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慧与小情怀

2015-05-30 02:36何璐璐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5年9期
关键词:情怀散文智慧

何璐璐

摘 要:随着当代文学中心由乡村到城市的转移倾向,质朴纯正的乡土写作就更为可贵,王文泸和贾平凹是两位基于乡土写作的散文作家,本文试从散文创作的艺术特点上对青藏高原区作家王文泸与陕西作家群作家贾平凹加以分析比较,一个是心怀天下疾苦的“大家”智慧者,一个是远离纷繁杂芜的“小家”情怀者,在散文的艺术创作上各有鲜明的特色。

关键词:散文  智慧  情怀

青藏高原在世人眼中一直便是圣洁的边缘的存在,与中原腹地相比是容易受人忽视的一块高地,也许大都以为它是地理上的高海拔,精神上的纯信仰,但却是物产上和文化上的荒芜之地吧。其实不然,越是这样沉默空灵的地方,就越是透露着大智若愚普度众生的大智慧来。王文泸先生的散文里就无处不彰显着对高原大地和对青海人的关怀,《在季风中逆行》这本散文随笔集是构架在青藏高原、三江源头之上的大格局,又极其细致地体察到家乡的一草一木和风土人情,融入自己对家乡的深切的爱,同时又流露出对传统缺失的忧虑愤懑和对现状问题的反思针砭,以他敏锐的眼光和细腻的情感描摹出青海这块土地上独特的人情魅力。

陕西作家群的优秀代表作家之一贾平凹是颇有名气的,他的乡土小说为世人展现出商州的人情特色,也深刻揭示出城乡边缘生活的矛盾和愚蠢落后的乡俗观念。他在散文上的造诣也是受人推崇的。在他十几年的创作中的确是不停歇地将自己的情感付诸于文字,他的散文多以“童心、童稚、童趣”的充满灵动的语言,加上他对本土方言口语的应用,散文中更多地是远离现实的雅淡和闲适,他给他写作所在的村落起名为“静虚村”,就可以了解到贾平凹是一位更倾向于道家、庄子、玄学思想的文人雅士,他的生活即便是处于贫困中,也需是诗情画意的,自有一份安静的乐趣。贾平凹的散文是亲近自然亲近安谧的,初读时便能使得人的心灵处于一种优美而又小欢快的氛围中。

同样是基于自己故乡故土的写作,两位作家在各自的创作上有着鲜明的差别与特色,是两种迥异的意境与情怀。

首先,从散文的写作数量和题材广度上来看,王文泸的散文作品少而深,贾平凹的散文作品广而散。

王文泸先生的散文作品仅有两部,一部是《站在高原能看多远》,另一部就是《在季风中逆行》,也是我第一次接触的文泸先生的作品。虽然文泸先生的散文作品在数量上很少,但是每一篇作品都是掷地有声,写的深切,有力度。他在散文中的题材都是建立在青海的土地和人文,处处体现着自己长期作为新闻工作者那洞察时事的敏感智慧,比如第三辑的《造假的年代》、《旅游业还带来了什么》以及《春节的命运》等都直指了当代社会呈现出的问题和对文明逐渐丧失的叩问;也同样体现着作为高原学者儒家仁义的人文关怀,比如第一辑中《金子般的黄土》不仅仅是体现对土地的热爱,更有对黄土地的历史追寻和对生态惨遭破坏的深刻反思,《中华水塔三江源》和《古洪柳》也体现出作者对生态的担忧和对保护资源的呼唤,《老宅》更是一部让众人都感到内心震撼的一篇佳作,在人们都日渐堙没于高楼大厦之间,这样一座古朴的灰尘满是的“老宅”是让你我都感到亲切与向往的精神之地,它是承载着中华文明的,记录着我们的童年往事与朴实纯真,是对已然在迅疾的季风里一味迎合而麻木的心灵的呼唤。

贾平凹先生的散文无论在数量上还是题材上都是较文泸先生更为丰富而广泛,算是一位笔耕不辍,以数量著称的作家,确实在散文的成就和贡献是不少的,比如他的《爱的踪迹》、《月迹》、《心迹》等散文集,贾平凹的散文写作随意自由,什么题材都可以拿来写,比如幼时家门前的《丑石》、天气突变的《风雨》、或是那夏夜里《天上的星星》,又或是寓意岁月变换与生死轮回的那片片《落叶》,也许是一个上下班的途经之地《五味巷》,也许是一次同妻游园划船的经历《静》等等,题材是简单而丰富的,儿童的稚气与欢快、生活的琐碎与乐趣、风景的多姿与变换……都是他可以信手拈来跃然纸上的。但是文艺作品从来都是在精不在多的,也许一位作家一生只有一部传世经典之作。 根据闻一多的“三美”原则,好的散文不仅是要有着节奏和谐的音乐美和色彩清雅的绘画美,也要有清朗明晰的建筑美,深刻的人文内涵和哲思是散文里的“精气神”, 如果没有足够支撑的结构框架和那股令人臣服的“精气神”,单是赏心悦目的印象感就会浮光掠影,一闪而过,是不能够真正打动人的。

