌手洋气多了,但是我能接受。刚好我写好了一首《故园之恋》,陈汝佳就接连两个下午来我那里学习这首歌。由于时间紧迫,两天下来,他开始打退堂鼓,但我觉得他音色不错,形象也很好,所以一直鼓励他。这首歌他学得的确很慢,但是学后很稳定,发挥得也很好,这也是他后来取胜的原因之一。当时歌坛已经开始刮起猛烈的‘西北风,‘劲歌摇滚是歌坛主流,比赛现场,男声女声都以西北风格的歌曲参加比赛,像《黄土高坡》、《我热恋的故乡》、《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等。陈汝佳根据自身的嗓音特点,选择了舒缓悠扬的新歌《故园之戀》和自然清新的翻唱歌曲《外面的世界》参加比赛,竟然在西北风狂飙之中获得第一名。当时,国内的作曲家在港台歌曲的冲击下,寻求转型和突破,《故园之恋》体现的民歌特色令人耳目一新,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这种创作风格在随后的决赛当晚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付林创作了大量传唱一时的经典佳作,同时也为歌手范琳琳、杭天琪、张伟劲、赵莉、朱桦、韦唯、毛阿敏写了大量晚会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