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张一洋的书法创作

2015-05-30 10:48李琳
大观 2015年8期
关键词:碑学书风谓之

李琳

张一洋是近些年来活跃于中原书坛的实力派书家。作为长期生活在洛阳的信阳人,与许多河南书家一样,他的书法创作始终受到中原书风的影响,中原地区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形成的雄强博大的书法风格,不可避免地体现在了张一洋的书法创作中。

20世纪80年代书法复兴以来,受近现代碑学复兴思潮的影响,中原书法创作的重心集中在碑学一脉,中原书家大都将篆、隶、魏碑当作自己创作的主体。西中文认为,中原书风的主要特色,是以三代、先秦汉魏的正统主流书法为范本,同时吸纳、熔铸了民间书法以及以王铎为代表的明末革新派书法,体现质朴、稚拙、雄强、厚重的审美追求,运用大幅式、大制作,充分调动用纸、用墨、章法、装潢等各种艺术手段,力求突出展厅的视觉冲击力。这种大幅式的展厅效应对当代书法的社会交流无疑有着划时代的意义,也是中原书风对当代书法艺术的重要贡献之一。随着时代的发展,中原书风的内涵和外延也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变得更加广泛、包容。

张一洋的书法创作就是在这一大背景下展开的。中原人所具有的豪爽大度、豁达开朗的性格毫不保留的体现在其书法创作中,蔡邕说:“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刘熙载讲“书者,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古贤也讲“书为心画”,康有为则认为“书者形也”。古人的这些观点在张一洋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他的书法雄强大气,厚重沉着,高古又极具现代感,与中原书风是一脉相承的。

应该说,张一洋在碑学创作(碑学有“专指北碑”、“北碑加篆隶”、“北碑加唐碑”等三种基本含义,这里专指第二种含义)方面是一个具有清醒认识的人,他对碑学一脉的深入研悟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对篆者如甲骨文、金文、籀文、六国文字,隶者如《张迁碑》、《好大王碑》、《华山庙碑》、《礼器碑》、《石门颂》,碑者如《龙门二十品》、《爨龙颜碑》、《吊比干文》等墓志、造像记、摩崖石刻等都有着深入的研究,体现在作品中则表现为一种化而裁之的自由,《易·系辞上》:“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孔颖达疏:“化而裁之谓之变者,阴阳变化而相裁节之谓之变也。” 张一洋深谙“变”之道,所以在他的碑学创作中处处体现他对书法的深刻理解,并且了无痕迹地融合到自己的书法风格中。

张一洋善作巨擘大字,如椽大笔在丈二巨幅宣纸上随心挥洒,笔起墨落,黑与白,有于无,大象无形,颇有点悲壮的意味,他的巨擘大字与一般的大字榜书颇有不类,一般提到的榜书几乎等同于俗书,而他的巨擘大字,格局大、格调高,是具有前卫意识的现代书法,体现出的是他非凡的气度和宽博的胸怀,是心性的自然流露,是书法情感的笔墨宣泄。

近些年来,张一洋参与了众多的具有相当影响的国内国际书法大展,如《心动济源》现代书法四人作品展(2007年)、《心动济源情系王屋》王屋山杯河南书画名家作品展(2008年)、第七次《拳拳五人作品展》(2009年)、《龙门阵》现代书风国际二十家作品展(2010年)、《传统与现代》当代华人水墨书法创作展(2010年)、《日本书友社》第三回中国展(2010年)、《九逸墨品》第一回展(2013年)等,他的这些经历无疑锻造了其开阔的艺术眼界和视域。与已是当今书坛大腕的石虎、石开、胡抗美、曾来德、陈振濂、曾翔、邵岩、李强等人的同台展示,无疑显示出其过人的书法造诣和影响。通过参加这些展览,使他能从更加宏观的、历史的、现代的角度审视书法、审视自我,更加准确地定位自己的书法发展方向,从更加专业的角度审视把握自身的创作能力,也正是这种阅历和定位,使其书法在近些年来有了一种质的的飞跃,以一种全新的面貌示于世人。

我们审视张一洋近期创作,会发现他的一个显著特点在于对字体造型空间感的营造上,能体会到他在单字结构上的独具匠心。通过对结构的非常理化营造,使字体结构的空间感得以加强,有点类似于西方的现代派绘画。借助西方绘画构成的理念来改造中国书法的做法,在中国现代书法实践中一直以来都不曾停止,但大多都是在运用西方理念的同时失去了中国书法的历史传承性,所以显得不伦不类,毫无生命。虽然能从张一洋的书法实践中看出一点西方构成的影子,但从本质上说,还属于中国书法的传统结字规律。刘勰在《文兴雕龙·定势第三十》中说:“形生势成,始末相承,湍回似规,矢激如绳,因利骋节,情采自凝”所以,看他的书法,字态各异,因形生势,能在大开大合、大虚大实中造就一种烂漫和天真,充满一种奇态。

张一洋的书法创作往往具有一种形式的美感,这不仅体现在字法上,也体现了在章法上,这可能与其较高的绘画和摄影修养有关,在他的作品里,往往能别出心裁,通过大字与小字的安排,朱色与墨色的对比,形状与位置的经营,印章的点缀,形成一种具有现代意味的绘画感。

张一洋在碑学方面的深入研悟无疑是令人欣慰的,但是,如果说他仅仅限于碑学的创作,对帖学的存在视而不见,显然是错误的。他对帖学的认识与把握是深入三味的。他的行草书取法《怀仁和尚集王羲之圣教序》、孙过庭的《书谱》,兼有米芾的意味,他把《书谱》单字放大数十倍张于壁间,朝临暮思,足见其于帖学的钟情。他的行草书温文尔雅,开合有度,与他的篆隶的厚重宽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与行草书之外,张一洋还对小楷情有独钟,他的小楷取法王羲之《黄庭经》、王宠以及文征明,当然少不了魏楷的渗入,总体写得清秀典雅,精妙端庄,于严整中透出几分活泼,耐人寻味。张一洋身材高大,体格健硕,性格豪爽,很难想象像这样一种类型的人居然能坐下来一丝不苟的写小楷,真令人刮目!

张一洋是一个谦虚好学、善于总结自己、不断超越自我的人,他并满足于自己已经取得的成就,往往能从他人的创作中发现自身的不足,找到灵感,并且能了无痕迹地把他人的长处运用到自己的创作中。所以他的作品时常给人一种既古且新的感觉,他的这种“好学善化”对于一个已有相当书法造诣的中青年书法家来说,无疑是可贵的,这也是作为一个真正的书家应该具备的可贵品质。

张一洋的书斋坐落在黄河岸边,名曰“浪花小楼”,想其每日看着黄河奔腾的浪花,穿梭于古人先贤之间,自是人生一大乐事。《易》曰:“化而裁之谓之变。”张一洋是个“善变”之人,他的书法创作之路就像黄河之水一样,正处在奔腾向前之时,或许,时隔数日,你会发现一个全新的张一洋!对于张一洋祖来说,求之于碑、求之于帖,抑或是碑帖兼修,都只不过是其实现书法理想的途径之一,而将自身创作观照于历史、观照与时代,置于文化意义的背景之中,则是其书法创作的终极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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