第二,从散文创作的语言风格和文体结构上来看,青藏高原区和陕西商州地带的语言习惯肯定是有很大区别的,这种区别也多少体现在作家的作品中。

文泸先生的散文中是文言和白话的相互交融,既给人一种传统有说服力的纯正文化感,又不使人在阅读时感到文言的生涩和亲和力的丧失。在第四辑和第七辑的前三篇中,他是完全使用文言文来写,似乎是对当代文化被消费和丧失传统的反抗,也展现出他的文言功底,对文字的掌控能力和对传统文化的执着。在高原地区的语言是浑厚有力度的,多重音,这同样反映在作品当中,文泸先生在散文中对语言的把控力极强,一字一句给人的感觉都是经过斟酌后的那种有力度的敲打声。在叙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或是对当下一些传统丧失的抨击时,在篇章结构上也是有理有据,追根溯源,这就给人以很完整很深刻的印象感。

贾平凹在他的散文里语言是带些口语化的,也加入了一些陕西方言的成分,显得自然亲近,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有时是以孩童稚气灵动的口吻来描绘他的所感所想的,比如《丑石》和《天上的星星》,唤起我们的童年感受,那些单纯美好又朦胧的回忆浮现在我们眼前,是很让人欢喜的,有时又以成年过来人的身份讲述成年人的无奈和对那种浪漫小家的营造,这体现在《一位作家》和《静虚村记》中,带给我们的是如何在高楼围困抑或是清净贫困中寻得“乐道”的体验。再有就是儿话音与叠词的使用(举例说明),也是使得散文语言亲切灵快的原因。在结构上,贾平凹是一个随心自由的作家,没有什么结构上编排的痕迹,都是平铺直叙的较多,写到哪里,感受到那里,随笔而出。但一旦这种作品多了起来,也是会容易让人起腻的。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两位作家在艺术思想上代表的是两种中国传统的哲学思想,各自引人入胜。

王文泸先生的散文中折射的是儒家的“入世”哲学,积极参与现实,渗透到三江源头的断流(开篇便气势磅礴的写到),黄土的枯竭《金子般的黄土》,年味的丧失(传统理念的丢弃)等,是一位智慧老者的形象,在大地苍茫之间体恤这人间苦乐,但绝不是毫无头绪的愤世嫉俗者,是有深思熟虑过,极为敏锐的洞察过,是有着深刻的社会责任感的学者,有着纯正刚直的秉性。我有幸参加过王文泸老师的作品研讨会,也认真听取了各位学者关于他的作品的讨论和见解,大的方面来说,肖云儒老师提出的“大地文学”是让我深为赞同的,文泸先生的散文里正体现出那种脚踏实地,对高原土地深沉的爱。文泸先生在接受采访时也说过“远离现实的写作是文学的失职”,我想关怀人类和现实才是他创作的动力和源泉吧,也只有这种“大家”的仁者智慧才能使得他的作品能够经受时间的考验和读者的反复琢磨,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贾平凹的散文里体现出的是道家的“出世”哲学,是以庄子的“无为”为本,玄静虚空,自得其乐。他的文笔是让人轻松惬意的,是可以感受到“小家”幸福的。贾平凹是多愁善感的,但又是容易知足感知幸福的,在他眼里,所有的事物景色都是有命理的,四季轮回,世道无常,能够隽永不变的便是这“独坐幽篁里”的乐道情怀了。他在散文里铺设的情感脉络也就止于“独善其身”,似乎是远离世俗,自我营造了一片“桃花源”:有床,有妻儿,有写作,亲密和谐,心性极善……这便是极其浪漫的文人情怀。并没有多少对现实问题和民族荣辱的深切关注。“柳”和“月”是作家最为常用的两个意象,杨柳依依的姿态和月朗风清的快感,也暗含着生死轮回和人生无常的生命体验。更是代表了作家自己的处世哲学。

两位作家的散文风格迥异,读王文泸先生的散文,是由空而大到脚踏实地,最后深入到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个人,是在社会现实中清醒过来,寻求正在丧失的人情与传统文化的反思和保护,是自觉去承担社会责任;读贾平凹的散文,是洋溢着童真,单纯与美好,是闲云野鹤般的典雅浪漫,心情是平静中有一丝丝波澜的小欢愉,也体尝到在社会的逼迫与羁押中,如何寻得悠然的心境,如何追求和坚持自己的浪漫和舒畅。

参考文献

[1] 王文泸.在季风中逆行[M].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2014.

[2] 贾平凹.贾平凹散文[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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